大家来到围栏边向外观瞧,只见前方由芙种汇成的白云骤然向四面八方散开,就像是一朵烟花陡然间炸开了似的,又好似专机刹那间化作了一个发散出无数线条的巨大圆球。
每根线条的末端都有一个振翅悬空的芙种,这些芙种通过分散飞行的力道,将专机稳稳地悬停在半空。
这时只见两道黑影自芙种牵引的线条间迅疾掠过,直直地冲着专机飞来。
到得近前王尧方才发现,其中一道黑影是一位姿容极美的女子,手里捏着一把奇怪的武器,脚踩在一只扑扇着翅膀的肉乎乎的大虫子背上。
“在下乙族礼宾部高晓珊,特来迎接张黄族特使团,请特使大人见面!”那大虫子上的女子扬声喝道。
“大长老,在下张黄族驻乙族使馆副使滕无忌,特来恭迎大长老驾临乙族。”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王尧定睛一看,这不是在舒族奶酪城迎接自己的滕无忌又是哪个?这小子工作调动倒也迅捷,自己前脚刚到张黄族,这小子后脚就升职来了乙族。
“我是张黄族特使,张黄族大长老通玄。”通玄大仙在观景台上扬声回答,又用手指向晦朔和王尧。“这位是特使团副使,人域圣僧晦朔,这位是我张黄族贵客,仙域月老大人。”
说着话,就见壮煞陡然腾空而起,在空中跃向高晓珊,然而专机与那高晓珊还有一段距离,壮煞跃在空中,眼看着力道将尽,就要跌落下去。
却见滕无忌陡地化作一个成人大小圆滚滚的甲虫模样,翅膀一展,飞到壮煞身下,稳稳地接住了他,再看那壮煞单脚站在滕无忌肩头,被那滕无忌带着飞到了高晓珊面前。
“张黄族特使团向乙族礼宾部递交特使文书!”壮煞大喝声中,将族中准备好的特使公文交给了高晓珊。
“乙族礼宾部向张黄族特使团送上特使神印!”高晓珊接过文书,低下头草草看了看,旋即看向通玄,举起手中那牛角状的武器,尖叫了一声。
王尧只见那牛角尖段一点亮光直直飞到自己的专机顶上,紧接着专机顶上与高晓珊那牛角之间就出现了一道雪白的光带,既便晴空白日,也显得耀眼至极。
双方交换完毕,那高晓珊又好奇地瞅了一眼专机上的晦朔和王尧,旋即神情一整,手握那牵扯着专机顶部耀眼白光,恍若牛角般的长杆武器向通玄弯腰抱拳。
“特使大人一路辛苦,下面就由我乙族礼宾部保护贵族使团,请特使大人专机随我一同前往母仪城!”高晓珊在那肉虫子背上朗声道。
滕无忌却是双翅一展,带着肩上的壮煞,缓缓飞来观景台。
王尧打麻将时听通玄介绍过,这乙族所有族人都是族长怜夫人所产或是她的后代,在怜夫人年轻那会儿,乙族也许还有几个上代族长的子孙扛鼎,但是到了这一会,怜夫人的同辈只怕已经死绝了。
所以无论是高晓珊还是那肉乎乎的大虫子,就都是怜夫人的子孙,只是从外表真的很难将他们看做同胞亲人。
那滕无忌则必定是个七星瓢虫精,王尧从他背后甲壳状的翅膀就能一目了然,他落在专机观景台,再次恢复人形,又冲通玄、王尧施了礼。
“恭喜升职啊。”王尧笑眯眯地对滕无忌道。
“托上仙的福。”滕无忌咧着嘴又冲王尧行了一礼。
“小滕所说不错,这次就是因为月老大人要来乙族,所以老朽特意调了他过去。”通玄大仙在一边笑道。“大人毕竟和小滕有一面之缘,用起来也方便些。”
“我看关键还是滕副使能力出众,早就入了大仙法眼,这个人情我倒不敢自居。”王尧嘿嘿一笑。
几位说笑之间,散在天空四方的芙种再次汇聚一处,重新凝结成一片银白色的云彩,牵引着专机向前飞行,王尧展眼望去,专机周围伴飞着许多与那高晓珊同样骑乘肉虫子的女子。
只不过这些女子都没有拿着高晓珊那样的牛角武器,一个个两手空空,高晓珊却是飞去了芙种云彩的最前方,只见她把手里的牛角棒高高举起,那棒尖两只牛角与专机之间连着一条璀璨的光带。
“这是乙族的接引之光,会陪伴我们一直到母仪城。”通玄大仙指着天空的光带对王尧解释道。“寻常族群来访可得不到乙族这等礼遇。”
“不错,我在舒族就听说过,舒族的外交部长出使乙族后,回来大骂乙族看不起舒族,接待礼节草率得很。”滕无忌也在一边道。
乙族疆土比张黄族虽略小一些,但从这里到母仪城也还要飞行好一阵子,专机继续飞行,大家从观景台上下去,进了二楼指挥中心。
壮煞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三层去补觉,指挥中心里只有一个莽种武士在值班。
通玄索性就拉了滕无忌,安排侍女将王尧房间的麻将挪到了指挥中心,和晦朔、王尧重新开始搓麻。
王尧在之前打麻将时就已经得知,其实在这妖界飞行,风险还是不小的,若是没有强力护卫,像这样的专机,很容易遭到攻击,毕竟妖界各种妖物极多,不过这趟飞行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一来这两个族群对境内的管理都异常严格,莫说境内异种草寇早已被清剿干净,就是外来异种想要潜入,也是艰难万分,其次张黄族与乙族山水相连,相互又血脉相近、关系融洽。
两族在接壤处曾经进行过几次联合行动,将两族之间的空中通道打理的安全无比。
通玄大仙虽然麻瘾极大,却也不是不干正事的,他一边打麻将一边却也细细询问了滕无忌许多乙族消息。
看来通玄大仙早就在准备张黄族与乙族通婚的那个计划,张黄族驻乙族使馆应该也一直都在搜集这方面的情报。
“……碰……大长老,经宁大使了解,锦绣公主的对外征婚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二筒……乙族这次打算拿出十斤乙精作为嫁妆,目标和以前一样,还是在全圣域,不限族群,招揽夫婿……九条……”
“至于具体对外发布消息的时间……等等……碰……应该就在今年末明年初……四筒……据说主要是为了等待锦绣七级进化完成……八筒……”
“……一旦锦绣公主进化完成……三万……恐怕立刻就会对外发布征婚消息……等等……胡了!……缺门八只……每家120……是这个数吧?另外……”
“尽管乙族公主五级进化以后就可以成婚,营造母巢……发财……我去,这个牌……”
“……但是怜夫人的意思是,母巢进化程度越高,后代的资质就会越好……等等,胡了!这……多一张发财算不算天胡?……不算?那……好吧?平倒,每家40是吧?……”
“……这个锦绣公主的资质当真是乙族中出类拔萃的,据说当年怜夫人也是进化七级……等等……不是胡,碰,我要碰……”
滕无忌一边稀里哗啦的胡牌一边断断续续交待了一番锦绣公主的情况,紧跟着话锋一转,提到了“猿象神符”,王尧输的正在没精打采,陡然间精神一振,终于听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了。
“……幺鸡……猿象神符依旧由乙族科学院保管,但近期研究并没有什么突破,听说主要卡在第三道神纹上面……特么的,又是幺鸡……等等,回头有因,我留一留,不打幺鸡,打……打八万……”
“……据乙族科学院首席专家高小桂的看法,这第三道神纹应该是搬山猿族的神纹……等等……我看看……六……七万……。”
“……搬山猿族离开东川大陆太早,乙族掌握的资料有限,还没什么研究……等等,你打的是六条?你确定?胡了!清一色,两千四吧?每家?”
“我×,大仙,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停一停再打行不行?”王尧憋闷地道,之前他就输了不少,如今更是连晦朔给的基本都输光了,关键是,这样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嘛。
他对那“猿象神符”心里还是没底的,乙族不了解搬山猿族的神纹,自己更加不了解,到时候自己见着神符,干瞪眼的可能性极大,能不能顺利解开妖界界面,当真难说得紧。
“额……没关系……九筒……月老大人,这神纹还是千年前流行于圣域,如今已经很少见到了,没什么复杂的。”通玄大仙转头对王尧道。“其实神纹有点类似于你们体制内仙人的系统……”
“对不起大仙,在下道行太浅,这一心二用实在打不好。”王尧连连摇头,坚决罢工。
“你这……唉……神纹就是圣域大能为了尽快提升族群实力,想出来的法子,把自身秘术固化成一道道神纹,交由族内有潜力的后代,既可以在战斗中释放对敌,也可以在自身条件达成时激活学习。”
“神纹有一点最不好,那就是大能一旦将自身秘术固化,这道秘术就会被大能永远遗忘,所以这么做会降低族群大能的能力,另一方面,族群后人过于依赖神纹,又会影响族群未来的发展。”
“这也是当初圣域几个强大族群衰落的根本原因,所以现在的圣域族群已经普遍摒弃了炼制神纹,不过过去留下的神纹依旧极为珍贵,毕竟只要掌握了一条,就意味着掌握了一道极为强力的术法。”
“神纹大致就这么回事,赶紧出牌吧,这飞到母仪城还有老大一阵子,不打牌太无聊啊!”通玄急切地道。
听了通玄大仙介绍,王尧心里有所明悟,这神纹就像一笔父辈留给后代的巨款,还规定后代必须达到多少年龄才能使用,父辈把钱拿出来,自然是变穷了,可后代暂时又没法继承。
后代虽然没法立刻继承,可劳资总有一天会发财却是必然的,所以后代也就懒得再上进挣钱,只想着躺平耗到年龄,来个一夜暴富。
于是族群内有潜力的后代就丧失了积极进取之心,一个族群不再积极进取,只想着啃老本,在妖界这样一个生存竞争激烈的地方,衰亡的结果也就不难预料了。
至于如今还能留下来的神纹,自然是有神纹的族群出现了重大变故,甚至是发生了族灭的惨剧,而神纹还没来得及使用,导致神纹成了无主之物。
不用说,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所以如今不论哪个族群得了这种无主神纹,都称得上是一笔意外横财。
不过封锁了月老妖界界面的“猿象神符”,与上面的情况却又有所不同,这神符上的神纹其实是已经使用过的,神纹的效果就是封禁,而且一直在起作用,乙族所做的则是通过拆解封禁,反推神纹。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这笔巨款已经被用掉了,却因为当时使用的契约还在,所以依旧在起作用,乙族就想通过研究这仍在发生作用的契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漏洞,抠出几个铜板来。
虽然大致弄明白了神符以及神纹的情况,王尧心里还是一点底也没有,自己有系统当然不错,可他也只是随着系统修炼,到了什么级别系统自然会让自己习得相应仙术。
自己可是半点也不会通过已经学会的仙术,反向推导出这仙术的原理来,人家可是整个族群的科学院都在做这种事情,他一个人,那是想也不用去想的。
所以说知道了神纹的来历,对他解开“猿象神符”并没有增添半分信心,相反,倒是让他益发对解开妖界界面忐忑了许多。
毕竟无知者无畏,他以前不知道神纹的事,总还抱着水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可如今知道了,便明白那搬山猿族、巨象族,他自己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们族群的神纹,他哪里有那牛皮能够解得开。
“快出牌啊,别在那发呆了,大家都等着你呢。”通玄大仙在那里不停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