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晚才睡着,然后也是很晚才醒来,意外的是,居然睡得很好,一个梦也没有,着实奇怪。她对着帐顶长长吐了一口气,新的一天,新的烦恼又来了。
身边的人仍在沉睡中,双手牢牢抱住她腰身,稍有异动,就抱得更牢。
夏遥苦笑,索性侧过头打量起他。
论容貌,他也算得上俊美无双,比起那三个相公来,自有独特的气质,从他强行掳掠她来看,这个人应当极为霸道,再从武功身手来看,更是令人望尘莫及。听他自己说,好像是魔主来着?魔主是什么身份?
她想了又想,忽然记起无幻跟花想的对话,他们好像说什么魔界,那这个人是魔界的人吗?
不过她对这些没有概念,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很忧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一直困着,不说三个相公肯定着急,就是娘跟爹也受不了啊。若是娘哪天跑去找她,发现不见了,万一担心起来影响到肚里胎儿,那后果不堪设想。娘都这么大年纪了,怀上不容易呢,还是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
她眼睛转了又转,转了又转,脑中还是空白一片。
却听身边那人轻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想?”
“好啊。”她下意识的就回道,等到听到更大的笑声后才醒悟过来,抬起脚狠狠踢了他一下,怒道,“你偷看我?”
南悦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你不就是想回家见你爹娘么。”
“是啊,你快放我回去!”她叫道。
“现在也不要你想起我,只要你休了那三个相公,如何?”
她愣了下,立刻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眯起眼眸,冷笑,“原来三个相公比你爹娘还重要啊,你这个不孝女儿。”
她咬住嘴唇,这句话真的打击到她了,可是没有花想,她娘也怀不上孩子,没有临风,她不会那么快乐,如今要休了他们,实在下不了手。
南悦冷哼一声放开她,“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不允,便别想见你娘亲了。”
看到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抱住头只想大喊几声泄愤,可抬起手的时候忽然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个戒指,她顿时愣住了。
这戒指很漂亮,好像活物似的,表面浮动着淡淡的银光,她看着看着觉得有点眼熟,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那个人带上去的吗?她伸手去摘,结果这戒指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怎么样也弄不下来,最后只得作罢,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给她戴这个。
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杵在房里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一个主意,难道要去求他不成?她看着满桌的菜肴,什么胃口都没有,挥挥手让两个丫环把饭菜撤了下去后,便往门外走去。
今日是个大晴天,院子里的大树上知了欢快的叫着,太阳无情的烘烤着地面,一点风也没有,走几步汗就要流下来,真是好热的天那!
“小姐还是去屋里歇着吧,外边太热了,小心晒了不舒服。”一个丫环在她身边拿团扇打着风,小声的建议。
“没事。”她摇摇头,坐在树下面的石凳下。这树看着有点年头了,枝叶茂盛,遮出地面好大一块阴凉的地方。
那两人也没办法,另一个返去房里去倒凉茶,还有一个便立在后面给她扇风。
远处,一只蝴蝶翩翩而来,乌黑的翅膀上点缀着银红的小点,在她眼前飞了一圈过后,就往大树的另一边转了去。她不由得跟着站起来,没走几步,刚要碰到树干的时候,那蝴蝶却忽地落了下来,定晴一看,地上多了张纸条。
她心里一动,忙往后面瞄了眼,发现丫环并没有注意到,便一脚踩着那纸条,寻了个借口把她调开。
等到回到房里的时候,她才抽空把那纸条拿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子时搬开院子西角落的大石,往东走。
这是什么意思?夏遥觉得奇怪,难道是有人来救她?会是谁呢?反正她感觉不是家里的那三个相公。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一刻不得平静。这纸条来得蹊跷,令她不安,若非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断不会冒然听从的,可眼下,却不得不去试试。
到了子时,她轻手轻脚得走出房间,说来也巧,这个人今晚上也正好没来打搅她,而两个丫环似乎也一并不在这里,确实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院子的西角落果然有块石头,看着挺大的,她还以为自己推不开,谁料真的去推的时候,才发现是个空心大石,根本就没用到力便把它整个给推到了一边,石头后面是个大洞,在夜色里闪着微光,好像是有法术附在上面。
她犹豫了会儿,仍是从洞里爬了出去,接着就根据纸条上指示的,往东方快速的跑了。
东边是条小路,两边野草丛生,在夜晚有些阴深深的,她差点就摔了几跤。
也不知走了多久,路边忽然跑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好久不见啊。”
那人长得极为明艳,穿绣花的粉色裙子,看着她微微一笑。
“姐姐?”夏遥愣了愣,继而问道,“纸条是你写的?你是我……妹妹?”前世的妹妹吗?
她走近几步,容颜在月光下更加诱人,轻笑道,“姐姐真不认识人了啊,那得惹多少人伤心呢。”
夏遥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这若真是她妹妹,照理应该更为亲昵一些,而眼前这个人,虽然话语里透着亲,可实质上却并不是如此。她定了定神,说道,“谢谢你帮忙逃出来,可我现在要赶去一个地方,这恩情我记着了。”
“只是记着,难道不用还?”来人正是绮梦,她冷笑一声,“姐姐还真是薄情,难得见一面,就赶着走吗?”
看来真不是善茬,夏遥说道,“若是叙旧自可以,那便请妹妹跟我一同走,如何?至于恩情,只要我做得到,自然可以还你。”
“当然做得到了,姐姐。”她说着忽然伸手掐住了夏遥的脖子,“反正姐姐死过一回,再死一次也不陌生了!”
“你,你要杀我?”夏遥大惊,这个人帮她逃出来难道竟是怀着这种心思?还说什么妹妹,根本就是仇人!
“姐姐。”绮梦笑得很好看,“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既是仙君,又在冥界有很高的地位,死了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照样投胎转世。你啊,你就是这样拉回他的心,这十几年里就算不在,也仍让他牵肠挂肚。”她手指慢慢用力,“不过这次我要把你魂魄都毁了,看你如何再活过来!”
“你不是我,妹妹吗?”夏遥挣扎着说道。
“哈,妹妹。”绮梦仰天而笑,语调讽刺,“你为我着想过吗?我那么喜欢他,你会让给我吗?姐姐,这一次你就当个真正的姐姐,成全我吧!”
夏遥的喉头一紧,呼吸已然透不过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明艳照人的脸,她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应该很恨她的吧,怎么更多的却是心痛,还有莫名的遗憾。
这时,耳边忽的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她脖子上的手指应声松开,整个人也被一股外力拉脱了开来,继而便被一个人拥入怀里。她下意识的双手抱住他的腰,大口的呼着气。
绮梦看到是南悦赶来,知道大限将至,不由得凄惨一笑。
“你连她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困住她?”一个清朗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夏遥抬头一看,发现是制住绮梦的那个人所发出来的,他一身蓝白色的单袍,面容清隽,此刻正关切的看着她。
南悦手掌紧了紧,反唇相讥,“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阻我,又怎会来迟?”他昨日收到魔界的密报,便觉得事有蹊跷,故意离开夏遥身边,好将计就计,谁料追踪的时刻偏遇到子路,结果就耽搁了那么一会儿。不过就算他迟到,重流也早在这里做下埋伏,他不会再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子路冷笑一声,剑柄指了指绮梦,“这是你魔界的人吧?听说以前也曾发生过此类事情,你身为魔君,让她屡次涉险,难道不觉得羞愧?”
南悦嘴角扬起来,“羞愧?那也总比你亲手杀了她好吧?我若是你,都不会有脸见她!”
绮梦见他们居然就此斗起嘴来,心里又嫉妒又恨,大叫道,“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们都是瞎了眼的,她哪里好了?有种的便杀了我,不然我下次还是要杀她!让她魂飞魄灭,永世不得超生!”
子路的脸色沉下来,“既然你这么要求,我便成全你。”当下锋利的剑身就往她颈项落下。
夏遥呆呆的看着,都忘了移开眼。
眼看就要见到鲜血纷飞的场面,她的视线却被及时的挡住。
是南悦用手遮住了她眼睛,他仍然记得她当初的胆小,这般的血腥,又是曾经的姐妹,怎么忍心让她看到。但不杀绮梦却也不行,这样的祸根早晚都会伤害到她,她自己不忍心,便让他们动手好了。
惨叫声传来,夏遥也没有听见,她早被南悦重新带回那个院子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