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山。
自从甄武在这里开发出药材卖钱后,许多家里不阔绰的人开始进山挖药材,有农户,有军户,什么样的药材好卖,什么样的药材值钱,一个个还各有各的门路,慢慢的在房山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甚至,还有个地方,被起哄成为药王谷。
如此这般。
北平城的一些小医馆,还有一些搞药材生意的,也都慢慢记住了房山这个地界,需要什么药材也会来这里转上一转。
尤其是药王谷那边,常有人往,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形成一个药材小集市。
这倒也颇符合国人跟风的性子。
石家兄妹,哥哥石冷是最早进山挖药的,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可活命的手段本就没有几个,既然挖药可以赚到钱,石冷自是拼尽了自己的力气。
但刘家岭周围山势比较矮小,常见的药材也就那么几样,被周边的人一阵风似的抢挖了一段时间,已经不剩多少。
而且甄武家自从甄武发展越来越不错,对于收购药材方面也越来越不上心了。
所以,石冷这些日子都是跑老远去挖,去卖。
于是就去了药王谷。
去不要紧,但他偏就肯拼力气,手脚也利索,一两天无事,可随着时间推移,也就越发的扎眼了。
结果,在前几天与人起了冲突。
而药王谷那边附近刚好多是永清左卫的屯田庄子,军户之间向来团结,惹了一个今日就找来了一群。
甄武在路上听了老三的叙述,明白过来后心也就放了下了,虽说他不认识永清左卫的人,但既然是军户,想来多少会给几分面子。
帮石冷了了事,应该问题不大。
俩人一路疾驰,快马奔进刘家岭,刚刚到石家,马还未站稳,老三就忍不住的跳下马去,匆匆向着石家院里走去。
甄武想要训斥两句,可看老三急匆匆的背影,却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下马后,也不着急,把马拴在院外的一颗树上,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
石家院内。
一群粗壮汉子团团围着石家屋门,叫嚣不断,脏骂声也不时传出,四周街坊邻居也不晓得是没有人情味,还是和石家兄妹关系本就疏远,亦或者害怕惹事上门,竟没有一个过来观望帮腔。
而石冷也不见踪迹。
只有石暖这个丫头,手拿着一把菜刀,柳眉倒竖站在屋门门口,一边用刀挥舞着,试图拦着这群人,一边嘴里也不闲着。
“呸,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个小女孩,可真有本事。”
“不怕回家,被你们老婆孩子啐你们一脸吗?”
“还好意思说是当兵的,打仗不见你们沾血,欺负我们老百姓就敢横竖不怕,你们怎么不自己死去,活着给你们祖宗蒙羞吗。”
“还是想见见祖宗,所以才想气着他们从祖坟里跳出来,好让他们大嘴巴子抽你们这些不孝子孙。”
……
好家伙,门口的甄武听到这些都瞪大了眼。
这姑娘单单这双停不来的嘴,就不是一般的姑娘,显然是和村里大妈大娘们练出来的。
而石暖偏就长的眉清目秀。
哪怕这样,也不给人一种村妇骂街的感觉,倒有一股大方不羁的气质。
这会儿,老三已经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和石暖站到了一起。
甄武见状,哼了一声,他大胆的猜测,还真没错,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此时,老三看向石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喜欢里面夹杂着心疼。
这股心疼,在这五月天里也能灼伤心脏。
也在这一群汉子的围困下,变成了怒气的动力。
甄武看到这里,也不着急站出来了,想着让老三经经事,锻炼锻炼,顺道看看老三会怎么处理。
只见,老三抢过石暖手中的菜刀,横在石暖前面,对着众人大怒道:“有本事冲我来啊,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本事。”
“又是你小子,要不是你之前说也是军户,信不信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现在还敢回来,我劝你最好不要管这个闲事。”有人说道。
老三大怒的还想说话,石暖伸出手掌拍在了他的肩头。
老三回头,一眼就撞进石暖带着盈盈笑意的眸子。
甄武虽说站的不近,可也瞧见石暖眼眸里,因老三过来,绽放出了欢喜,不由得让甄武啧啧称奇,竟然还是郎有心,妾有意。
石暖带着笑意道:“好你个三勇,我刚才还伤心,真以为你见到危险跑了呢。”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心里骂你好几遭呢,只当我之前好心喂了狗,没成想你又回来了,你可不许恼,等回头,大不了我再给你做些好吃的呢。”
“怎么会呢。”老三也不知道说些好听话,只知道傻呼呼摇头。
“我说两位,不管怎么着,今天爷们儿们过来不可能空手回去,打了我们的人,要么赔钱,要么把人交出来,跟着我们去一趟督抚所,若是再这样阻阻拦拦可别怪我们真的不客气。”
督抚所,一般也就是卫所里面管军纪的。
放在后世有点军事法庭的意思。
不了解的会觉得是个特别恐怖的地方,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而且这点屁事,督抚所真懒得管。
现在这群人说这个,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再说就算报官,这事也应该走衙门,不关督抚所的事。
可石暖和老三都不了解,还真吃这一套。
石暖急道:“你们也把我哥打出血了,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凭啥还要揪着不放,再说也是那小子眼馋我哥手里的药材,他要不抢,我哥怎么会打他,你们这样无缘无故的来欺负人,还有没有天理。”
“天理,你去督抚所说啊。”领头的汉子说道,说话间三角眼还冷飕飕的盯着石暖。
石暖嘴巴哑火了。
她从小就知道,官字两张口,这世间最缺的就是公道,要不然为何他父母死后,叔伯拿了他家的地种了,至今要不回,又为何村里人没有一人肯仗义执言,还对他们兄妹多加嘲讽。
就因为她娘是外来人。
就因为她娘做过大户人家的妾。
就这般揪住过往,任由过去十多年也不肯罢休。
公道又怎么会在这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