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那一道氤氲紫气,看似是助岳不群提升了内功境界。
实际上,却是将他一身内功路数尽数给显露出来,好似掌上观纹,尽收眼中。
这岳不群,修行了两门内功。
一门乃是内外结合,以外及内修持出内力的功夫,应当是混元功, 从而有了一身尚且浑厚的内力。
接着便转修现如今的紫霞神功,一身内力具是蜕变一次,化作精纯紫霞真气内力,在江湖之上也是少见的功底根基。
说来这紫霞神功也是有几分玄妙的。
相比寻常的内功心法,这紫霞神功不善积蓄,运起更是颇废内力,但却中正绵长,威力奇大,能化解异种真气。
日后令狐冲因种种缘由,体内七八股异种真气争锋交错,岳不群说他若是学了一点半点的紫霞神功,便能自行疗伤了,这句话却不是假话。
但对于古含沙讲,这个能耐却是没什么大意义。
他领悟了精气还转之道,一身氤氲紫气又是至精至纯,唯独唯一,若是异种杂气入了体,除非比古含沙还要精纯, 还要霸道,否则都要被镇压下来,化作元精, 补益身子,亦或者精气转炼,归于自身内力当中。
紫霞神功再妙,不如他自身氤氲紫气妙,其中的武功道理虽然上乘,却非绝巅。
相比之下,他对于传闻之中的少林四神功与几大绝世内功,更为好奇。
毕竟,紫霞神功碎在江湖上甚有威名,便如松风观的鹤唳九霄神功一般,都是上乘内功,但到底没出过绝世人物。
而这些绝世神功,可都是造就过传闻成仙成佛的大能啊!
在古含沙看来,此等神功,必然已经涉及了精气神人体三宝的统合归一,升华自我,对他的修行大有裨益。
“你个人,为何如此行事, 哪有正道的样子!”
岳灵珊有些不忿,他只见到古含沙突然间以酒盏掷自己爹爹,对于这人的印象很是不好。
当然, 更重要的是当日在那福州,远远看着福威镖局受灭门危机之时,被古含沙一眼摄魂,与劳德诺无知无觉,平白走了二十里崎岖山路,才醒转过来,心中有气。
不过她性子爆,却没什么脑子,不想想,古含沙既然能摄魂,也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
“灵珊,不可无礼!”
岳不群喝止了岳灵珊,此时古含沙在他眼中可是贵人,万万不可得罪。
再者讲了,他要想维持自己的君子名声,此时可是来赔罪的,怎能叫女儿开这个口来?
“真是抱歉,岳某管教无方。”
岳不群道一声歉,姿态放得极低,
“不妨事,童言无忌罢了。”
古含沙年岁可不似自己面皮这般,未满双十,心态之上,天下众生都被他当做个晚辈看。
不明己道,终究不是真同道,蹒跚学步的稚子罢了。
提手连点,便是数道精纯真劲打进华山除令狐冲外诸弟子体内,化作一团紫色火焰,煅烧内力,将他们的功底根基提升了一个档次。
以前只能说是江湖三四流的人物,现在仅仅凭借这一身内功根基,也能与二流好手一争高下了。
“岳掌门,我們金盘洗手大会上再见。”
随手施为,古含沙翻身便出了回雁楼,人在高空中脚步连点数次,就好似脚下有着阶梯一般,拾阶而上,踏空无痕,整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师!”
林平之呼喊一声,却被余沧海按住:“古道长自有安排,你且与我等同行,到时去刘府参加金盆洗手大会便可。”
“好吧。”
……
这日是衡山剑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子。
巳时二刻前,衡山剑派掌门莫大先生不见人,嵩山剑派一个都不曾来,其余三派中人倒是尽数都到了。
泰山剑派来的是掌教天门道人,恒山剑派来的是定逸师太,华山剑派来的是岳大掌门。
这五岳剑派,乃是江湖一流大派,而五岳剑派又是同气连枝,自然来撑一撑场面,都不是小人物。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派来人。
比如青城山松风观的余沧海,天师门的何自圣,玄天升龙道的明德真人。
这明德真人虽是道门中人,但却是手持折扇,儒生打扮,整个人隐隐有浩然正气在身,叫人见了只觉得他该入朝为官,而不是在山中结庐修道。
“多年不见,明德真人依旧风采依旧。”岳不群恭维一句。
“岳掌门谬赞了。”明德真人手摇折扇,“倒是岳掌门,你这紫霞神功的功夫愈发浑厚,若是悟透祖窍之妙,精气养身,也将要成元神法体了。”
众人摇头失笑。
元神之说,乃是道藏之语,常人修内力养生长寿,已是不凡,怎能轻信此等玄言?
“明德真人说笑了,你我皆是江湖中人,还看不透吗?”定逸师太劝道,“莫要执迷不悟。”
唯有何自圣与余沧海一行面色一变。
余沧海有古含沙的武道知识武装自我,知道古含沙正在踏寻的道路,看这明德真人之语,似乎已经有了现成的。
何自圣则是想到了自己得的无龙遗泽,其中精义言语,与明德真人所言类似。
果然!
妖邪欲降世间,过往诸多隐修的强人也是踏足人间世,自己的疑问也将有个答案。
听了定逸师太之语,明德折扇掩面,笑而不语。
悟了便是悟了,不悟便是不悟,旁人只能说是提点一二,不能说是全权代理。
不过……
希望能多几个吾辈中人,如此,那未来大灾劫中大明才能有把握保全下来。
想到师兄借神目修成的天窥神通,眼观未来五百年大千变幻沉沦,一片混沌,哪还有什么天机可言!不由得心中不安。
众人少待,将近午时,五六百远客流水般涌到。
五六百人,个个在江湖上都有几分薄名,甚至是盛名,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来,从未见过面,一时间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天门道人与定逸师太在厢房休息,觉得那众多来客,有的显然是不三不四之辈,需自重,滥交朋友那岂不堕了五岳剑派的名头?
相比之下,明德真人与岳不群不同。
岳不群站在大厅,凡是过来与他说话的,管他籍籍无名还是名声不怎青白,丝毫不拿华山剑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有说有笑。
一个个的,都觉得此人真乃是一等一的正道人士,性子极好。
明德真人则不然,他站在大厅之中,摇折扇,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一双温润好似黑玉的眸子四处打量,众人皆入眼底,不像是看人,更像是透过骨头皮囊,看更深一层的东西。
良久,才是一叹,也不知是叹些什么。
又过不知几多时间,刘府从衡山城中请来诸多名厨与自家私厨,已经是准备好了两百桌席面,等待诸人落座。
但要知道,这在场数百人,虽是江湖豪迈之人,但也有个上下尊卑。
他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算是半个主人,不曾落入主座,明德真人只是站着,笑看众人,其余诸人没一个落在主座上的。
便在此时。忽听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
刘正风一身崭熟罗长袍,将那个官迎了进来,便听道。
“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这群雄也是一惊,登时站起,有那沉不住气的应经手抚兵刃。
江湖事向来江湖了,这皇帝怎还下了旨?说不得是刘正风有谋逆之举,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那相熟的,绝不袖手不理,就是不相熟的,今日既然来了那就逃不脱关系,则能置身事外?
大不了就是乱刀招呼,将这官员与外面那些人尽数剁成肉酱。
这江湖人就是如此,有仁义,有忠心,但是以武犯禁,大明朝廷那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啊!
杀个官,算什么大事?
倒是明德真人眉头微皱,在众人未曾察觉之下,折扇掩面,另一手暗中捏诀,体内一百零八团刀罡轮转不休。
若是真有人犯了大明律,要杀官,那休怪他明德真人刀罡无眼!
但谁成想,刘正风竟是双膝一屈,朝着那官员,不,应当说是冲着那以玉玺封的圣旨便是连磕下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能想,这刘正风竟然不是谋逆,而是要官拜参将?
这参将之官,说大不大,但也绝不小。他刘正风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不曾入过军营,更不曾做下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怎就有这么个圣旨下来。
待刘正风以金银相送,众人心中一阵恍然,觉得这是他花钱买来的。
一时间,具是心中瞧他不起,甚至有些人忍不住面露鄙夷之色。
不过,倒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恭喜刘大人了。”明德真人折扇一收,微微欠身,“日后,也是庙堂中人了,食君之俸禄。”
“不过!”
“却也要做那忠君之事,可懂?”
他这最后一句话,却不似恭贺,而是警告。
刘正风看向明德真人双眸,只觉得看到一口紫色长剑,锋锐难挡,只是一个眼神,便要将自己给斩成两半的样子。
这明德真人功夫居然如此之高!
他大骇,想不到这由儒入道的明德真人,竟然有一身如此浑厚的修为,仅仅凭借目击之法,就能叫他生死不由我掌。
“当应如此,当应如此。”刘正风讪讪而笑,应道。
奶奶的,这用延寿大丹与绝世神功从皇帝老儿那换来的一官半职以作庇护,怕是要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