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眼眸灰黯,攥着奚筱的指头,用力。
像是忧心。
埋在臂弯里的唇,却是微勾。
这回,她又会怎么做呢?
还真有点好奇呢.....
奚筱打了个小哈欠,挑根手指出来,摩挲起少年光滑的指甲盖。
一下又一下。
饶有兴致。
南宫伊颦眉,碎发虚遮,没抗拒,只是看着。
这是奚筱的习惯性小动作。
每当她下课无聊的时候,就会这么玩她自己的指甲。
不过他一直以为,这是种单向的癖好,却不知道,原来她也会对别人这么干。
突然会想。
那他会不会是第一个,被她拓展了出去的对象?
指甲壳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甲小皮的位置被无意触碰,酥痒。
刘玉钰还在沙发上挖苦,尖酸难听。
他的注意,却都在奚筱的脸上。
她好像在漫游神思。
嘴唇下意识圆合上翘,一点唇珠绛红,剔透。
又像是在憋气,两颊酡颜,浮起浅浅胭脂色。
他只觉指上的感觉,似乎会传染、蔓延。
捣碎思绪,斑驳心脏。
情不自禁地,他松开了剩余紧拢的四指。
奚筱恰在这时松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越过了还在收拾着地面碎渣的仆人,走到刘玉钰的面前。
女人顿时噤声。
心底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
想了想,还是翘起腿,抚平旗袍下摆,做出了高贵的架子。
“干什么,你把事闹得这么大,难道还有理了不成?也真是野惯了,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奚筱凝视着她,一字一板:“你刚刚,说了伊什么。”
刘玉钰一时怔忪。
回忆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骂偏了,也不在意,只是臭着脸又说了一遍:“他不就是个抑郁症吗,总装出那么一副要死的样子给谁看啊。”
不对啊。
这是奚筱这个野丫头该在意的问题吗,难道她不应该更在意自己还能不能回学校吗?!
奚筱缓缓点头。
下一瞬。
“哐——”
茶几上的烟灰缸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降落地点,正是刚被清理好的地方。
距离刘玉钰,只有一步之遥。
女人不禁弹了下肩头,想叫。
奚筱一脚踩在沙发边缘,鞋底陷进去,纤瘦的足踝筋起。
“您知道什么叫抑郁症吗?”
她淡淡发问,语调柔如絮云。
与周身气势形成强烈反差。
刘玉钰这回有了准备,使个眼神给附近的赵全。
男人靠近,想把女孩拉走。
奚筱余光一掠,腿风踢过去,准确地打在了他腰间。
又站定,补了一脚至他后背。
全程,女孩眼廊低压,半阖漆瞳,睫毛投剪下淡淡青影,面色沉静异常。
赵全呲牙,晃了好几步。
作为司机,他平时除了接送两位少爷上下学,也会被夫人嘱咐去接送一些交际圈上的贵人。
而这一接,往往一天都闲不下来。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也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
没想到,这女孩会这么细致,居然直接对准了这俩地方下手。
甚至,力气大到完全不留情面。
而这跟她平时乖巧问好的形象,完全不符。
赵全稳住,仰起脖子,却在看到了奚筱此时的状态后,呼吸一紧。
现在这女孩,分明有点不对劲。
“回答啊。”奚筱再问,不断拉近和女人的空间。
正常而言,人与人之间都有一个安全距离。
因人而异,但总归差不了太多。
而此时,刘玉钰只感觉自己面前的空气,都在被挤压,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挣扎:“不就是一种心理问题吗,现在这社会,谁还没有点毛病。”
“所以在你看来,抑郁症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是么。”奚筱皮笑肉不笑:“那你等等哦。”
众人只见她出门,走去独立的烹饪房,用盆子接了满满的水出来。
然后——
一抬手,将这盆子水,随之灌在了夫人头上!
“啊!”
他们先替夫人惊呼出了声。
刘玉钰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倒呛不已。
这时的她妆容也尽毁,落花流水地,活似怨鬼。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点降温。
风从廊檐处刮到女人身上,嗖嗖得凉。
她抖索,牙齿有点打架:“叫、叫保镖!”
奚筱扔了手中的空盆。
咚当当的。
在地上乱打转。
她还欲逼问,手腕被人拉住。
不大的力劲,软软的。
“奚姐姐,不要了。”
南宫伊的恳求,破入她耳畔。
差点要将这少年掀翻的奚筱,倏尔停住。
猛地呼吸,平复起心绪。
真是要命。
她又失去分寸了。
不由打量了一下周边那些下巴快要脱臼的仆人们,别起嘴。
算了,既然都闹成了这样,还不如干脆做到底,得到些结果才是。
于是趁着保镖赶过来还有一点时间,奚筱轻轻开口,声音在空旷无息的大厅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