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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四七 蛮荒八祖,荒山之上一古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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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是树林阴影中,两人的身影缓缓现了出来,林辰停住了脚步,双眉渐渐皱起,看着前方。

这里正是难柯山山顶,亦是整个山头瘴气最为浓烈之处,这般看去,那些瘴气竟诡异的深红一片,如变了色的鲜血一般,笼罩着前方那座荒山古刹,隐隐之间,透出丝丝幽暗妖异之气。

四周一片死寂,偶尔有风轻轻吹过,那古刹的阴影,便似活了过来一般,随着瘴气的飘荡轻轻晃动。

“好重的凶戾之气……”

阿狸眉头一动,轻声说着,目光流转,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到林辰背部上负着的那柄九幽玄刹之上,也不知想到什么,幽幽低叹了一声。

林辰目光在前方异样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又抬头望了望天,但见天际那轮孤月,光华也似乎被完全遮挡了过去,只剩下一个依稀可见的轮廓,仿佛也有着几分妖异。

正微一沉吟,忽然间忽有所感,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蓦然回过头去,目光带着几分惊骇,深深看着远方,随即整座山头竟似震动了一下,山下远方那杳冥之处,但见一道绚烂白芒亮起,转瞬即逝,四周便复归平静。

只是这刹那间的异象,饶是这个曾经的忘尘峰大弟子如今剑术之高,也不禁双目瞳孔一缩,骇道:““好惊人的剑意……”

阿狸亦是眉头一皱,第一次面露惊讶之色,尽管只一刹那,她立刻就恢复过来,但还是忍不住道:“是那个人么?”

林辰沉默却肯定的,点了点头,苦笑道:“看来那位前辈之前,似乎也没有用上几分力。”

阿狸伫立在他的身后,衣衫随风轻舞,明眸似乎有些出神,又似怅然于过往悠悠岁月,叹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起,你们正道之中又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你们人类啊,果然是天地的宠儿,便是你,也不过修行短短年月,便达到世间妖物一生苦求也可能无法企及的地步……”

林辰默默地看着她,嘴角动了一下,却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从他们下方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异嘶吼,这声音凄厉而愤怒,中间仿佛还带着一丝惊惶,仿佛是什么绝望野兽的咆哮一般,林辰皱了皱眉,与阿狸对望一眼,随即两人便隐去了身影。

林辰在树林暗处看着那方,但见一阵乌云般的阴风鬼雾,飞驰上来,犹如夺命而逃一般,不消片刻,已是出现在百十丈外,还未到达,浓烈的妖气以及凛冽煞气已是扑面而来。

那阵乌云落在古寺前头,随着一阵幽光晃动,现身出一个蛇首人身的巨大虚影来。

那虚影看来受伤甚重,看起来若隐若现的,方刚落地,便匆忙走进了古庙之中。

这个虚影一出现,林辰便怔了一下,随即目光冷然,出现了几分莫名意味。

便是十年匆匆过去,可这蛇妖王的身影,他又岂会忘记?

倒是阿狸有几分惊讶,道:“原来是一条修出妖丹的玄蛇,说起来,这玄蛇乃远古修蛇的后裔,能炼出阴神,想来也是仗着那一点上古血脉。”

林辰心中一动,道:“那家伙叫巴蛇,是妖门九大妖王之一,你不认识他么?”

阿狸白了他一眼,眼波柔软似水,尽是柔媚嗔怪,道:“蛮荒这么大,难不成区区一条小蛇我也要认得?”

林辰一窒,又听阿狸淡然一笑,眉目间带着几分傲然,又道:“我看着蛇妖也不过六七百年修行道行,也敢称妖王?蛮荒中这样的妖灵遍地都是,便是同为玄蛇所化的千年蛟龙,我也见过不少,只是整个六合蛮荒之间,能让我记住的人,真的不多。”

林辰有些愕然,随即苦笑一下,就差没一拍脑门,眼前这柔媚女子,本尊可是绝世妖物九尾天狐,在她眼中,巴蛇这样的妖,自然微不足道。

说起来,这所谓九大妖王,也不过世人的说法,中土大地有四大正宗坐镇四方,又有无数正道门派林立,稍微修行有成的妖物,也不会留在俗世之间,恐怕这所谓“九大妖王”,在燕惊尘他们那一辈高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罢。

如此想着,林辰不禁又想起萧遥前辈只身杀入蛮荒深处,生生断了那老祖一臂绝尘而去的事迹,不禁对阿狸问道:“那妖门八祖,你可知道?”

阿狸看了他一眼,倒是有几分饶有兴趣,微微笑道:“没想你这一代人,也知道八大妖祖,只是你也说错了,不是妖门八祖,而是蛮荒八祖,之所以称他们为「祖」,也不过因为其血脉纯正,寿逾远久罢。”

“有分别么……”,林辰闻言一怔,嘴边忍不住低低咕哝了一下。

阿狸耳尖,听得他这声低语,顿时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才刚和你说过,所谓妖门妖族,只是你们玄门的说法,蛮荒中异族无数,为世人所知的,也不过一小撮,便是你们口中的‘妖门’了,妖皇宗之所以为蛮荒各族所公认最强,那是因为其下除了妖皇之外,还有四位妖祖坐镇着。”

林辰吃了一惊,能称之为妖祖的,恐怕一身修行道行也是妖物中的无上境界,难怪妖皇宗千古以来为玄门所深深忌惮,正暗暗想着,却见得眼前这位九尾天狐所化的柔美女子,正看着他,脸色有几分古怪,又似欲言又止。

林辰不禁摸了摸鼻子,怔怔道:“怎么了?”

阿狸却是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悠悠道:“你可知,九尾天狐,也是八祖之一?”

“呃!”

林辰顿时哑然,仿佛被噎着了一般,愕然地看着这个在他眼前嫣然浅笑的女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此明显的事儿,怎么他就没想到过?

见到他这错愕的模样,阿狸更是忍不住失笑起来,似乎认识这个男子以来,这个年轻人从来都表现出一副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坚忍,给她的印象倒像玄门中那些渊渟岳峙阅尽沧桑的老家伙一般,像这样惘然的样子,实在难见,这一笑之下,眉似新月,眸若秋水,媚态横生,连眼中也满是浓浓笑意。

这阵带着几分清柔的轻声笑语,飘荡在这荒凉的山头之上,仿佛平添了几分生机,就连伏在她肩膀上的恶兽,也似乎受到她心情的感染,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搭了搭爪子,兽眸中隐隐出现了几分柔和之意。

林辰脸色微微一窘,但看着阿狸笑靥如花,以往眉宇间不经意显露的苍凉之色,也似乎淡了不少,他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也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上前几步,静静地望着着前方那座寂静的古刹。

透过那层似烟瘴气,依稀可见古刹破旧的门坎上,正有一块牌匾,雕刻着「难柯寺」三字。

这座古刹看上去占地甚广,虽远不及余杭那灵隐寺那般规模,但亦有主殿分殿坐落着,五脏俱全,也不知是供奉哪个神明,只是这数月来的荒芜人烟,寺内已是处处透着荒凉的气息,衬着周围的诡异,在夜色之中,更显得特别凄凉。

他默然了片刻,身影微微晃动一下,已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寺内一片死寂,林辰在行走在小径之上,但见四周似乎还保留着人烟前的迹象,不少偏殿前头的炉鼎上,插着许多燃烧殆尽的香烛,行不多时,前方一座依稀能看出经过几番修葺的大殿,出现在眼前。

但见一点微弱的灯火,在大殿里头亮了起来,幽幽照亮了些许地方,但更深之处,却是一片杳杳冥冥,看不清真切,林辰心中一动,收敛了气息,身影飘忽,落到大殿的阴暗之处。

一阵淡淡幽香从身后传来,正是阿狸不知何时悄然跟了上来,林辰向她微微点了点头,正要示意,突然一阵尖厉的痛苦呻吟,如野兽嘶吼,自大殿深处响了起来,声音凄厉之极,光是听着,便令人心头发麻——

“鬼,鬼煞大人!救……救我!”

林辰皱了皱眉,这个声音所发之人,正是巴蛇所发,而那蛇妖王,此刻却是整个巨大身躯匍匐在那一点烛光照亮之处,颤抖不已,阴神虚实不定,仿佛下一刻便要烟消云散,显然生机已绝。

想到之前的那阵惊天剑意,林辰心中不禁暗忖一声,莫非这蛇妖碰上了那位昆仑前辈,被一剑斩成如此?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冷哼,自那黑暗深处响了起来——

“废物!「幽魂万骨幡」这等古巫之物,落在你手中,也能被用成这样,实在暴殄珍物!”

这声音回荡在幽暗古刹之中,四周竟一下子阴寒起来,就连那点微弱的烛光,也瞬间压了下去,明灭不定,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头妖魔苏醒了一般。

林辰目光一凝,脸色也重了几分,赫然只见那大殿昏暗灯火之下,正有一个身影,自黑暗深处缓缓现了出来,那人身材颇高,整个身子却是笼罩在一件宽大黑袍之下,连相貌也看不清,只有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杳杳冥冥之间飘飞,显得甚是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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