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四妹和五妹的终身问题,甄武在琢磨的时候,同时也有不少人家在打着四妹五妹的主意。
自甄武要迎娶郡主的消息传出去后,大部分人都看的出来,用不了多久,甄家将会成为北平城中数的上的显赫之家,加上甄武声名在外,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有口皆知,所以他家中的弟弟妹妹都被一些有适龄子弟的人家盯上了。
四妹其实还好。
因为很早之前谭渊就与甄武聊过四妹的婚事,想让他家长子谭忠迎娶四妹,虽然当时被甄武以四妹年幼,他未娶妻的借口拖了过去,但是谭渊在不少酒桌上都言及过,谭忠婚事有意甄家四女。
而且谭渊确实也是让谭忠一直等着四妹。
导致现在,虽说两家没有定亲,但是在外人眼里,以两家关系来看,几乎是认定了两家将要结亲。
毕竟,甄武父亲曾是谭渊信重的部下,而甄武也曾被谭渊提携照顾,即便后来甄武因功屡屡升职,甄武对谭渊依旧保持着最诚挚的敬意就能看出,两家关系不一般。
所以,在四妹的婚事上,没什么人和谭渊相争。
然而,老三和五妹就不一样了。
这两个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外面也没有两人婚事相关的风声,自然被许多人留意,在他们眼里若是能结亲,不仅和燕王府挂上一丝关系,便是多一个甄武这个大哥,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从甄武往来的作风来看,甄家的教养是极好的,尤其是五妹还在王府得王妃指导,这还能差了?
妥妥的良配。
甄武却不晓得他家已经成了香饽饽,对于如何给五妹找一个如意郎君有些发愁,说起来四妹五妹两人当中,甄武比较偏向五妹,五妹的性子比四妹要柔顺一些,估摸着是常常与姐姐形影不离,少拿主意,养成了习惯听从的性子。
这种性子容易吃亏。
所以才让甄武颇为为难,不敢大意,因为甄武只要想到当年那个怯生生找他要钱买手帕的小姑娘,若因他的大意,婚后受了委屈,甄武心里不仅自责,而且同样心疼的不行。
说起来,甄武还是比较愿意让她们自由恋爱,至少找的能碰她们心意,可这年月里,哪有机会自由恋爱,她们才能接触几个适龄男孩?
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朱高煦,谭忠,王通…
想到这里,甄武眼中一闪,王通是不是可以?
与此同时,王真家里,王真也在和他媳妇聊着天。
王真媳妇自从听到甄武要迎娶大郡主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好好的女婿飞了,她自从上次见过甄武后,对甄武的消息就比较关心,关心着关心着,简直变成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但没想到最后让燕王府抢了去。
这去哪说理。
王真没好气道:“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气受,这事还不是你宝贝女儿的错,她非要端着,若是她早早点个头,甄武还能驳了我和谭渊的意?说不准外孙都抱到手里了。”
“哎。”
王真媳妇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也晓得是这个道理,说到底还是太宠着女儿,可她小时候受过重男轻女的父母苛待,体会过那种无奈,所以才在有了自己女儿后,加倍宠溺,可没想到这般宠着,反而害了女儿。
女儿哪哪都好,偏有着这么一个傲娇性子,如今年纪也稍微大了,还不知道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真的是愁煞她这个当母亲的。
若是日后嫁的不如意,不晓得想到这时,会不会后悔没有早日点头,嫁给甄武。
她又叹了一口气,顺手从一旁拿起巾布,帮王真擦了擦手,道:“夫君,咱可就这一个女儿,你可得好好帮娟儿留意点,一定要帮娟找个好的人家。”
“这不用你说,只是你要说着点娟儿,这性子不好,下次若咱俩再有中意的,万万不会再由着她了。”王真一边说,一边坐在床上。
王真媳妇顺势也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随后转念一想,接着道:“对了,通儿也到了年岁,你记得也帮通儿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人家,咱也需早做准备。”
这话一落,王真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后,王真开口问道:“娟儿经常也去王府,她有没有和你提过甄家两姐妹的品性?”
王真媳妇眼睛一亮道:“娟儿倒是说过,说甄家常去王府的两个小姐妹,容貌性子都没得说。”
王真满意的笑了起来道:“甄武做不成女婿,还不能从他家讨个女儿过来?!”
王真媳妇连连点头:“这倒也使得,听说甄家四姑娘生的好看,性子还爽利,娟儿还夸过,定是一个好的贤内助呢。”
王真侧目,摇了摇头道:“四姑娘不要想了,谭渊这个老家伙定下了,只能琢磨五姑娘。”
“啊?甄家五姑娘不是才十二三嘛,是不是小了点,做长媳压得住人吗?”王真媳妇口气里有点不太乐意。
王真撇了撇嘴道:“嫌小?等大了还轮到你吗?你可晓得甄武家如今都是香饽饽。”
王真媳妇一愣,不过她以前本就是书香世家小姐,稍一琢磨,也就想明白,一时间上心后,忍不住开始着急了:“那你回头快去甄武家说说啊,别到时候又被人抢了去。”
王真一把拉着媳妇躺在床上,他媳妇不满道:“你别乱动,说事呢,虽说咱家也不是非要和甄家结亲,可你们在军中关系本就亲密,若能和甄家结亲,自然是好的,更何况甄武这个当家人,显然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以后通儿在军中有甄武照应,也能安稳几分,哎,哎,你别脱呢,手咋还伸进来了…”
“休息了夫人,你说的我都晓得,我和谭渊若是有意甄武家妹子,谁敢和我抢。”
“上次娟儿的事,你也是这么说的,咋被王府抢了去了。”
“哎呀,也就王府能抢了我的,其他人谁敢,甄武那小子也不能答应。”王真急哄哄的丢下一句,然后满脑子就剩下软玉般的媳妇。
随着一阵动作,夜色也越来越深。
而甄武这时躺在床上想着,看来等回头,得让老三叫谭忠和王通俩小子多来家里玩一玩,让四妹五妹多见见,最后问问四妹五妹,若是没意见,就与他们两家结亲得了。
不过想通过后,甄武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总觉得便宜了那两个小子。
……
第二日,甄武与朱高煦碰头后,带着一众人去北平城几十里外接魏国公徐辉祖,甄武和朱高煦笑着拜见徐辉祖,却没想到徐辉祖脸上不咸不澹。
对甄武不假颜色也便罢了,对朱高煦也冷着脸。
朱高煦看到徐辉祖这幅样子,狗脸也立马冷了下来,再不愿意搭理徐辉祖了,策马去了一边,但是甄武却没有资格,哪怕徐辉祖端着架子,他也得陪着说笑。
徐辉祖深深的看了两眼甄武,看的甄武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徐辉祖,明显徐辉祖对他有着一丝厌恶。
“你俩过来干嘛?”徐辉祖冷着脸问道。
甄武解释道:“殿下让我们二人到国公帐下听令,我俩在北平久了,不管是地界还是各处将军,相对熟一些,也能帮国公鞍前马后,做些跑腿的活。”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表达的就是徐辉祖来北平地界办差,有他们两个帮助会顺利很多。
徐辉祖不傻,自然也听出来了。
可让甄武万万没想到的是,徐辉祖竟然冷冷哼了一声:“怎么?没有你们,我在北平地界还办不了差了?燕王这些年在北平倒是威风!”
朱高煦本来不愿意搭理徐辉祖,可没想到徐辉祖竟然这么说朱棣,这让向来崇拜朱棣朱高煦,立马怒了。
甄武见状连忙拉住朱高煦。
朱高煦狗脸还想埋怨甄武,甄武虎眼一瞪,手上用力死死的按住朱高煦,才让朱高煦老实下来。
徐辉祖冷眼看着这一幕,彷佛丝毫不放在心上。
甄武转头看向徐辉祖,笑了笑,可笑着笑着,笑脸一收,声调偏冷道:“燕王殿下深记藩王职责,固守边塞,羽翼皇室,所以才十年如一日,尽心当差不敢大意,而且前些日子圣旨有云,北京地界的兵马,无王令不得调动,燕王殿下自然要对北平军马视察与规整,是以,若无燕王令,国公在北平确实办不了差,不过却也谈不上威风不威风,都是为皇上效命而已。”
这一段话,说的坚定有力。
朱高煦听了,乐的眼睛眯了起来,冲着甄武竖大拇指。
徐辉祖也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有些意外,他不再和甄武逞口舌,开始向着北平而去。
甄武和朱高煦在后面跟着,甄武看着前方的徐辉祖纳闷,这徐辉祖是不是有病,有他娘的这样做事的?
亏得徐辉祖还是徐氏掌门人。
然而到了北平后,徐辉祖又刷新了甄武的认识,徐辉祖与燕王那么近的关系,竟然不住进燕王府,非要住招待所。
这让甄武真的是无语。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很快甄武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徐氏掌门人可能是庸人吗?不仅不可能,反而很可能超出常人的聪慧。
也许徐辉祖已经察觉到,将来朱允炆上位后,与藩王定有争端,所以才这么想和燕王撇清关系。
可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甄武和朱高煦没办法,安顿好徐辉祖后,回燕王府报告了一声,朱棣听了这个,沉默良久也没说什么,挥手便让甄武和朱高煦退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甄武和朱高煦陪着徐辉祖办差,经过一段日子后,甄武不得不感叹徐辉祖是个人物,军伍之中的事,大小悉知不说,调动,整顿,以及查探自有章程,彷佛把北平周边的卫所全部了然于胸一般。
从这方面来看,徐辉祖显然有着名将底子。
可惜。
选择错了,终归误了终生。
大势之下,岂是人力可以扭转的?!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来到了洪武二十六年的二月间。
这段日子甄武跟在徐辉祖身边,偷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也忙的遍地跑,所以并未关注朝廷的事情,当他好不容易得空回到北平时,耳中再次听闻到蓝玉这个名字,蓝玉桉已经发了。
根据朝报上说的,蓝玉打算在朱元章籍田时,发动叛乱,幸得锦衣卫提前查探出端倪,才避开这场叛乱。
朱元章大怒之下,当即捉拿了蓝玉,进行审问。
而后,身着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锦衣卫频频出动,蓝玉的一些亲密部下与义子,以及和蓝玉同为东宫属臣,支持朱允熥的当朝礼部尚书詹微,当天便被拿下。
继而开始株连蔓引,连绵不绝。
至甄武得到消息时,已有五千余人,丧命在这场桉件当中,而这场桉件彷佛才刚刚开始,无数的锦衣卫,快马奔向了无数的地方。
就连北平也不能幸免。
在锦衣卫到了北平后,甄武与朱高煦开始跟着徐辉祖,在锦衣卫的配合下也动了起来,之前许多蒙古降将,连接被株连进去。
阿鲁帖木儿,乃儿不花,一个又一个被抓了起来,就连观童也差点陷进去,幸亏甄武放出了朱高煦,让朱高煦狂咬了一顿,才把观童解救出来。
不过也吓的观童,连续多日闭门不出。
等到了六月份,这场动乱才算停歇了下来,这让天下间好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日,甄武在家中看着死在这场动乱的名单,心惊肉跳,蓝玉之前战功太盛,总着天下兵马,好多善战之将都因此丧命,各地镇守一方的都督,指挥使级别的官员,更是死了一批又一批。
甄武窝在自己屋里一天没有出来,家里人最近被动乱吓得也不敢打扰甄武。
这一遭,大明中层将领当中善战者,基本上被杀了一半。
若有这些人在,朱棣未来靖难,怎么可能打赢?这些中层将领必会因为镇压藩王,一一崛起成为大明朝新的勋贵。
不过也说不准,朱允炆这孙子不见得会多么大方。
然而,甄武这时却来不及想这个了,他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个事情到现在还没结束,因为他在名单上,并没看到多少封爵之人。
那么,下一批大肆杀戮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让朱元章不再控制级别?
就在甄武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一队锦衣卫带着从蓝玉身上全须全影剥下来的人皮,向着四川而去。
朱元章念在蓝玉是他的儿女亲家,决定宽大处理,改蓝玉碎剐凌迟为剥皮,让人送去蓝玉女儿蜀王妃那里留念警示。
而镇守四川的是与蓝玉多年生死与共的景川侯曹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