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只得先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加快了挥笔的速度。
小竹子环视了一圈,心底叹了口气。
本来是想带着师兄弟几个,随便在一楼大堂吃点,感受一下相遇楼的热闹。
但是看这情况,计划是要泡汤了。
“看来咱们今天又只能去雅间了。”柳浪颇为可惜的道。
随后捏了捏站在他身旁的小胖子的脸,嘴上还在说着,“小胖子你要少吃点,你太显眼了。”
小胖子两手抓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作势就要咬,“三师兄,大师说说的对你就是头小猪猪,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想咬你的手一口呢。”他咂摸着嘴,“味道一定很好。”
柳浪看他真张开了嘴,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什么破孩子,竟然真要把他的手臂当猪蹄啃?
不行不行,回去得跟师父说,要好好控制小师弟的食量了,不然鬼知道他哪天要是饿极了,会不会梦游起来把他给吃掉了。
毕竟好几次小胖子梦到吃东西,他都是知道的。
“去去去,回去就让师父控制你的食量,你都胖出两张脸来了。”
两人玩闹着没注意到,前方大师兄小竹子停了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贺清韵心细,立刻发现了异状,一把拉住了打闹斗嘴的两人,示意他们看大师兄的脸色。
两人停了下来,心头泛起疑惑。
大师兄向来是沉得住气的性格,有再大的事都能从容面对,今天是怎么了?
为了找到答案,柳浪站到小竹子身后,找到相同的角度。
随着小竹子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入眼是一家三口,男人有些臃肿但依稀能看得出,青年时有几分潇洒样貌。
而女人则十分漂亮穿着贵气,只是一双吊梢眼一看就让人觉得难相处。
小孩儿一脚才在凳子上,半躺在女人怀里,一边张嘴等着女人喂饭。
柳浪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吃饭别的先不说,不会被噎死吗?
但是这他们也管不了,师兄的性格也不像是会为了这个事生气的,究竟是怎么了?
“三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跟那个胖大叔有点点像啊。”小胖子陶弦声迟疑着说。
柳浪敲了他一脑瓜子,“说什么呢,小师兄揍你啊,那家人一看就好没教养,你从哪看出来的他和师兄像的呀!笨蛋!”
谁料,这时候小竹子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他是我爹。”
什么?
几小只惊呆了,什么啊,那个男人哪里像大师兄的爹啊。
但是小竹子十分肯定,那就是当年把他和他娘赶出家门的,亲爹。
他被赶出来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但是因为他早慧,所以他一直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来想忘都忘不掉。
“走吧。”小竹子捏了捏拳头,不想再看到那一家三口,率先迈步朝二楼走去。
柳浪几人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就往那一家三口那一桌看去,眉头不由得皱起。
大师兄很少对他们以外的人有过多的情绪,但是现在他身上的寒气都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师兄现在情绪很不好。
柳浪拉着小胖子快步上了楼,上楼前深深看了一眼那三个人。
在几人专用的雅间坐下,小竹子异常的没给师兄弟妹们点菜。
平常都是他统筹大家的菜品,将大师兄三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胖子陶弦声十分担心,拉着谢东篱一左一右蹭到了小竹子身边。
平时因为他们最小,师兄总是会偏着他们,他们也经常向大师兄撒娇。
此时让他们来了解情况,是再合适不过了。
贺清韵几人站在一旁,目光关切。
刚刚还喊着肚子饿的一行人,此刻竟然没有一个在想着点菜的事。
小竹子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循环往复好多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了眼满是担心的师弟师妹,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缓了缓神色,对他们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没事,点菜吃饭吧。”
小胖子一脸心疼,靠在大师兄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胳膊,小小声道:“师兄你别笑了,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我们是你的家人啊,你可以不用一直在我们面前笑的呀。”
柳浪狠狠的点了几下头,十分赞同小师弟的话,他们是一家人啊,师兄有什么完全可以跟他们说。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他们都陪着师兄的。
谢东篱也在另一边,环着小竹子的胳膊,小小的身子颤动着,心里十分不好受。
自从师父把他们带回来,大师兄就一直照顾着他们,总是很有耐心的一遍一遍要求他们,重复没做好的地方,陪着他们一点一点学会。
他们两个没有基础,已经落后几个师兄很多,但是大师兄从来不觉得他们烦,总是微笑着告诉他们,只要努力了就会有进步,不要跟别人比,跟自己比就好。
现在大师兄依然在笑着,他们却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他明明不高兴啊,为什么要笑呢。
他们可以接受师兄的任何样子,不只是笑着的时候。
小竹子热泪盈眶,深吸了两口气,拍了拍粘着他的两个小脑袋。
对他们说,也是对贺清韵他们几个说。
“本来不是真的想笑,但是面对你们几个,是真的笑。”
“谢谢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所以我才能活得这么轻松。”
从前,在那个家里的时候,亲爹娇养着他,恨不得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生生把他捧上高台。
小小的他以为这就是全世界对他最好的人了。
娘只会在背地里骂他,要他早早起来背书,即便奶娘说了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得高。
即便他已经能背好多好多东西。
后来,有算命的说他克父,疼爱的他父亲竟然一夕之间变了脸,毫不留情的把他赶出了家门。
在刚到东村的那半年,他简直身处地狱。
针扎、荆条抽打、扇耳光、溺水,多少次头以为他快要死了。
他明明没有作恶过,却受尽了如地狱十八层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