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人声音。
孙茹呵呵笑道：“你母亲声音比我还清脆，不像上了年纪。”
宋鹏程苦着脸：“这不是她声音。”
“那是谁赶我们走？”
“是我母亲……不是……算了，二位请进去看看就明白。”
我试问道：“宋先生意思是，这话的确是你母亲开口，却不是母亲声音。”
“没错。”
等走入内屋，一个上年纪女人正坐在床上死盯着我们，旁边一位年轻女子擦着眼泪劝说着。
“二位大师，这位就是我母亲，旁边是我爱人。”
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努力挤出笑容向我们打招呼：“二位大师好，赶紧看看我妈是什么情况，好好变成这样，还请……”
“我没事，让他们走！”
女人忽然开始大发雷霆赶我们。
我冷笑着问道：“你是谁？”
“快滚，不关你们事。”
孙茹也不说话，掏出匕首一步步走向她。
宋鹏程和妻子有些意外，慌忙就要阻止：“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我拦住他们：“不要着急，这把匕首不是普通的刀。”
“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只是试探而已。”
女孩已经走到床边，床上女人也没有继续叫喊，而是盯着匕首。
从她眼神中看出一丝恐惧，我趁机说道：“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是谁？不说的话等匕首接触到你，后果应该可以想象。”
女人眼神变得凌厉，咬着牙说道：“我不信你敢杀了我。”
“这把匕首不会损伤躯体，只是想让你受点苦。”
没想到对方表情反而轻松了，脸上竟然露出笑容。
“那你们试试。”
我有些困惑，孙茹也进退两难，原本我们就是以恐吓为主，毕竟有旁人在场，不便使用太多手段。
女孩犹豫间有了动作。她拿出桃木符牌，以迅雷之势按向妇人头顶。
没想到对方毫不躲闪。而我们意料之中情形并没发生，没有一丝阴气出现，符牌也没有变化。
孙茹做完这一切悻悻回到我身边，微微摇头。
我心里不得其解，不由问道：“宋先生，麻烦你将原委说一遍。”
没等他开口，女人反而率先说话：“我说过我没事，你为什么不相信。”
“可是妈说话声音为什么是妹……”
“这是我们家务事，与外人无关。”
我将宋先生拉到门外。
“具体是怎么回事？”
“唉……说出来也许只有你们相信。我和妻子一直住在市区，母亲随我们一起居住。大约半个月前，我们上班时，母亲独自在家不慎摔倒，昏死过去，等我们回到家里才送往医院。正当医生已经放弃，让我们准备后事时，母亲居然清醒了。原本以为是奇迹，可是当她开口时，我们惊奇发现声音发生变化。这并不是原来口音，似乎是我妹妹的……”
“你妹妹？”
“说起来也是不幸。我妹妹几年前在外地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
“
除了口音之外，还有异常吗？”
“就是母亲记忆似乎出了问题，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怎么说了……感觉就是……”
孙茹在一旁插话：“就是你妹妹附身一样？”
宋先生很肯定回答：“对，就是这个意思。虽然近些年事情并不记得，但是妹妹身亡前所有经历她都清楚。”
我急忙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自己是谁？究竟是你母亲还是你妹妹？”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她说是我妹妹，倒也能理解；可是她一再坚持是我母亲。要是我们不喊她妈，或者稍有不尊敬，就又打又骂。”
女孩砸砸嘴：“怎么感觉像是鬼魂附身，就是你妹妹附身母亲身上。”
我沉思片刻：“刚才测试中并没有从宋先生母……那个女人体内发现鬼祟。如果是附身，不可能没有反应。”
“先前范叔问我们借尸还魂故事，莫非这件事也是同样道理。”
我点点头：“目前看的确如此。可是还有些不明白……宋先生，你妹妹车祸是什么情况？”
“我妹妹叫宋娟，当时在姑苏上大学。那次乘车回金陵时遭遇车祸。”
“有多久了？”
“三年。”
“三年……你们将她遗体领回来了吗？”
“事故现场很惨烈，就在当地火化，只将骨灰带回来下葬。”
孙茹小声对我说道：“很有可能魂魄当时留在姑苏。”
“有可能……你们家里感情如何？”
宋鹏程犹豫一下，唏嘘道：“也不瞒二位，我父亲多年前因病去世，是母亲将我们养大。那时家庭条件并不好，而我母亲有些……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对我更好。妹妹上大学时，我母亲并不同意，觉得女孩子上学没有大用。后来小妹一气之下没要家里一分钱，通过奖学金和平时打工凑齐学费和生活费才坚持下去。”
女孩冷哼了一声：“都什么年代还有这个思想。那你了？对妹妹怎么样？”
“我……我因为工作忙，冷落了她。”
从宋先生表情中，我已经看出端倪，母子俩对宋娟都不是很好。
“陈康，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梳理一下所掌握信息，无奈道：“如果不是宋先生母亲精神出些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借尸还魂。”
“我也这么认为。觉得应该是宋娟还魂报复哥哥。”
宋鹏程连忙问道：“那应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啊。”
“这几天她有没有过分举动？”
“只是不愿意在市区住，非要回到这里；还有就是让我们伺候好她，稍微不如意就打骂。此外也没有什么。”
“这么说来，虽然宋娟对你们不满，毕竟是兄妹，也不至于毫无底线。”
“但是事情要解决啊。就算是我妹妹，可是用的是母亲身体，以后怎么办……还请二位大师想想办法。”
女孩和宋先生都将视线投向我。
这会我也没有主意。虽然从史籍中见过诸多此类记载，但是并没有解决办法，基本都是顺其自然。
孙茹见我没有说话，应该也明白这种事不好解决，开口替我
解围：“不要着急。这件事不同于厉鬼缠身，而且最主要你母亲体内是你妹妹残魂，并不是鬼魂，不能用常法对待。”
我补充一句：“你要知道一点。如果真如我们推断，说明你母亲已经去世，魂魄已经消散，否则你妹妹魂魄无法占据肉身。这么一来，如果我们驱散体内魂魄，且不说你妹妹就此消失，母亲肉身也将无法维持……我说的意思你懂吧？”
宋鹏程忙不迭点头：“我明白。虽然舍不得，可是起码符合常理……像如今这种局面更叫人无法接受。”
“那好，我们再进去看看她。”
重新回到里屋，宋先生“母亲”一言不发坐在床边，见到我们进来，她冷笑着：“想到什么主意害我？”
“妈……”宋先生妻子刚要劝说就被打断。
“轮不到你说话……我的好儿子都要想害死亲妈了。”
我没有客气，严肃道：“我不管你是借尸还魂还是鬼魂附体，都是违背人间正道。如果不希望魂飞魄散，还是早些显露身形。”
“哈哈……我不明白你意思。我只清楚你们是我儿子找来害亲妈的。是不是没有理由堂而皇之出手，就找这么个蹩脚借口。”
宋鹏程似乎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你不是我妈，她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顿时屋内鸦雀无声。
女孩大喊一声：“宋娟！”
“嗯？”
见到床上女人片刻愣神，我心中有个念头，随手夺过孙茹手上匕首朝前冲去。
“大师！”
“陈康！”
不顾身后两人惊呼，我手持匕首一往直前，眼看就要刺中女人。
“啊！”
对方终于面露恐惧，翻身就要躲避。
电光火石间，我收回持利器右手，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女人胳膊将她拽到床下，随手从兜里拿出桃木符牌放在她身上。
片刻安静后，女孩跑到我身边，仔细观察四周后问道：“有什么发现？”
宋先生也回过神连忙追问：“大师怎么样了？”
等我扭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发现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冷笑，很快消失不见。
“功亏一篑。”我恨恨道。
宋鹏程盯着“母亲”问道：“大师，刚才是什么情况？”
“很简单。喊你妹妹名字时，她有片刻失神。我持匕首刺过去，造成恐惧，希望利用这刹那失魂机会将魂魄逼出来，可惜失败了。”
随着我解释完，坐在地上的女人忽然闹腾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大概内容就是宋先生不得好死，联合外人要害母亲。
我没理会她，认真回忆刚才过程，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询问道：“她是不是醒来之后活动不太方便？”
“医生说是摔倒后遗症。所以一直躺在床上，最多只是坐在床边简单活动。”
“恐怕不是后遗症，而是魂魄与肉体没有完全契合。”
女人眼中露出一丝狠毒，转瞬即逝。
孙茹明白我的意思：“怪不得一直没有大动作，刚才躲闪也显得笨拙。这么说来，宋娟你还没有完全适应母亲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