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程丽没听清。
“我说这拍卖会上的东西保不保真，万一拍到假货怎么办？”吕凡眯着眼睛盯着台前的那对瓷瓶。
因为是此次拍卖会最后一件重器了，价格这么的高，嘉宾可以上前去观看。
“这上面的东西当然...”程丽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真没认真的考虑过。
这种拍卖会与那种大型商业拍卖会还是有区别的。
那种大型商拍，物品都有清晰的来源，甚至会有专家给出具的鉴定书，以保证其品质的正确性。
但今晚这场拍卖会，属于小圈子性质的，一般很少有相应的鉴定书，大家拍卖各凭眼力。
更重要的是，很多情况下是为了洗钱。
本就目的不纯，谁还会在乎东西的真假，就比如这对瓷器。
金博文率先喊价，大家就知道其真实的目的，大家只要陪衬着帮其演戏就好，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其实...”程丽刚要解释，却被吕凡打断了。
只见吕凡站了起来，对台上的拍卖师招手：“暂停一下。”
此时，金博文刚刚喊了第一口价，还没有人配合的去竞价，吕凡突然站了出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吕凡的身上。
金博文眉头紧皱，转头对吕凡道：“吕先生，有什么疑问吗？知不知道这样直接打断拍卖，是非常没有礼貌...非常没有教养的行为。”
金博文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
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非官即富，这样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没有礼貌和教养，简直就是直接打脸的羞辱。
程丽一听脸色就变了，阴沉似水。
吕凡是她引荐来的，金博文这样说吕凡，也是在打她的脸啊！
程丽就要站起来跟金博文掐架，却被吕凡示意稍安勿燥。
“哦，我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拍卖会，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拍卖过程中不能打断？”
“废话。”金博文怒斥，“第一次来就没人给你讲这的规矩？”
这话就指直程丽了，此时后者脸都青了。
她是堂堂的程家大小姐，来这里是代表的程家的脸面，金博文这样说明摆着是指桑骂槐。
“啊！那是我唐突了，原来打断拍卖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事情啊！那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吕凡一副绅士的样子向周围的人抚胸鞠躬，表现的温温而雅。
他本就年轻，又装出这样一副谦逊的样子，到是收获了不少年轻女士的好感。
“知道就好，给我坐下。”金博文喝道。
“慢着。”吕凡挥了挥手，笑道，“我刚才已经为自己破坏规矩的行为道歉了，那金先生呢？”
包括孙志明在内的许多人心中一沉，脸上露出了异样之色。
“我怎么了？”金博文眉头一皱。
“之前在我和那位...呃，蒋先生在竞拍那条玉坠之时，在价位叫到八百万时，就是被金先生打断的。”
吕凡顿了下，目光扫视全场，
沉声道：“如果说打断拍卖是破坏规矩，那也是金先生先破坏的。”
金博文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瞪着眼睛哑了火，其它人也都是一脸古怪，有些人还低下了头偷笑。
吕凡说的没错啊，你金先生是第一个破坏规矩的，你说别人这样做没有礼貌，没有教养，那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这不是抡圆了打自己的脸吗？
有人忍不住低头偷偷的笑出声了。
金博文的脸色顿时憋的如茄子般发紫。
“刚才我已经为自己的失礼道过歉了，那么金先生呢。”吕凡目光灼灼的盯着金博文，“当然，金先生出身名门望族，又是今晚这场拍卖会的组织者，可以有破坏规矩的特权。”
吕凡狠狠的将了金博文一军，完全将他的后路堵死了。
同样是破坏了规矩，要求别人道歉还骂人家，自己却不道歉，这简直就是在往金家的大门上泼粪啊！
特权可以享受，但这种特权可是明明白白的打脸。
金博文本想狠狠的羞辱吕凡一番，以稍解心中的怨恨，却没想到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饶是他涵养再好，也是气郁难纾，僵硬的站在那半天才缓过神来。
现场沉寂了足有半分钟，落地可闻。
金博文无比艰难的张开了嘴，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我...我也为刚才的不当行为道歉。”
在个人与家族的脸面之间，他当然选择了维护金家的荣誉，做出了道歉。
“局气，金先生好样的。”吕凡一拍桌子，像个街头无赖般的对金博文伸出了个大拇指，“咱们大家伙给金先生点个赞。”
这个点赞的手势在2011年年初时还没有流行开呢，吕凡算是开了先河。
全场的人觉得这动作和说法很有趣，纷纷效仿着伸出了大姆指喊了句赞。
金博文悻悻的刚要坐下，却被吕凡给叫住了：“等下。”
金博文眉头一皱：“又有什么事？”
咳咳，吕凡轻咳一声，走到了台上那对瓷瓶前，打量了几眼，面向全场喃喃道：“金先生，你做为这场拍卖会的组织者，能够保证今晚的拍品都是真的不？”
金博文冷笑一声：“当然可以保证，我们金家组织的拍卖会，怎么会允许有赝品出现。”
其它人也觉得吕凡问的有些莫名欺妙，今晚的拍品除了台上这件都名花有主了，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刚才拍的那个玉镯子是假的？
潘巧巧也将镯子举到眼前，仔细的查看，可惜她不懂玉器，也看不出真假来。
金博文看到了潘巧巧的动作，冷哼一声：“如果吕先生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找专家来给你鉴定那副玉镯子。”
“如果鉴定结果是假的怎么办？”吕凡顺杆往上爬。
“你...”金博文没想到吕凡真敢提这要求，但话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们金家的信誉就是最好的保障，如果真鉴定是假的，我们十倍赔偿。”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金博文俯视全场，气势十足。
他的背后有金家撑腰，当然有低气。
“好爽快。”吕凡再次翘起了大拇指，“找玉器鉴定专家就不用了，我知道那个镯子是真的。”
吕凡笑道，不过立刻把话一转：“金先生，你刚才说的如果买假了十倍赔偿，也包括这对瓷瓶吗？”
金博文真是腻歪死吕凡了，不耐烦道：“废话，当然包括，你还有别的问题没？”
“没了。”吕凡干脆利落，笑呵呵的在金博文如刀子般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金博文看向了程丽，沉声道：“程小姐，这位吕先生是你引荐来的，希望你能给他讲清楚这的规矩，不要再唐突。”
他说这句话的主要意思就是，接下来的这个拍卖，不要再让吕凡捣乱了。
因为他刚才的喊价已经是向大家表明了，这最后一件的瓷瓶他非他金家莫属，大家只要配合的着往上喊价就行。
程丽狠狠的和金博文对视了一眼，双手抱臂，没有对吕凡说什么。
刚才吕凡当众怼金博文，看得她十分的爽快。
做为海阳市两大老牌家族，金家和程家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利益冲突，积怨经年，明争暗斗不断。
只不过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再恨对方，也不会在这种正式的场面上流露出来。
但吕凡一副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狠狠的奚落了金博文一番，甚至让其当众道歉，看得程丽简直爽死了。
她恨不得吕凡再给姓金的找些妖蛾子呢。
金博文向拍卖师做了个手势，拍卖继续。
刚才他出价三千五百万，很快就有人喊出了四千万，然后就是四千五百万，五千万...
喊价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人不管男女纷纷出价，你方喊完我登场。
刚开始出价还比较快，但当价格到了八千万后，速度就慢了下来。
每次有人再喊价后，众人都会把目光投向金博文，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这是历来拍卖会形成的默契。
大家都知道这对瓷瓶的拍卖是做的局，是在做样子，实际最后的获得者就是金博文，大家可以随便往上喊价，不怕会砸在自己的手里。
当金博文第二次喊出价格时，也就意味着这次的竞拍结束了。
所以大家价格逼近一亿时，喊价后都会看他的反应，怕把价喊的高过了金博文的心理价位，再得罪了金家。
但显然，价格过了一亿后还不是金博文的目标价位，他稳坐钓鱼台一般，面色坦然，任由价格持续的往上涨，还没有出手喊价的意思。
已经很久的拍卖会没有出现这么高的拍卖价格了，大家都很兴奋，价格还在往上涨，已经到了一亿四千五百万了。
“一亿五千万。”金博文终于喊出了价格，把手高高的抬了起来。
他喊完后，整场都寂静下来，没人再出价了，也就意味着，配合演出到此结束。
但做戏做全套，拍卖师还是要按照流程，询问三次后才能落槌定音。
当他喊到第二遍时，角落里幽幽的响起了个声音：“我出一亿六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