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死……”
夏无殇支着耳朵分辨了好久才确定他听到的是这句话。
昨天塞西尔回来阎罗堡一次，今天早上就出现了死灵尸骸在冥土附近游荡的事。
所以在今天女法师塞西尔再次来过阎罗堡又离开后，夏大老爷安排了幽灵小女仆观察森林中那些死灵的活动反应。
都不用小女仆们汇报，身处阎罗堡的夏无殇都能清楚听到山下靠近黑森林深处方向传来的非人咆哮。
听起来那只转化为死灵的斯文森情况并不是很好。
他的人性似乎是在弱化！
前几天他最开始还能和休士顿正常打招呼，虽然后面也一度陷入混沌变的疯狂。
但在夏无殇的意志降临后对于强者的天生畏惧让斯文森恢复了神智，理性的选择退让撤回到森林深处。
可能是那天见过休士顿骑士这位生前熟悉的面孔，又得知心中执念之一的奥库兹已经死去导致斯文森身上发生了某种心态或者生理上的变化。
总之如果说此前的斯文森还保留有人性, 显然这份人性在这几天被大量的消磨掉了。
现在的斯文森连表达个想法都只能以近乎嘶吼的方式。
像月夜下长嚎的孤狼。
夏无殇歪头。
大脸庞的表情略显淡淡的趣味。
“看来还是不够疯，小丫头们没有发现死灵行踪么？”
幽灵老爷身边，刚刚返回阎罗堡的女仆长蒂娜大姐姐半透明的俏脸一本正经。
“暂时未发现死灵有向冥土周边靠近的迹象，只是……”说到这，蒂娜脸上露出些许的担忧道：“姐妹们表示森林方向的死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死气变的浓郁？”
夏无殇点点头表示他能理解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穿越者，哪怕现在一天的时间相当于原来两天长度，短短几个月时间完全不够夏无殇来了解这个世界。
法系职业者的魔力和物理职业者的斗气什么的那都是夏无殇根据自己的脑洞翻译的。
事实上人家不一定是这种解释。
而且泰达尔世界除了魔力斗气之外还有很多种对力量的形容。
类似原来世界的电力, 天然气, 核科技, 石油等等，看似乱七八糟其实说的都是能源这一概念。
蒂娜说的死气情况就是如此，我们大致可以理解为死灵专属的魔力名称。
如果套用这种设定其实幽灵们也有自己的力量体系。
阴气？
貌似还挺形象的样子。
泰达尔世界之所以有不同体系力量的名称自然有其原因。
魔力最为庞大也最为纯粹，就像是电力一样被人研究了很多年开发和利用得最为广泛。
斗气庞杂一点，战士们修炼斗气就跟修仙小说似的与天争锋，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因为修炼不当导致身殒道消。
广为流传的斗气都如此危险了，死灵之力什么的那基本上是和邪法差不了多少。
泰达尔世界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邪能。
但有圣光！
对。
你熟悉的那种圣光。
掌握在教廷手里专门培训圣骑士的那个。
额，还是那句话，圣不圣光的是夏无殇的翻译，人家说不定不叫这个名。
据说圣光是和魔力同样纯粹的力量，只不过难以掌握，教廷几度想对外普及圣光的力量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题外话说多了。
蒂娜说山那边死气正在变得浓郁。
幽灵大老爷到现在都没搞懂什么是魔力什么又是死气。
但事实上，夏无殇确实感觉到森林方向弥漫着一股让他不是很喜欢的能量波动。
而死气作为死灵的能量, 死气变得浓郁有两个原因，一是死灵数在增加, 二是死灵的质量在提升，也就是死灵的实力在升级。
夏大老爷眺望远处茂密的黑森林，脸上的表情略显几分唏嘘：“到底是优柔寡断了啊！”
“……老爷，优柔，寡断，又是什么意思？”蒂娜大姐姐对老爷口中经常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已经见怪不怪。
相反，包括女仆长在内的幽灵女仆们现在也都逐渐发现老爷说的新词汇每一个都那么博大精深。
博大精深也是老爷给她们科普的新词汇。
“我知道我知道……我来教！”
依雅丢下玩具兴奋挥舞着小手表示她可以解释。
眼看着现场马上就要进入每天日常式的小侍女异世界成语教学时间。
天知道依雅是怎么懂这么多的呢，平时你专门挖她掌握的学识她又会给你表现出个一问三不知道。
不是小依雅故意隐瞒，而是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往往都是像现在这样突然“想”起来了似的滔滔不绝。
说幽灵大老爷夏无殇把阎罗堡一群小幽灵给带偏了，其实真正的元凶应该是小依雅才对！
夏无殇偶尔冒几个词汇能教小幽灵们多少。
还得每个词汇都得解释。
教完了更得让小幽灵们掌握和巩固还得知之会用。
幽灵老爷说再多也没有真正同为幽灵的小依雅以“灵感”式的“传递”“感染”来得有效果。
夏无殇还在唏嘘问题是不是出在他身上，接受小侍女科普的蒂娜已经明白老爷刚才那句话具体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女仆长刚想张嘴安慰幽灵老爷这一切并不是他的责任。
夏无殇爽朗的一声轻笑。
好吧。
幽灵大姐姐懂了。
老爷并不需要她来安慰开解。
优柔寡断了么，眼睁睁看着死灵的威胁在一点点加大么？
也许吧！
只要心里没有后悔就行。
没人是夏无殇，也没人真正能懂他面临的各种选择。
一言不合大杀四方爽是很爽，某种程度上夏无殇应对休士顿骑士和道格拉夫老法师时就这种心理。
但对于近在身边威胁一步步加重的死灵，夏无殇的态度就比较……嗯，无感？
不太好形容心中的那份感觉。
就好比地上有一百块钱但有的人就是视而不见连弯个腰都懒得去捡。
你能义正言辞的指责他连一百块钱都不捡么，给他列举一百块钱有多大意义，千万富豪都不能忽视一百块的价值。
呵，说不定人家是亿万富翁呢，说不定人家真就不屑这一百块呢。
不捡那一百块钱他会死还是怎么的？
咳咳。
死灵问题可不是掉地上的一百块。
一百块不捡没事, 死灵问题不解决是真要死人的。
虽然, 可能，也许，大概率……死的不会是他阎罗堡的“人”。
……
幽都的雪越下越厚了。
塞西尔回去后幽都的局势趋向平静。
休士顿没有调集部队防备可能来自阎罗堡幽灵的“攻击”。
那位新来的道格拉夫老法师也没有当天收拾铺盖准备离开幽都或者直接杀到阎罗堡山下。
刚好趁着雪势，又有塞西尔带人返回领地，经过初期暴力发展的幽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整顿内部各种暴露出来的问题。
表面上看自从下雪之后，之前还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幽都突然沉寂了下来。
但也只是表面上。
幽都城区每天依然有很多人影在活动。
下了雪，既然对外开拓不了那么就先把“家”里清扫一遍。
幽都方面有某幽灵大老爷绘制的设计图，但如今的幽都城区和设计图上的可大相径庭差异明显。
最直观的，夏无殇给女领主奥丽莉亚的设计图中城市的街道都是水泥石板道路，幽都现在到处都还是泥泞的土街。
没下雪时还勉强凑合，一下雪，水一多，站在阎罗堡都能看到幽都的街道一片泥泞堪称沼泽，人走在上面一脚陷下去半截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其实幽都的问题还不止与此。
建筑学方面的知识夏无殇严格说起来是一窍不通完全不懂。
但地基影响房子的稳固性这道理谁都知道，所以他给幽都的方案里明确说过房子要打地基。
貌似泰达尔世界的人想法和夏无殇这种穿越者不一样，道理说了人家也理解，就是真做起来的时候却未必严格遵照设计标准了。
反正在夏无殇看来幽都已经建立的这一片城区，除了房子整齐外没几项评标是合格的。
底子都已经是错的了。
现在想在错误的基础上进行修补……嘛，总比没有好。
起码经过这第二次建设后幽都的城区大概能初步达到夏无殇设想中的“现代样式”。
而幽都能建设的如此顺利的原因主要不在于夏无殇提供的“材料”。
像砖头木板之类其实开拓民们自己就能制造。
重要的是“工具”。
铁斧。
铁楸。
铁镐。
方块人的三件套！
没有这些工具你想光凭人力在短时间内建造出一片城区基本不可能。
所以说，幽都的开拓民们虽然遭遇各种危机，但在干活这一块他们的条件是超级豪华级别的。
弊端就是先遣开拓民太过于彪悍，经常能看到他们拿着本该用来干活的工具干架，幽都开拓民的死伤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出现的。
对比起来连夏无殇都很明显看出来塞西尔后面带来的那批“领民”有多温顺。
温顺到近乎诡异！
在到达幽都的第二天他们就被安排进了城区一角。
领民城区和开拓民城区之间，幽都派出了“重兵”驻守防止开拓民进去骚扰领民。
而且不同于严加看管的先遣开拓民，领民们在被安置妥当的第一时间就领取到了出自阎罗堡工艺的铁质工具，更允许他们把工具带回家。
同样和先遣开拓民不同，领到工具的领民首先想到的不是私藏工具或者试图将工具改造成更锋利的武器。
隔着远远距离夏无殇都能看到他们小心的在给工具做维护。
开拓民和领民仿佛是两个物种。
一者群情激奋。
一者默默无声。
一者不给鞭子就偷懒不想干活。
一者不用指挥就有序整顿家园。
一者干什么事都得耿直脖子和看护守卫们吵上一架。
一者刚到幽都马上进入安家落户状态主动承担工作。
感觉上幽都城区仿佛像是少掉了一块似的，让某只幽灵老爷都挠了好几次脑壳儿。
都是在夏无殇看来“建模粗糙”，上身和下身一样粗壮的“人类”，咋个就为什么出现如此明显的“种族性格”了呢。
就连对待吃饭这种事都出现截然两种态度，开拓民基本可以被形容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而领民则是温情脉脉等家人都到齐了再进行一场应该是感恩仪式的动作后细细品味。
哦，人家的感恩仪式可不是在胸前画十字说句那啥，感恩对象挺多，有感谢信仰的神灵的，也有女领主奥丽莉亚的。
穿越至今夏无殇第一次在“同类”身上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麻蛋！
那群开拓民差点让夏大老爷开始怀疑人生了。
现在见识到真正的“人类”夏无殇才肯定他的一切期待都还是值得的。
幽都出现“正常人”对阎罗堡的幽灵小女仆们都有好处，夏无殇明显感觉到这几天他的小女仆们心态发生了一些改变。
阎罗堡的幽灵小女仆们都是“孤独”的。
夏无殇激活她们的心智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种残忍行为。
也为一开始小幽灵混乱也好堕落也罢，已经处于无意识的小家伙们并没有太多认知。
虽然不太好听，就跟傻子不知道自己傻一样，当时的小幽灵们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觉醒神智相当于又把小幽灵们拉回凡尘重新体验一遍人世间的残酷。
即便有夏无殇这个无线安抚信号源存在。
幽灵老爷就一个不可能所有小幽灵都挂他身上走到哪带到哪。
夏无殇想“引进”人类，让阎罗堡的幽灵小女仆们多看看曾经“同类”尽量找回“身而为人”的感觉。
可惜，幽灵老爷没料想到开拓民是群暴躁分子。
他们没来之前阎罗堡还偶尔有些小家伙耐不住寂寞想跑出城堡看看周边的“山川大海”。
自从开拓民出现后连最喜欢往外跑的团丁娘缇娜都收敛了不少，只能天天呆在城堡里干着老爷或者蒂娜分配下来的工作当消遣。
观察人类？
看他们怎么自相残杀么？
看他们如何放着安稳生活不过死劲折腾么？
看得多了连夏无殇这个期待值最高的始作俑者都没什么心思了好不。
现在好了，幽都终于有正常人了，小幽灵们又起了趴窗户上边啃钻石边看“戏”的兴质。
虽然这么一来导致不少小丫头出现了“旷工”“早退”等迹象。
但夏大老爷完全不介意！
现在夏无殇头疼的是幽都这雪怎么下得没完没了，都耽误他家小幽灵们看“直播”了好不。
本来阎罗堡和幽都之间的距离就不算近，鹅毛大雪一起勉强看到个影子，与其说小丫头们在看幽都领民的生活更不如说她们在感受那边传来的祥和气息。
即便如此，之前因为“停工休息”闹出的心智错乱迹象在这几天里飞快消退。
感觉像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候。
刚刚复苏的幽灵小女仆们对周边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抱着可爱好奇心。
曾几何时小幽灵们扯着夏大老爷的裙子都能玩半天，非要掀开来看看下面为什么长得那么奇怪。
只不过小家伙们的消极怠工让女仆长大姐姐是比较头疼的。
“老爷，叹息之墙的进度比我们预想的要慢不少。”曾经不太喜欢用声音表达的蒂娜渐渐也变得习惯了。
正和自家小侍女玩躲猫猫的幽灵大老爷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头上的高马尾不知道是蹭到了哪整个给歪到了一边：“嗯，具体是怎么个慢法？”
在夏无殇出来后，相对体型格外娇小的某只小侍女就跟被蹂虐一百遍了似的战战巍巍钻出桌低。
还没爬出一半小依雅就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啪叽一下趴地上不动了。
要不是看两人的衣服都还很完整……
咳咳！
现场还有很多双眼睛呢。
和依雅一样全天候守护在老爷身边的近侍。
还有对面已经彻底坐实“有事干，没事被咳咳”的秘书身份的安娜大姐姐也在。
蒂娜瞄了眼趴地上似乎进气少出气多的某只小侍女，面不改色的从她身上跨过来到巨大办公桌后面的老爷身边。
一份阎罗堡独有已经和原来世界纸制办公非常相近的文件夹被送到夏无殇手中。
夏大老爷挠挠头抬头看一眼对面。
额！
某秘书娘感觉到了。
安娜大姐姐十分娴熟和自然的伸个尽显身姿的懒腰，全然无视某人的视线。
好吧，消极怠工的何止是底下那群小幽灵，她们最大的带头人就是夏大老爷面前的秘书娘安娜大姐姐好不好。
感觉到头皮被轻轻拉扯，夏无殇视线余光微微一撇，果然看到蒂娜已经站到他身后拆解着马尾，隐约间还能感觉到女仆长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
以夏无殇的巨大身高，即便是坐着蒂娜想给他梳理头发都还得努力踮起着小脚。
好在比起习惯用说话的方式交流女仆长更习惯垫脚。
不像地上正在挺尸的某只小侍女。
依·霸道·总裁·雅！
她敢扯着老爷的马尾让夏无殇蹲下去拉平身高差你们敢信？
PS：感谢书友“童言o”4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90204125653669”5000币打赏，感谢书友“一只愛看書的豬”的打赏，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