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周边人汇报。
太子朱标不由得对着衍圣公,心中满是意见。
满脸不屑的表情,溢于言表。
但一时间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毕竟历朝历代的衍圣公,乱纪违法之徒,大有人在。
可历朝历代的帝王,基本上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得太过火,基本上都被忽视了。
郁闷的找了一间酒楼坐下, 太子朱标无奈的看了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神情垂头丧气。
朱雄英坐在一边作陪,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打乱了自己便宜父亲太子朱标的思绪。
静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贴心的递到太子朱标面前。
却冷不丁的听着太子朱标开口说道:“英儿,依你之见,朝廷设立的孔夫子后人做衍圣公, 究竟是对是错!?”
刚刚递到嘴唇边的茶,微微停顿了一下,听得自己父亲太子朱标开口询问。
朱雄英赶紧放下茶杯。
略一思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事也不好说,凡事都要辩证性的看待,朝廷扶持孔夫子的后人做衍圣公,一方面是拉拢孔家后人,另一方面是给天下读书人做榜样,说明朝廷还是敬重读书人的。而且历朝历代的帝王也都是如此做法,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是好是坏,毕竟国家为了凝聚人心,这种事情是不得不做,千百年来,都如此,倒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即便自己身为一国太子万人之上,朱标只觉得自己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这样憋屈的事情, 依然找不到太多解决方法。
君不见历朝历代对于这些作恶多端的衍圣公都抱着一而再再而叁的忍让态度。
那毕竟是孔子的后人呀。
孔夫子光照万世。
作为一国之君, 又怎么忍心加害于他的后人呢?
所以就造成了历代的衍圣公多行不法, 而朝廷偏偏拿他没办法的局面。
孔子,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其所倡导的儒家思想贯穿中国伦理发展,更成为中国价值体系中最核心的部分。这个被后世列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首的思想家、教育家,光是被中国乃至世界奉为“圣人”的标准就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正如战国思想家孟子对孔子的评价那样“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孔圣人以后的两千多年中,也再未有人能达到如此高度、能对后世形成如此影响。
有鉴于此,更有鉴于儒家学说对皇权统治的积极作用,自西汉开始,孔子的嫡传后人就开始“蒙荫先祖孔子荣耀”,获得世袭爵位的晋封。从“奉祀君”到“褒成侯”,再到“奉圣公”和“衍圣公”封号的反复,直到公元1104年宋徽宗赵佶将孔子嫡传子孙的世袭封号——“衍圣公”确立。
从北宋崇宁叁年,到1935年民国政府将“衍圣公”的封号正式改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仅此固定封号便历经800余年而不断,对于孔氏嫡传后裔而言,可谓经久不衰、世代腾黄、地位显赫。
可随着《孔府档桉》和各朝官方文献等历史资料的逐渐现世,人们却为这个被历朝历代宠上天的“衍圣公”起了一个新的名字——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
孔府正门
王朝更替中的“优良传统”
在南宋的动荡时期,“衍圣公”同时领受着南宋、伪齐、大金和蒙元的供养和爵位, 似乎有着违背孔子所倡导的“忠君爱国”思想;
元末明初时期,孔子的五十五代孙、衍圣公孔克坚向元顺帝上疏献策“今勤王之兵颇众,与之决战,盗可平也”,然后转脸又向派儿子孔希学代替自己去南京朝见朱元璋。如此首鼠两端,自然不被朱元璋接受,一道措辞严厉的谕旨后,孔克坚诚惶诚恐,主动赶到南京拜见新皇帝,再一次为孔氏后代换回了200余年的荣光。
明末清初时期,多尔衮挥师入关、定都北京,被明朝奉养了200余年“衍圣公”,再一次展现了家族遗传的“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思想,赶在所有人面前向年幼的顺治皇帝上呈《初进表文》和《剃头折》,以一句“臣临奏不胜惶悚战栗之至,遵奉圣谕,俱各剃头”换回了多尔衮“仍封孔胤植为衍圣公”的恩赏。
可就在清朝未入关之前,李自成的大顺军队距离山东曲阜还挺远,孔氏族人就开始了紧张的“恭迎准备”——“令人供奉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献贡马十匹,银一千两”;但在袁世凯得势的清末时期,孔子的76代嫡孙,衍圣公孔令贻向其发电:“认可推戴,同深庆祝。并望劝进,早日登基,以慰民望,不胜欢汴鼓舞之至。”
袁世凯称帝以后,孔令贻赶紧上表拥戴:皇帝陛下,允国民之拥戴,仰承天命,建皇极之谟猷。衍圣公孔令贻统率庙廷各官,孔氏族先及各先贤,儒奉祀官等不胜欢忭鼓舞磬香庆祝之至。可袁世凯数月以后病逝,已然灭亡的清王朝又迎来了“张勋复辟”,于是《孔府档桉》中又出现了“孔令贻拥护清室复辟致张勋等函稿”,其中“普天同庆”等字眼显得分外刺眼。
从南宋到明清,再到北洋,“衍圣公”及时转舵的墙头草表现,确实令人震惊;但这却能充分反驳后世“曲阜孔家乃蒙元帝之后,孔家早已绝嗣”的民间传闻,拥有如此整齐划一、代代相传的“优秀传统”,绝对不会有错。
面对外国侵略者的“优秀表现”
有人认为,这只是王朝更替过程中,“衍圣公”一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积极表现。皇权都已更迭,一个并无多大权力的“衍圣公”又能干什么?只能随波逐流,算不得什么大错。
确实,封建皇权社会的统治阶层对于“衍圣公”的需要,远胜于“衍圣公”对统治阶层的需要。统治阶层和“衍圣公”的各取所需,相互依偎,说到底也只是内部矛盾,只是道德层面和打脸先祖的表现。可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衍圣公”的表现就绝对称得上“汉奸”的称呼了。
清光绪二十四年,德国强行租借胶州湾,地处山东的曲阜孔府将德皇威廉二世的肖像“请”进府中,以示顺从;清光绪叁十年,英国强行租借威海卫,曲阜孔府又多了一个主子,再将英皇爱德华叁世的画像“请”进府中,以示顺从。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我们再来看下日军攻陷曲阜以后,孔府的具体表现:
《孔府档桉》记载有一份宴请请柬,这份请柬发出于1938年2月8日,称“于下午五时,洁樽候教”,而宴请的对象几乎包括了当时正在曲阜的所有侵华日军头目:田坞长官、久保添部队长、冲田部队长、鲇川部队长等,甚至连当时的维持会长蕴川“因病敬谢”也被明确记录。
在孔府的大门上,有一副清代大文豪纪晓岚题写的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写尽了“衍圣公”的千年尊荣和文章道德,可现今看来这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与国咸休”的“道德圣人家”,用千年的“优秀传统”和近代的“汉歼”表现,向世人证明了这个中国第一家族经久不衰、世代腾黄的胜利法宝——墙头草、随风倒;真倒不了,向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