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终究是决意出兵了!
之前天子一直不愿意出兵,是为了顾忌已经被消耗了大量资源的关中和中原。
现在,刘义真却打算将刘宋积累了几年的家底全都拿出来,去一举平定北魏。
国库中的黄金到底有多少从来都是秘密。
但大家知道目前还没有哪个州县缺过黄金,因为有着官府信誉作保障,由黄金铸造的永初宝钱一直都是市面上的硬通货。
换而言之,国库中的那些黄金可不是光看着好看的金属,而是有着相当强悍购买力的货币。
天子愿意将这些钱拿出来流通到市场,不说能完全出征消除对于关中、中原这些地方的伤害,至少可以大大缓解这些地区百姓和官府的财政负担。
至于作坊全力制作军需。
毫无疑问这又将是一场饕餮盛宴,那些世家伸着脖子这么久,终于是能把军需的这口肉给吃到嘴里。
双管齐下,外加海运开通后节约下来的运输成本,终于是这片古老土地上迸发了一丝前所未见的萌芽,用以支撑刘义真此次北伐的战争开支。
“此次作战,主要还是河北。”
有了钱粮,接下来便是商讨战争的具体布置。
“朕此次会亲领大军前往河北,与拓跋焘在河北决战。”
“此外还要有两路大军分别赶往云中和晋阳,震慑平城。”
因为拓跋焘的行动,刘宋已经失去了先机。
而且在战事一开始前,刘义真就笃定拓跋焘是不会傻乎乎的重蹈赫连勃勃的后辙被刘宋勾引到并州这种不利于骑兵展开的战场。
所以河北,是拓跋焘为刘宋选好的主战场,不管刘义真愿不愿意,他都要前去应战。
“云中距离平城更近,而且道路齐整,朕打算派驻防金城的傅弘之带骑兵顺着大河赶往云中。”
傅弘之的骑兵部队虽然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此时显然已经是等不到真正的时机。
“晋阳方面……”
刘义真和沈田子对视一眼:“王慧龙是沈将军的老对手,他就交给你了。”
“喏!”
沈田子眉目中闪过一丝兴奋。
上次他和王慧龙的交战十分狼狈,全是因为自己这边没有骑兵。
但雁门那边可全是山地,骑兵反倒是失去了用武之地,正好可以用步兵决一死战。
“至于长安,便交由王仲德老将军坐镇。”
以往刘义真一向都是将王镇恶丢在后方帮自己看家。
但如今长安局势已经稳定,将王仲德留在长安基本是绰绰有余。
再说,留王镇恶看家……怎么都觉得有些浪费。
“之后朕会派毛德祖将军从荆州北上,带兵驻防洛阳。”
毛德祖放在后方属于是有备无患,万一三路战线哪路出现问题,身在洛阳的毛德祖随时可以领兵北上支援。
“东面,朕已经派人给谢晦和到彦之传信,让他们将南方的海船都尽快开往北方,以便海上支援。”
“至于其他人……”
“自然是跟朕尽快赶往河北!”
“喏!”
从刘义真的安排中便可以看出,刘义真是要认真了。
除了南方之兵未动,此次刘宋大江以北的军力几乎是倾巢而出!
哪怕初步估算,调动的可战之兵都有二十万人。
若是再算上准备战争的民夫、郡兵、府兵,这个人数将会膨胀到一百万人!
可以说,刘宋此时是真的出动了百万之众,以求给北魏致命一击。
军方以及相关机构在战争的刺激下开始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有条不紊的准备一切,而以王修、王买德、高允为代表的内政班子也被刘义真唤去交代事务。
“王修、高允,此次你二人负责朝廷政务。”
王买德看着两位同僚,有些疑惑的指指自己。
“此次你随朕一同出征。”
作为最早跟着自己的三人,刘义真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不出意外,这一次,将是朕最后一次御驾亲征了。”
干翻了北魏,也就还占据河西走廊的北凉还算是个敌人,至于东北那几个小国,什么高句丽、新罗、百济,都不至于让刘义真亲自出征。
而未来攻打北凉、疏通河西走廊的活显然也不是刘义真能干的,不然一去就是两三年,交通还不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而且朕此次出征,对大宋来说是个机会。”
“有些事,朕若是在了。其实反而还不好做。”
凑近王修和高允,刘义真向他二人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高允听罢是满脸的震惊,但王修却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朕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你们需要尽可能将此事办妥。”
将军政之事都安排妥当后,刘义真来到后宫和一众妃告别。
刘义真一个人挨个抱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那样的神态动作让王皇后都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陛下,此次战事莫不是十分艰难?”
谁知刘义真摇头:“拓跋焘没有一举攻陷河北,就是失去了先机。朕现在又将之前的积累全部拿出来和拓跋焘耗,大宋本就处于不败之地。”
“拓跋焘只是赢了河北一面的主动权,在整个大的局势上还是处于劣势,击败他已是迟早的事。”
王皇后顿时眼中冒出小星星:“陛下最厉害了!”
“那为何陛下还这般的……惆怅?”
刘义真刮了一下王皇后的鼻尖:“若只是战事,最多一年半载的朕就能回来。”
“但此次出征,朕在河北要做的事估计有很多,下次再回来也不知要过多久。”
王皇后听闻此言握住刘义真的手,一双杏眼中闪动着水光:“陛下要做什么?不做行不行?”
刘义真再次摇头。
他向王皇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刚才皇后不是说朕很厉害吗?”
“朕这次去要做的,便是让天下人都这么厉害!”
王皇后眨着眼睛:“天子是天子,怎么能让天下人都和天子一样厉害呢?”
刘义真摸摸王皇后的头:“这才是朕要必须要去的原因。”
“朕还记得当日曾言:愿天下,人人如龙。”
“现在,也是时候要去践行诺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