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下午突然刮起了风,又急又凉,导致本就降温的天气,更加寒冷了几分,而寒意总是无孔不入的钻着,哪怕书房中的门窗紧闭,可寒冷依旧在很短的时间里蔓延了进来,把整个房间变的冰冰凉凉。
甄武捧着手炉想要暖和一下手指回几封家书,可暖了一会儿,刚放下手炉便又觉得冷的难以提笔。
但对于回家书这事,甄武也不愿意作罢。
大抵是因为这个年代交流不便的缘故。
他与其他人一样,都格外珍惜每一次交流的机会。
甄武眼睛稍微一转,随后捧着手炉就向着卧室走去,他的卧室中,里间外间的火炕都已经烧了起来,热气翻涌下让他的卧室暖和不少。
他叫人又搬进来两个火盆摆在身边,这才取出一套文房四宝书写起来。
张玉清,朱玉英,老三,小七。
甄武挨个回了一封,等到收笔时,想了想又再次提笔给三月回了一封,告知他以后不必事事通过他母亲递话过来,若遇到什么问题和不方便让他母亲知晓的事,便可以自己写信由人送来。
说起来三月也大了。
该有自己的隐私空间了。
同时也该一步一步树立他独立的观念了。
甄武看着书写好的家书笑了笑,想必三月收到单独的一封回信,应该能开心的跳起来,半大孩子的他想要摆脱朱玉英的束缚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不晓得朱玉英见此,会不会不爽的再次敲打他。
等到甄武整理好书信,便让人送去京师,然后甄武又叫来了小丫鬟,帮他收拾文房四宝。
小丫鬟是他留守北京后,新安排过来的,今年估摸也才十四五岁,而她既然能被选中近身伺候甄武,样貌自然也是不俗的。
此刻她弯着腰收拾着桌面,不着痕迹间露出了她较小可人的身段。
甄武看了一眼,莫名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涟漪。
这导致最后甄武让小丫头帮他换手炉时,不小心碰到了小丫头的嫩白小手,小丫头脸色红了红不说,他破天荒的也是老脸一红。
挨千刀的啊。
那可是十四五岁的小丫头。
这与畜生何异!与凡凡何异!
可甄武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原始的欲望,他有时候甚至还猜测,莫不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出现了传说中的第二春?
亦或者是长时间独守空房,身体自发的传达出了需求?
毕竟从去年出征到现在,也将近两年时间了。
可…
男人生命中最大的弱点啊。
甄武可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来到院外,用寒冷压下了这股季动,他感受着院里的风,突然想着薛禄几个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让人去把薛禄几人请来,打算哥几个好好喝一场。
老伙计们还能不比小丫头香?
……
事实上确实没有小丫头香。
几人热闹的畅饮到了半夜。
等到甄武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到了中午,甄武打开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上竟然有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白雪晶莹,映照着依旧飘落的雪花,甄武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出去走走。
出来后,甄武想了想抬脚向着以前的老家清水胡同处走去,可是还没等甄武走到清水胡同,甄武便发现一栋规模颇为不错的青楼。
这让甄武停下了脚步,并且老伙计们镇压不住的那股季动开始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敢保证,以前这里绝对不是青楼。
具体是什么来着?
酒楼?
茶馆?
甄武记不大清了。
但作为一个不太想忍了的男人,当即便考虑要不要进去探个究竟,万一里面藏了蒙古人的暗探呢,他也好试探试探里面究竟是狼穴还是虎洞。
今日恰巧因为下雪的缘故,青楼的客人好像并不是太多,有几位风尘女在二楼上,媚笑着招揽着客人。
她们见衣着不俗,气质富贵的甄武站在门前停下了脚步,立时冲着甄武挥起了手绢,甚至有一两个还不顾寒冷的,往下拉了拉本就单薄的衣衫,露出了脖颈下面一片雪白的肌肤。
甄武更加吃惊了。
他敢保证以前北平城绝对没有这么像样的青楼。
到底是时代在发展。
他们年轻的时候,没赶上好时代啊。
不过还好,为时不晚,他还能打。
然而,就当甄武打算迈步进去的时候,习惯性的左右一望,可就是这一望,让他竟不小心的再一次撞进了,一个如三月春花灿烂的笑容里,她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好似小小的一个太阳,永远不被冰霜雪雨所侵扰。
她打着一把伞,在飘飘扬扬的雪花中,一如既往洋溢着她那身与生俱来的乐观。
张柔甲。
好久不见。
她出落的更加好看了,也变的更有味道了。
而张柔甲此刻,心脏莫名其妙的就激烈的跳动了起来,像极了她从少女时一路走到如今岁月的脚步声,而那条本以为荒凉的路,却突然一路生花变得繁华如锦。
她埋藏在心里的话,一瞬间就到了嘴边。
她想说。
瞧。
北平不远。
人生不长。
有些缘浅也只是还没到成熟的季节罢了。
可是这些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却变成了笑盈盈的打趣:“我莫不是打扰了甄将军的雅兴?甄将军的眼光倒是很好呢。”
甄武一囧,厚着脸皮道:“张姑娘不会以为我想要进去吧?开什么玩笑!我是正人君子好嘛。”
“嗯哼?”张柔甲只用嗓子发出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可我瞧甄将军看的很入神呀。”
这…
甄武立马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他实话实说道:“我只是在考虑有没有凶可以缉拿。”
他发誓他说的是实话。
张柔甲却有点懵了。
就在这时,从小跟着张柔甲的丫鬟月环,抱着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跑了过来道:“小姐,小小姐又闹着找你。”
张柔甲一脸温柔的接过了婴儿,带着笑意哄了起来。
甄武看得有点傻眼,心中莫名的也有些泛酸:“这…你女儿?”
张柔甲点了点头。
随后,张柔甲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向了甄武,看着看着她的笑意更浓了,过了片刻后,她才再次低下头哄孩子,嘴边却仿佛随意的说道:“我领养的,一直不成婚,有个孩子可以免了许多人的闲问。”
甄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由的喜上眉梢,
张柔甲抬头问道:“你开心什么?”
“有吗?”
张柔甲点了点头。
甄武连忙掩饰了一下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疑问,你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成婚?”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张柔甲说完,环顾了一下左右。
甄武这才反应过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张姑娘闲暇,咱们故友重逢,不妨找个地方坐一坐?”
“好。”
张柔甲大方的应声,随后说道:“不过不必另找地方了,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中吧,刚好在家中照看孩子也方便。”
甄武点头同意。
张柔甲见状,侧头对着月环道:“你去告诉一声童管事,告知他,我今儿不去吉安堂了,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拿主意就成。”
月环应声,不过就在转身的时候,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不高兴的,狠狠的瞪了一眼甄武。
甄武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不在意,反而注意力停在了吉安堂身上。
吉安堂是一个商号,这几年在北平发展的很是红火,涉及到很多领域,尤其是旗下药铺诊堂最为出名,就连甄武也曾听闻过,吉安堂出了个张神医,很受北平上下所有人的青睐。
不过上次他听甄火说,吉安堂要遇到麻烦了,因为北平城有许多权贵盯上了吉安堂。
甄武眼光闪过一丝冷厉。
但他此刻也不打算和张柔甲聊这个,反而笑着开口道:“吉安堂?东家竟是你?还有传说中的张神医是不是也是你?”
张柔甲骄傲的点了点头。
想必她闯出这个名头,很让她自豪。
随后,两人顺着这个话题一直聊到了张柔甲的家中。
到了家里后,张柔甲把婴儿交给奶妈后,恰逢中午,便让人置了一席菜,与甄武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两人多年未见,当初更是曾在同一所道观中居住过,而张柔甲又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所以有了话头后,两人便聊的越发熟络起来,甚至两人趁兴还喝起了酒来。
通过聊天。
甄武晓得张柔甲后来曾被父亲逼婚,她本来也打算面对现实,可是当要订婚时,却又突然反悔,最后给父亲留了一封家书,带着几个忠仆来到了北平闯荡。
她父亲对她实在没有法子,便只好由着她。
甄武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反悔?”
张柔甲也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再也压不下去,亦或者年过三十后,那些小儿女间的羞涩早就丢了。
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甄武说道:“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接受不了要和旁人生活一辈子的结局。”
甄武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情意,心有触动的再次问道:“那你为何来北平,怎么不来京师找…”
“找你吗?”张柔甲说了出来。
之后,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深深的看着甄武,最后感伤的慢慢说出一句话:“铁岭冷,东昌有熟人,京师没有我的容身地,关于有你的地方,我也只有北平了。”
声音轻柔,仿佛带着多年的幽怨和伤心。
甄武心中莫名一揪。
这么多年张柔甲情意不移,而他也对张柔甲多年不曾忘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端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张柔甲的手。
“有的,我的心里一直有你的容身地。”
外面风雪突然大了起来。
屋里的温度却渐渐的升高了。
不知道何时两个醉酒的人,已经离开了餐桌,反而来到里间的一处火炕处,风雪中诉说着两人的情意与终身不负的誓言。
甄武苦忍了许久,闻着张柔甲身上的清香,不知不觉中便失去了理智。
隐隐约约中,有几句对话响起。
“你的衣服很奇特,这个是束衣的带子吗?”
“别…别解…”
“没事,衣服这东西,你防一防心怀不轨的人就行,像我这种正人君子没必要的。”
“是吗?”
“不信你试试。”
……
等到第二日,风雪终于停了下来,甄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而张柔甲则如小猫一样躺在他的怀中。
这个有些风风火火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突然间。
张柔甲长长的睫毛一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有些羞涩,可又勐的紧紧的抱住了甄武。
甄武也用力把她抱在了怀中,同时郑重道:“昨晚我说的话,都不是骗你的,我这就派人去向你父亲提亲,我虽然给不了你正妻的身份,可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没想到昨夜听闻这话开心的张柔甲,却在甄武的怀中摇了摇头。
甄武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张柔甲埋在甄武的怀中,闷闷道:“其实有你那些话,我便很是开心了,若是你真的疼我,便莫让我住进你的国公府,你寻一处宅院,把我当做一个外室即可。”
甄武大惊,勐得做起来道:“这是什么话,我怎能不给你名分。”
“是我不要的。”
“为什么?!”
张柔甲侧头避过甄武的目光道:“你便当我小心眼,不愿受你正妻的管束。”
甄武一点也不信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你和玉英接触过,玉英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了解。”
张柔甲有那么一刻,想要把真实原因脱口而出,可下一刻又忍了下来,她想来想又编出一个谎话道:“因为我父亲。”
“你父亲?”
张柔甲点了点头道:“我若嫁你为妾,虽不影响你的官声,可难免有人诋毁我父亲巴结媚上,这些年你我两家虽有亲戚之名,可却少有往来,为何?”
“那是你父亲迂腐!”甄武生气道。
张柔甲回头看向甄武道:“你即知我父亲迂腐,又何必让我这个做女儿的为难,只要你以后待我好,便是做个外室我亦满足。”
甄武沉默了下来。
可张柔甲心中清楚,这些话总归是不实的,她这些年摆出终身不嫁的劲头,父亲早已愁的不行,若是得知她肯嫁人,必是欢喜的,即便是为妾,但以他父亲的身份,不管嫁谁也是贵妾,更何况甄家有张玉清在,他父亲有自信她不会受委屈,又如何会在乎一些官声。
但她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没必要为了她的婚事而惊动太多人了。
就这么平平澹澹的过上几年就很好。
张柔甲看着甄武沉着脸不开心,挽住了他的胳膊道:“你就当容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慢慢劝说我父亲的,等我父亲不太在乎后,你再给我名义好不好?”
甄武看着张柔甲认真的样子,没办法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
等到甄武从张柔甲的宅子中出来后,他招手把程良叫到身边:“去办两件事,寻一处僻静点的宅院,环境好一些的,买下来后把地契送到此处来,另一件事,查一查谁寻过吉安堂的麻烦,不管身份高低,都让他们长长记性。”
程良应声而去。
而另一边,张柔甲在甄武走后,终于忍不住的捂着心口,浑身无力的摊在了床上,月环闻到动静,连忙找出药丸端着水伺候着张柔甲吃下。
等到张柔甲缓了过来后。
月环才哭着道:“我晓得小姐再见到那个混蛋,心中欢喜,可欢喜你也不该吃酒啊,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啊,我就是大夫。”
张柔甲笑着刮了一下月环的鼻子道:“所以我晓得吃几杯无事的。”
“小姐又想骗我,你再骗我的话,我明日就回老家去,再也不陪着你了。”月环也不上当。
“行行行,那我以后不骗你了,这还不成。”
月环盯着张柔甲不说话。
张柔甲无奈道:“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不饮酒,好好将养身体行了吧。”
月环这才止了眼泪点了点头。
下一刻,月环问道:“那…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来迎小姐过门?”
张柔甲摇了摇头道:“不过门。”
“什么?”
月环曾的一下就怒了:“他凭什么不负责任?小姐你为了他,追着他去过辽东塞外,又去过安南,若不是这般,路上怎么会遇到贼人,若不是遇到贼人,小姐又怎么会在打斗中受了肺腑之伤,哪怕到现在还未见大好,如今倒好,他夺了小姐的身子,凭什么还不负责任,这世上哪有这么做事的,他国公了不起啊,国公就能当天下第一号的大混蛋吗。”
张柔甲听着月环的话,脑海中仿佛又回想起那段荒凉的路途,那时候她唯一苦中作乐的办法,便是瞧着月环变着花样骂甄武。
如今再见月环如此,却又觉得格外好笑。
她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他了,是我不要名义的,而那些事情包括我身体情况,我都没告诉他。”
“为啥?”月环惊讶道。
“我知道我身体的情况,没几年好活了,何必再去费那麻烦事,不如欢欢喜喜的在一起过几年。”张柔甲说道。
“呸呸呸,小姐是北平的张神医,才不会有事呢,小姐一定长命百岁。”
有些病是药石无医的,做大夫的其实更懂这个。
张柔甲看向窗外,阳光在雪后变的异常明亮,暖暖的,好似暖了她所有的青春,她笑了出来洒脱道:“生生死死的,我才不怕呢,而且谁说世界不美好的,我这不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嘛。”
说着,张柔甲笑的更灿烂起来。
笑容中她想到当年甄武与她离别时说的话。
什么缘浅。
悲观消极的人才会这么想。
她张柔甲的命里从不信那个。
午后。
程良把宅子的地契送了过来,张柔甲收到后,开心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月环翻着白眼道:“不就一个宅子吗,小姐至于吗。”
“你不懂。”
张柔甲说了一句,随后就拉着月环去看宅子,然后琢磨着怎么布置宅子,她买东买西的购置着东西,恨不得把这所宅子打造成天下最好的地方。
这是他们的家呢。
她总是忍不住傻乐的想着。
……
时光流水,岁月匆匆。
甄武把张柔甲的事情写信告知了朱玉英后,朱玉英并没有不开心,因为甄武需长期镇守北平,总需要人照顾,没有张柔甲,朱玉英也打算让锦儿去北平,或者让甄武再纳一个,如今甄武主动说起此事,倒免了她的一桩心事。
而且张柔甲,朱玉英见过,谪仙一般的人物,总比乱七八糟的人强。
自此,甄武便经常的宿在外宅里,他与张柔甲如夫妻一般,不受外人打扰,亦不受外界的一些因素所困扰。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永乐十一年冬。
这一年张柔甲突然想回家看看,顺道想着当面劝一劝她父亲,甄武没理由拒绝,便派人护送张柔甲回去。
可是到了永乐十二年二月时,仍没有张柔甲要返还的消息。
这让甄武惦念的慌,当即打算派人去传信问问。
可是就当他打算派人去问的时候,一个容貌有些像张柔甲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了,他这所鲜为外人所知的外宅处。
甄武看着他。
他一脸悲痛的递给了甄武一封厚厚的信:“这是我姐临终前留下的信,她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她说想和你说的话,全部写在了信里面。”
甄武的心突然就开始往下沉了起来。
早些时候他虽然也瞧到张柔甲的身体有些不太好,也曾想着叫大夫给张柔甲瞧瞧,可张柔甲总说自己是神医,早就调制了养身子的药丸,后来加上张柔甲隐藏的好,甄武也就渐渐的放下了这件事。
可现在…
甄武颤抖的说道:“你姐是?”
说着,甄武接过厚厚的不知道写了多少个日月的信,手上慌乱的打开便看了起来。
“夫君,原谅妾身用这种方式告别,因为妾身实在做不到与夫君当面死别,妾身福薄与夫君共同拥有的时间本就不多,实不愿与夫君感伤的度过任意一天,你说过,你喜欢妾身的笑容,想要让我暖你劳累的人生……”
而陌生男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姐是张柔甲,她去年冬日回到家后,便已经常常昏迷不醒,等到十二月二十四日时,她…她…”
甄武突然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一时间变的浑浑噩噩的,脸上苍白无比。
张柔甲竟走了。
他答应用未来弥补她以往岁月苦熬的孤单,竟没办法兑现了。
……
两个月后。
甄武因为张柔甲离世一事,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的消息,渐渐的传到了朱棣的耳中。
朱棣骂了半天后,想到去年,他把徐妙云葬到长寿山后,也曾一两个月缓不过来,慢慢的怒气也消散下来。
随后他简单的琢磨了一会儿后,让人通知朱玉英带着久慧去北平陪甄武,之后又让三月和朱瞻基前去北平,同时给甄武下达了一个新的旨意,让甄武好好把这俩人放到军中带一带,试图用甄武最喜欢的女儿,以及甄武的责任感,让甄武走出伤感的心境。
这个效果很好。
当朱玉英到了北平后,久慧开始叽叽喳喳的围着甄武转,在这个小丫头的吵闹下,甄武一点一点的缓了过来。
至于三月和朱瞻基,甄武一边带他们在军中历练时,一边也开始琢磨着让这俩人早点成婚生子。
说起来这俩人都已经不小了,朱瞻基如今十六了,三月小一岁十五岁,俩人正是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年纪。
如何能让他们太过逍遥,所以也该成婚,让媳妇拘着点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朱瞻基早早的生出儿子,有朱棣,甄武,朱高炽和朱瞻基教导长大,怎么也不至于差了。
等到朱瞻基登基后,他儿子年岁也差不多可以扛事了,到时候该监国就监监国,该领兵就领领兵。
这样培养出来的帝王,总不至于像堡宗一样废。
就这样,甄武在忙碌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只是甄武偶尔想起张柔甲时,还会伤感的躲进那所只属于他们的宅院里,再看一遍她当初留下的那封信。
那一封仿佛想要把她未来岁月想说的话全部写下来的信。
甄武明白。
她其实不舍得这个世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