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田熊和罗小芙被一队凶神恶煞的旭升士兵拖着穿过营地中间泥泞和污秽的道路。
如同牲口一样越过战士们明亮而好奇的眼睛,穿过嘈杂和混乱,来到了一面新竖立的在大风中飘扬的巨大军旗的地方。
天空变得幽暗起来,乌云密布,闪电突然在空中劈出一道锯齿状的裂口。
发出爆炸般的隆隆雷声,更多的闪电紧跟着雷声接踵而来。
郑成功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认出那面旗帜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想悄悄地和田熊或罗小芙谈谈,但随后就被粗暴地塞进了一个大囚笼里。
那黑衣人坐在雕花椅子上,带角的般若鬼面具把脸完全遮挡住,朴正德就恭敬地站在他旁边。
巨大的军旗上写着,黑衣蒙面人是那个最高等级的征夷大将军,旭升帝国最有权势的家族成员,旭升第一军的首领明智武秀伯爵。
郑成功认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确信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
“明智武秀伯爵,”他咕哝道:“你怎么没有死在平城。”
“拜我对你的信任所赐,我的确是在平城被你杀死过一次,但帝国的阴阳师们使用科学巫术让我重新回到了战场。”
郑成功笑了起来:“是我打败了你,打败了你。”
明智武秀把他狰狞的面具转过来,对站在附近的一个少佐说话:
“要多带些锁链过来,又粗大又坚固的那种,把锁链堆在这些狗的身上,然后把锁链钉死,要牢固到绝对不可能被撬开。
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带到旭升帝国来。”
他离开椅子走下台阶,透过面罩上的眼窝望着郑成功的脸说:
“我们经常在皇帝殿下的宫中议论你,对你这个叛徒应该设计怎样精巧、周密、精彩的惩罚。
你将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死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将会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我的挚友啊,我们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花费在你的身上了。”
明智武秀退后了一步,伸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瘦骨嶙峋的手,托住了罗小芙那张恨意扭曲的脸。
她扭过头,眼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至于你,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和你相处的那一个晚上!我会很荣幸地邀请你好好欣赏你的丈夫享受我对他的热情款待,直至他的身体完全枯干。”
鬼面具慢慢地转向田熊说:
“至于这个小胖子,我觉得他应该像畜生一样活着为我们取乐。
要通过外科手术来改造他的四肢和关节,要训练他能够用四条腿来走路……”
还没等他说完,田熊朝戴着珠宝的面具啐了一口浓痰。
田熊立即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打翻到地上,明智武秀旋转身体,一瘸一拐地迈着重重步伐地回到他的椅子上。
“在回到首都之前,我会一直保持耐心,为了你们的健康绝对不会对你们动刑。
我们明早天一亮就立即出发,回到旭升首都。
但是我们要稍微绕个弯,以便你们能亲眼目睹申城最终被我们毁灭。
你们知道吗,我在那里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都看着那里的人死去。
看着地井炮一个接一个地被摧毁,剩下的不多了。
我已经告诉指挥官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发动最后的攻击。我想邀请你们看看自己的家乡是如何被火海给淹没的。”
他笑了起来,把他那戴着怪异面具的脑袋歪向一边看着。
此时,一队工兵带着巨大的铁链、火焰喷枪、铁锤和铆钉过来了。
郑成功、罗小芙和田熊在士兵的捆绑下挣扎着,但很快他们就被铁链的重
量压倒在地上。
然后,炽热的铆钉穿过铁链被牢牢地钉在一起,郑成功知道没有任何希望能够逃脱这样的束缚。
明智武秀在工兵完成工作的时候俯视着郑成功说:
“我们要从陆路到达申城,然后从那里到波多港,在那里将会有一艘船等待我们。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一艘舒适、快捷的飞艇,因为我们正在使用大多数的飞艇来夷平申城。”
郑成功闭上了眼睛,他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表示他对逮捕他的人的蔑视。
第二天早上,他们三个人饿着肚子被塞进一辆敞篷的蒸汽机车,明智武秀率领着重兵把守的车队出发了。
郑成功从机车的缝隙能够瞥见他的敌人,他骑着机械马在纵队的前头,朴正德就在他身边。
天气仍然是狂风暴雨,令人压抑,几滴大雨珠落在郑成功的脸上,滴进他的眼睛里。
他被绑得很紧,几乎连摇头都摇不了。
机车颠簸着疾驰而去,远处,黑暗帝国的军队正向抵抗的城市进军。
郑成功此刻非常地绝望,在他看来,自己被每一个人都出卖了。
他信任金甲武士,结果自己的时空转移器被偷走了。
他信任朴正德,结果自己被他出卖,落入了鬼面伯爵的手里。
现在他叹了口气,不确定即使是田熊,只要有机会,会不会也因为一己私利而背叛自己。
他发现自己几乎又重新陷入了几个月前的那种厌世的情绪中,当时他率领一支军队在平城对抗明智武秀伯爵,但最终部队还是被击溃。
他的脸僵住了,眼睛呆滞了,不再思考了。
有时罗小芙会对他说话,而他会努力回答,因为他知道聊聊天可以让她舒服一些。
有时,田熊想说些令人高兴的话,但其他人没有搭话,最后田熊也陷入了沉
默。
随着车队向南行驶,距离申城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了。
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次回家,但现在却盼望着时间走得更慢一些。
郑成功知道自己选择的拯救申城的任务失败了,内心充满了自卑。
不久,他们就要经过太湖,到达申城的边境。
两个小时之后,明智武秀伯爵大声喊道:
“把他们扶起来,让他们看看。”
伯爵骑在马背上,俯身向机车里看。
“把他们扶直,”他对那些汗流浃背的人说。
卫兵们正在努力把三个仍然穿着盔甲、被沉重的锁链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扶起来。
“你们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伯爵补充道。“我还以为你们不为能够回到家乡而感到高兴呢!”
朴正德骑着马走到明智武秀的身边,咳嗽着,有点驼背。
“你的情况仍然很糟,朴正德,我的药剂师没有给你配你要的药吗?”
“药剂师已经给我药了,尊敬的伯爵阁下,”朴正德有气无力地说:“但好像对我没有太多药效。”
“你让药剂师放一些罂粟进去,应该会有效的。”
明智武秀对朴正德叮嘱完,又把头转向郑成功说:
“瞧,我们终于到了,在这座山上,你可以看到你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