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沉默下来,闷声喝酒,他这辈子前半段基本是在颠沛流离中渡过,在那段时间,不说尝尽人间疾苦,那也是知道人间冷暖。
在那段特殊的时期,他看清了太多的东西,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所以他格外珍惜身边的亲人。
只是,随着他权利越来越大,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本来“亲密无间”的人都慢慢变了心。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世界的原因,他明明是想获得权利然后保护好大家的。
如今却......
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信耐的人了呢。
姒禹没有打扰嬴政,静静陪着他喝酒。
帝王之路,除了权利,其实更重要的是帝王之心。
不管你是准备走霸道,还是走王道,感情都是一项艰难的抉择。
无情未来后悔,有情现在难受,感情上,帝王真没有那个能善始善终没有遗憾的。
......
疲惫的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从咸阳赶赴雍城的官员开始接手一些祭祀活动,王官见面大一级,哪怕是身为第二都城的雍城也免不了咸阳官员的插手。
对此,嫪毐到没有表现出害怕。
雍城的官员早就被他买通,些许职位被插手并不碍事,就算那些官员有所发现,只要过了祭天大典,那么再大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今日,他便和赵姬商量着要如何“收手”。
“我观嬴政部队侍卫并不多,要不直接动手。”嫪毐满脸杀气。
“不可。”赵姬摇头,遥远远方,那是咸阳的方向。
“就算我们控制了嬴政,你也无法走上巅峰,在咸阳可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等着我们。”
“吕不韦会帮助嬴政?我可知道韩国发生的刺杀,他可是比你还狠呢。”嫪毐疑惑。
“吕不韦也许不会帮嬴政,但一定会帮助秦国,以我们的力量,正面对抗相府,输多赢少。”赵姬道。
“那要如何是好,眼看祭天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可没多余的时间再准备。”
嫪毐脸色露出焦急,站在大殿内来回走动。
“我们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相国府,但要是加上嬴政的力量就不一样了。”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嬴政还会帮我们不成?”嫪毐一脸疑惑,完全不懂赵姬言外之意。
看着眼前方寸大乱,像是没头苍蝇的男人,赵姬心中的不悦更多。
他如今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在欲望方面也不在只追求于肉体的碰撞,更多的追求在于“内涵”,嫪毐的“无用”,让她欲望一降再降。
“本宫现在的身份还是秦国太后,是嬴政的生母。”赵姬忍着心烦说道。
“我还是秦国的侯爷,你的夫君呢,那又怎样。”嫪毐小声嘀咕。
“那又怎样?”赵姬的声音陡然高了一节,吓了嫪毐一跳。
等反应过来,嫪毐脸上尽是羞怒,张嘴就像吼叫赵姬,但在看到赵姬冷然的眼神后,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那又怎样...”
“呵呵...”看着嫪毐窝囊之样,赵姬深吸一口气,已经没有了愤怒,反而很平静道:“本宫还是嬴政的生母,接近他易如反掌,咸阳军政,除了本宫和吕不韦的力量,其余的势力基本都移交给了嬴政,而现在的嬴政个人威信还没有强过官印,届时本宫只需要盗取王上的王印、军符等重要印鉴,便能号令咸阳士卒。
咸阳士卒精锐异常,再以偷袭进攻吕不韦,坚持一段时间还不成问题,等我们处理好雍城,在兵临咸阳,两股力量汇合,还怕大事不成?”
嫪毐听着赵姬的描述,开始还很兴奋,到了最后却不知怎么身体一颤,居然有些害怕的看着赵姬。
这个妖艳的女子,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只懂得纵欲的工具。
对方的心智,权谋,还有心狠手辣,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认识。
“我,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动手。”嫪毐低着头,询问。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自身原因只是一部分,赵姬的推波助澜才是最主要的。
回想这些年,他从一个伺候太后的宦官,一路走到长信侯,人前在怎么风光,其实从来没有摆脱过吕不韦和赵姬的影子。
他不过是吕不韦和赵姬之间权利斗争的一枚棋子而已。
哪怕如今他和赵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嫪毐依然感觉不安全。
嬴政难道就不是赵姬的亲生骨肉?吕不韦难道不是赵姬之前最爱的男人?
赵姬连他们都能轻易背叛,以后背叛他又有何难。
只能说,嬴政的崛起,影响的不仅是吕不韦,赵姬同样不甘心。
这位看上去对权利完全无感的女人,其内心恐怕比谁都在意。
“九月中,十五之日便是动手之时。”赵姬妖魅的声音不见,只闻清冷和霸道。
说完,赵姬没在理会嫪毐,独自离去。
而嫪毐始终低着头,等到赵姬彻底离开视线,他才抬起一双略微赤红的眼睛。
“不管你在怎么强大,还不是在我胯下承欢,看不起我是吧,呵呵,等着吧,等到权利到手那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嫪毐很不甘,多年的太上皇生活早就把他的虚荣心推到了极致,今日被赵姬这般看不起,这让他内心极度愤怒。
然而,他不是笨蛋,即使看出来赵姬的鄙视,他却没有当场翻脸。
嫪毐很清楚,在没有彻底扳倒嬴政和吕不韦前,这个国家他是说不上话的,现在翻脸,除了给自己增加不快,没有任何好处。
“来人,去吧那我珍藏极品山参炖了,对了还有之前猎杀的大虫取其鞭熬制,再把地窖的神龟血给我呈上来。”
“喏。”
嫪毐的侯府厨师在忙碌,姒禹却清闲的有时间在雍城闲逛。
随行的还有乔庄的嬴政和盖聂。
他们来雍城尚早,而且是来示弱诱骗嫪毐的,所以他们要表现的尽可能对太后等人的信任,对雍城安全的肯定。
所以在休息了一夜后,三人通知了太后一声,便“微服私访”起来。
“老师,盖聂先生,你们可来过雍城?”闲逛中,嬴政开口。
“我待过一段时间,只是来去匆忙,到没真的了解过。”姒禹道。
“我却不曾来过。”盖聂回答的很是干脆。
古代交通到底不如现代,就算有马匹,有武功,想要走遍一个国家也是极其困难之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出发战乱被迫迁徙,不然一辈子可能就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少有人会去旅游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