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是结束;离开,也是新生。
虽然一开始袁文就和衡山派的种种物事格格不入,但真到离别时,内心却还是难已割舍。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除了她。
他想,应该跟她告别一下。
没有人明白他的心思,甚至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也许那不是爱,那只是喜欢而已;也许那是爱,因为会心痛。他心乱如麻。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大师姐,甚至舍不得那厨房的锅碗瓢盆。该离开的,终究会离开。他虽然有些留恋,却发现没有人会留恋他。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自己也许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他离开之后,可能没人会想起他,或者根本就没有人会记得他。
离开吧!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收拾好行礼,然后出门而去。他还是想,应该跟她告别一下。
他出了房门,见师兄弟各自忙碌不已,他也懒得过问。师弟们现在对他都十分客气,而且一见到他就神彩奕奕的,显得十分兴奋。那是因为他在武林群豪面前大大地露了一把脸,让师弟们羡慕不已。然而,有谁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命运轨迹发现了巨大的改变。
他不再默默无闻,他成了众失之的。
袁文从师弟们的眼光中得知,还没有人知道他已经被逐出师门,显然师父没对任何人说起。那大师姐也应该不知道,他忽然犹豫了。他也明白了师父的心思。
他开始怀疑是否有必要跟她道别,或许一个人默默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他已经看到大师姐忙碌的身影,他却没有过去,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也不知道大师姐得知这个消息的会有怎样的表情。
他愣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开口叫道:“大师姐…”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红颜问道:“文弟,什么事?”
袁文尴尬一笑:“没事,我是想问问你还要不要帮忙?”
顾红颜笑道:“不用,已经快忙完了,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去找你。”
袁文一看见海默生的身影,就知道顾红颜为什么要打发他走了。
既然不曾提起,也就无所谓忘记。他缓缓说道:“看来,不提也罢。”
当然,他从师弟们忙碌的身影中也看出,衡山一定还有大事要发生,只是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现在被人视为偷练魔功的奸邪之辈,只有离开才能证明衡山的清白,师父也一定这样认为,那还是赶快离开吧!武林正道各大派高手尽皆在此,衡山派定然会逢凶化吉。
看着顾红颜与海默生这一对玉人有说有笑,他心下释然,转身大踏步而去,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拿起了早已收拾好的行礼,带了师父赠的剑与秘籍,与父亲二叔一道,从后门而出。聂冲远早已在后山小道等候,除了他之外,只有三匹马,再无他人。其中一匹马正是袁文的红马,袁文翻身上马,对聂冲远抱拳道:“师父,多多保重,弟子去了。”
袁文这才发现,聂冲远眼中已有了泪光。聂冲远叮嘱道:“下山之后,你便不再是衡山派弟子,以后好自为之。还有,我给你的剑,千万要保管好,不可遗失,人在剑在。”
“弟子明白了。”说完双腿猛地一夹马肚,红马飞奔而去。因为袁文怕自己走慢了,也会忍不住哭出来。袁氏双雄向聂冲远说了句话“珍重”,也飞马跟上。三骑马飞奔下山,竟然畅通无阻,显然聂冲远早已安排妥当。
除了师父,没有其他师兄弟送别,他的离开的方式,未免有几分凄凉。
袁文一向是个爱哭的男孩,这次却居然没哭。眼泪在眼眶之中打滚,却硬是被他忍住,没有落下。因为他明白了,男子汉应该坚强,流血不流泪。
他暗暗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再轻易流下一滴眼泪。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此去前途难料,袁氏不久定然有祸患,他的倚势剑魂就是祸根,他必须勇敢去面对。
他心中这样想,却已听二叔说道:“其他各派必然不会就此罢手,我们还须小心才事。”
袁辉道:“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回长沙再说。”
三骑马直奔长沙而去,袁文每走数里,便回头看一眼回雁峰,直到看不见为止。
夜墓降下,顾红颜终于忙完。
她想起了袁文白天的异样,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到袁文房间去找他,却发现门早已锁了。顾红颜四下里找了一遍,并不见人,问其他师弟,也都无人知晓。顾红颜以为聂冲远叫袁文办什么重要事情去了,于是便来向聂冲远打听。
谁知聂冲远沉默了好一阵,才终于说道:“怎么,他没跟你说?他被我逐出师门,早已走了,想必现在已在百里之外了。”
顾红颜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去,问道:“师父,为什么?”
聂冲远道:“他偷练魔功倚势剑魂,衡山派容他不下。”
顾红颜早已得知此事,也料到会这样的结果,却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自己一点防备也无。
顾红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门而去,只留下聂冲远一人在房间里发愣,口中不断自问:“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对?是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