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遇着这样的奏折和大臣也没办法。
作为帝王,很多时候,就必须得强迫自己,违心的接受一些难受的事情和人物。
然后美其名曰:君王宽容大量,能容天下。
所以古代很多帝王,大多数都会这样的自我标榜。
并希望自己能够在史书上重重的留下一笔爱民如子和仁爱宽广的名声。
比如说宋太宗赵光义,贵为一国之君。
甚至还帮京城城郊的百姓找起了耕牛。
就连那亡国之君宋徽宗,大臣们上奏的时候,见他不耐烦的转身准备离去,情急之下便抓住宋徽宗龙袍衣袖。
只听得呲啦一声。
宋徽宗龙袍衣袖当场被拉得断裂,众多大臣纷纷面面相觑,还以为这家伙死定了。
可谁知宋徽宗,只是大度地挥了挥手,表示老子有钱一件衣服算啥?!
随后并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宣布:
要把这一件撕断了的龙袍,挂在自己寝宫之上,日夜观看并且提醒自己,要虚心纳谏,不因言而罪人。
朱雄英拿起一本本奏折。
这才领略到当年朱元章吃过的苦。
这些个大臣没一个好相与的。
奏折里写的都是骈四俪六的文言文。
字里行间极其的华丽优美。
可在一个现代人看来,却是有些一头雾水。
大量的引经据典,若是习惯了看文言文的人那也到罢了。
但如果是个现代人,只怕随便拎出古时候的一些典故,都没人知道是啥意思。
所谓的典故。
其实也就相当于现代的段子。
也就是说这些文言文奏折文章里头,引用了大量的古代段子。
但这些古代的段子极其的隐晦深奥,现代人没听过那些比较冷门的故事(典故),那是万万看不懂这些文章的。
比如说我们熟知的染指于鼎:
鼎:古代用青铜制成的炊具,多为圆形,三足两耳。把手指伸到鼎里蘸点汤。
这个典故比喻沾取非分的利益。
这就是一个非常着名的典故。
该典故语出:《左传·宣公四年》:“及食大夫鼋,召子公而弗与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尝之而出。”
当然。
这是个广为人知的典故。
但在古时候行文里头,也会出现大量的冷僻和坳口的典故。
比如说在写诗词的时候才用到的尺素和三径。
尺素:
语出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后为书信代称。
宋秦观《踏莎行》:“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三径:
西汉末,王莽专权,刺史蒋诩辞官隐居,在园里竹阴下“开三径”,只和羊仲、求仲两人相交。后以此代指隐士居住的地方。
东晋陶潜《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
唐白居易《欲与元八卜邻先有是赠》:“明月好同三径夜,绿杨宜作两家春。”
古人在写文章和写诗词的时候。
会大量的用到这些所谓的典故。
就跟现在许多网民上网聊天的时候会甩段子一般。
其实这些典故,这些故事也就跟现在的段子差不多。
只不过玩法有些高级,一般人玩不转。
捧着手上奏折的朱雄英,痛苦的合上双眼。
这些个大臣们。
在这些奏章里写的花里胡哨,彷佛就像是刻意的在和你卖弄自己的文学素养一般。
若读不懂这些典故和用词,很容易就看得一头雾水。
如果不懂装懂,还要应接话和接茬,甚至还会闹笑话。
真不明白那些网络小说里。
一个个幻想着自己穿越到古代,便能够混得风生水起。
得靠的竟然只是一些,耳熟能详的诗词。
来到这个封建社会朱雄英才明白。
靠诗词,在封建社会装逼。
简直是离了大谱。
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那些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现代穿越者,仅靠几首诗词,想要玩转封建社会,简直是瞎扯澹。
古人玩诗的玩法。
压根就不是一大帮子人,等着你一个人静静表演。
而是有来有往,你写一首诗,我写一首诗。
并且相互限定韵脚。
更要命的是你写的那首诗要。非常完美无缝的回答上,我这一首诗的问题。
要么提出赞同异见,要么提出反对意见并举例证明。
并把这些话语写到,诗词里头。
并且每一句的韵脚,还必须得由对方指定。
这简直是戴着镣铐起舞。
最典型的,比如说在乌江亭上怀念楚霸王项羽的两首诗。
当然这是跨时代的问答。
王安石在乌江亭上看到唐代杜牧的一首诗,一时兴起便给予了回复。
题乌江亭
唐代杜牧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看到这一首诗后。
王安石并不认同唐代杜牧的观点。
很快挥笔便写下了另一首诗。
叠题乌江亭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
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与君王卷土来?
杜牧在诗中,饶有兴趣的批评项羽胸襟不够宽广,如果项羽能够再回江东重整旗鼓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卷土重来。
而王安石则根据自己的理解,认为项羽的失败已成定局,即便是江东子弟还在,项羽也不可能再带领江东子弟卷土重来,因为他们不一定再肯为战争卖命了!
所以说现代人若是要靠诗词混散封建社会的上流生活。
纯粹是痴心妄想。
此时的朱雄英也领略到了这些文人的厉害。
一份奏折好半天才将他看通透。
而这一份奏折密密麻麻的好几千字,逐字逐句的看去,还要谨慎地分析他里头的话语。
等看清楚这里头的话语大致内容后,还要仔细思索一番,这些个大臣们的言外之意。
毕竟从古到今。
这些文人最擅长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隐藏在这些文字后头。
若是品不出他们的话外之音,那就没法和他们进行正常交流了。
看了看一脸头疼的朱雄英,朱元章不由一阵好笑。
彷佛看透了他的为难之处,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你这样也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当初皇爷爷我最初登基做皇帝的时候,慢慢接触到这些文臣们的奏章和文章,也是这种痛苦表情!
我也很烦他们这种文绉绉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