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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犀牛在水边喝水,一只牛蝇不断的在它耳边骚扰,企图在犀牛身上抽出一管子血来。犀牛不胜其烦,但牛蝇却执迷不悟。因为犀牛浑身铠甲,只有那里是薄弱部位能吸到血。犀牛只需抖抖耳朵就能驱赶开牛蝇,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掉牛蝇带来的困扰。一只牛羚鸟凑过来,一嘴巴叨死了牛蝇。犀牛耳边从此清净了。而它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身上数不胜数的寄生虫。
扮演牛羚鸟的乘警把眼镜青年带走,叶皓东的耳边清净了。他看到眼镜男怀孕的妻子循着乘警的方向要走,忙示意小萝莉拦住正要追上去的孕妇。
二十分钟后那个嘴硬的男人回来了。眼镜碎成了四片儿拿在手里,一脸的悲愤莫名。叶皓东看着这只可怜又讨厌的牛蝇。“看你的样子,也是读过书的吧?”
“津城大学新闻系毕业。”被无产阶级专政教育了一番后,眼镜青年暂时回归人民怀抱,口气中的伪愤世荡然无存。老老实实回答了叶皓东的问题。
“哦,了不起,一定读过很多书吧?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眼镜青年把碎了的镜片摘下来,从容的将镜框收到眼镜盒里。点点头,神态中有几分傲然。“当然,请问。”
“我想问问你,哪本书上写了男人可以随便欺负怀孕八个月的媳妇?”
眼镜青年脸色顿红。脸上露出惭愧焦躁之色。“我其实,我???这件事不关你事!”眼镜青年无言以对,有些羞恼道。
看到那个大肚子女人的刹那,叶皓东想到了江兰。这厮的血液中时刻流淌着惜花的因子开始作祟。一想到眼镜男这孙子是因为欺负怀孕的媳妇被小萝莉揍的,叶皓东就觉得揍得好。
“这位叶先生,我知道您是位好人,请您别难为他了,他其实,他其实,我,我是乡下的。”女人他他我我的说半天,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她是来自乡下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多少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故事。叶皓东终于理解的点点头。示意谁也不许再说这事儿。带着虎子和小萝莉回了自己的包厢。
最终这件事在乡下女人的卑微乞怜下不了了之。小萝莉对此很是想不开,不明白叶皓东为什么不狠狠给这个臭男人一个教训。
“叶皓东,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再这样下去你在我心中就不是选老公的最佳标准了。”小萝莉皱眉看着叶皓东,嗔怪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这就叫生活,我真把那个男人如何了,首先恨我的就是那个孕妇,生活要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就好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就压根儿不该参合,现在这事儿能处理到这一步就不错了,你现在还小很多事儿跟你说不明白,去听你的黑炮去。”
江心月咯咯娇笑,大有上气不接下气之势。“老土,什么黑炮啊,人那叫。”
两天过去了。这件事叶皓东以为就此揭过了,他赔给那女人数千绿票子,那个男人也没把钱送还,显然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叶皓东也就没再多想这件事。申城就在前方,他更多的念想都集中在那里。让他没想到的是,火车到申城后,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已在等着他。
列车进站,叶皓东三人随着人群往外走。走到虹口火车站正门时,几名记者突然出现他们面前,相机的闪光灯连续闪烁后,这几名记者迅速消失在人群中。虎子想追过去,叶皓东指了指正在接打电话的眼镜青年。“别追了,正好闲来无事,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天后,申城,农逸夫专门买来送给农俊婷的结婚礼物——叶宅。
叶皓东是悄悄来的申城,到那天也没用她们接,经过点儿小波折,很快找到了这里。一家人得以团聚。这两天叶皓东过的十分惬意。这厮惬意的代价是农俊婷的小腮帮被累的酸酸的。江兰大个肚子还没跟叶皓东结婚,江威现在看见妹妹脑瓜就疼,江兰在家住的不开心,于是也搬来跟农俊婷同住。这丫头怀的是双胞胎,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像满月,腿有些浮水,一丁点儿的动作都够她喘半天的。满足叶皓东需要的重任只好落在农俊婷一个人身上。
大清早,叶皓东还在农俊婷身上挥洒激情。房子外传来虎子的呼唤声,说有事跟他汇报。叶皓东喊一声稍后,还想继续。农俊婷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狠心的把这厮连同小叶老板一起推开。“别来了,正事儿要紧。”说完也不理他欲求不满的委屈,自己先围上长长的睡袍奔洗手间去了,不大会儿传来水声。叶皓东仰面朝天,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三下两下穿上衣服。恶狠狠的冲着虎子:“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给你打发到北极去钓鱼。”
虎子手上拿着一张报纸。上面很大一个标题:叶姓大款火车逞威,悲情记者惨遭不公虐待,天理何在!中间部分有叶皓东大大的照片和几张钞票。这是一篇署名文章,文词很犀利,抨击的重点集中在叶皓东身上,却对真正虐待过眼镜青年的乘警只做只言片语描述。叶皓东一看署名,林文舟。农俊婷简单洗浴完毕,换上一身家居服凑到跟前,看到林文舟三个字的时候,露出吃惊的表情来。
“你怎么把他给得罪了?这小子号称是自由斗士,一向以敢写敢讲话著称,去年市委白副书记倒台前,就是他在报纸上发表那篇,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的著名署名文章,在文中他大胆指出了许多白向东违规**的可疑之处,很是切中要害。”
“这么说他是我那个便宜干爹的人了?”
农俊婷摇摇头:“白向东一事之后,他名声大噪,又先后报道了两件丑恶现象,后来还被人打断了手臂,但也没能堵住他说实话的嘴巴,继续说实话的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保全自己的办法。”
叶皓东给老婆大人捧哏:“哦?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记者能什么办法?”
“他把炮口对准了官声最好的新市委书记谢润泽,直接指出了谢润泽上任之初的不作为是官油子行为,他还很具体的撰文分析了谢润泽的政治哲学,写的露骨大胆最终却是明贬暗褒。”
叶皓东哈哈大笑。“好办法,这样一来任谁也不敢轻易动他,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人们难免会联想到谢润泽身上,他的安危关系到了谢润泽的官声,那些个宵小之辈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果他出事儿,谢润泽铁定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一究到底,哈哈这可真是一顶智慧的保护伞,小马屁暗着拍,堵住干爹大人的嘴巴,又给自己加持了一道炮轰市委书记的光环,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写的那个报道是怎么出版的?新闻总署就敢允许他排版?”
“谢润泽亲批的,这事儿被上报到他那以后,他说要允许人民讲话,于是就有了这篇轰动一时的报道。”
叶皓东一撇嘴:“咱那位干爹是看出了这篇报道的另一层意义,你想,这篇报道一出名,人们除了看到谢润泽在跟黄白二人斗争时的退让之举外,还会看到什么?”叶皓东把手上的报纸一合。“成败足以论英雄,事实是黄白二人最终倒了,老百姓大快人心,这篇报道的负面作用其实不大,它会让老百姓看到新市委书记是一个有政治智慧,有本事跟贪腐势力作战的市委书记,还会看到一位能听得进不同声音,有大人物胸怀的政治家,而这些都会在有心人眼中被发现拿来议论,届时老家伙的声望只会更高,你说,这些好处还不够我那位干爹大人表现一下宰相肚子的?”
“政治家不是学来的而是磨砺出来的,以前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对,现在我可真服了这句话,你就是个不学有术的例子。”扶着大肚子,慢慢悠悠走过来的江兰一身宽大的孕妇装,整个人看上去胖了七八十斤。
叶皓东起身扶她坐下。抱起她有点水肿的小腿,轻轻按摩。
“那要向你说的这样,这个林文舟人品应该不坏,那他为什么会对他媳妇那样呢?”
农俊婷:“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我估计他是受了刺激了,偶尔心烦吧。”
叶皓东:“这你也知道?”农俊婷抿嘴笑道:“人家是海上名人嘛,他报道别人的同时也有人在报道他。”
林文舟上次报道了一件事,是关于一个为富不仁的不法商贩冒称领养资助失学儿童数十名的事情,他根据知****举报写了一篇报道,揭露人家骗奸未成年幼女,冒充慈善家等事情,把那个商人的名声弄的恶臭,到最后公安介入却证明那商人是冤枉的,人家不仅没干过那些缺德事,甚至连那些资助失学儿童的事情全是有据可查的事实。他被人家反诉了个名誉侵害罪,法院判他赔那个商人一百万,想来他一个小记者摊上这样的官司心情肯定会很不轻松吧。
叶皓东联想到小萝莉眼里不揉沙子,胸中无半点城府,一脑子‘黑炮’和冲动暴力。突然觉得火车上的事情办得有些武断了。
这份关于叶大款为富不仁的报道中的火力基本集中在叶皓东一个人身上。他林文舟是如何遭到小萝莉殴打的,叶皓东是如何阻碍乘警办公的,叶皓东又是如何捏造事实陷害他的,事后又是如何掏出图中所示的美钞的。这是很有智慧的攻击手段,既可以保证顺利通过政审程序,又留给老百姓足够的想象空间去想象乘警们的风采。“这个林文舟是个人才啊!”叶皓东通篇看完这份报道后,一拍报纸给出自己的看法。
虎子随身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把电话递给叶皓东。“是谢润泽打来的。”
叶大款为富不仁的消息一传出去,叶皓东猫不住了。谢润泽显然是看了这篇报道了。叶皓东接通电话,谢润泽的声音传入耳朵:“混小子活该你被人家在报上骂,回申城三天了也没来看干爹,你这叫娶了媳妇忘了老子。”
叶皓东嘿嘿一笑:“上次在报上瞎写碍我事儿的人叫马修?汉考克,你知道那件事最后的结果吗?”。
“我记得好像是海琳娜?汉考克写的吧,随后你跟海琳娜?汉考克传了三天绯闻,波士顿先驱报才撤销了所有不利于你的报道。”电话的声音挺大,女人听到绯闻二字的时候总是耳聪目明。农俊婷和江兰的目光里已经能看出小火苗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