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脑子都在想范叔所说的委托。
“陈康……陈康……”
孙茹的呼唤声将思绪拉了回来，看到所里就剩下我们两人。
“嗯……都走了？”
“都去忙了，在想这件委托？”
“是。我在考虑他们认为是灵异事件的依据在哪？”
“醒来后耳边有声音。说不定是少年看不见鬼魂，只听见声音。”
“这有可能，那么做恶梦是不是也是受鬼魂影响？”
“这点值得商榷。可以产生这么大影响的鬼怪，道行很深。”
我猜测着：“说不定不是鬼。”
孙茹疑惑看着我：“那会是什么？”
“说不清楚，所以我想去图书馆翻翻资料。”
“我们一起吧。”
在金陵图书馆翻找许久，并没有找到我需要的资料，直到范叔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见到委托人，我俩才急忙赶往对方家里。
根据地址我们见到委托人一家。
这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出事的是儿子。
夫妻俩见到我们后满脸怪异，还是女主人婉转问道：“两位看上去年纪不大，对这种事了不了解？”
我明白做这行太年轻反而不受重视，笑着说道：“各位不用多虑，虽然我们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接触过多起灵异事件。”
孙茹附和着：“没错。陈康自幼就与鬼魂打交道，昨天晚上我们还在广陵擒获一名女鬼送到寺院渡化。”
还是男主人分清轻重缓解，阻止妻子继续追问：“你不要问那么多，让两位……两位行家看看小磊。”
相互介绍时，我们已经得知当事人名叫方磊，还在读高中，从上个月开始经常做恶梦，每次惊醒后耳边似乎还能听见有人说话。这会他正傻坐在沙发上，浑浑噩噩，两眼无神。
她母亲边叹气边替儿子讲述：“起初我们以为是学业压力大，专门带他出门旅游。可是放松一趟回来情况依然没有改变，最近频率越来越频繁，孩子都不敢入睡。”
“梦里主要有哪些内容？”
“千奇百怪，从古至今都有。不过最终结果都是惨死。”
我思索片刻继续问道：“他是以什么角度做这个梦……意思就是小磊以旁观者身份？还是当事人身份？”
“这个……当事人。”方先生很肯定答复我，紧接着继续补充：“因为他说自己都亲眼看见……看见铡刀砍下来，也能感觉到疼痛。”
“亲身体会？”
“没错。”
我长出一口气，有种不祥预感。
“陈康，看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想到什么？”孙茹一脸关切看着我。
“看情况有些复杂。你先和小磊说说话，让他放松，我去他房间看看。”
我在方先生陪同下进入一间屋子。
屋内摆设和物品与绝大部分高中生相似，我拿出桃木符牌也没变化。
房间并不大，很快就扫视完毕，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物件。
“方先生，小磊有没有在其它地方睡过？”
“有，在主卧室也没有避免。”
“有没有在外面过夜？”
“之前去外地旅游有过。那晚好像还真没意外发生，不过只有一晚
，并不能确定，毕竟在家里也不是天天晚上遭遇这事。”
也许是见我毫无头绪，方先生脸上流露出不信任。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翻查，随手拿起枕头，忽然看见下面压着一张符箓，仔细看了一眼，以前并没有见过。
好在方先生主动解释：“这是我们旅游时路过一所道观所求，据说有静心安眠效果，不过对小磊好像没有用。”
见到他想要拿走，我挥手制止：“任何符箓只要使用得当都具有效用。你先等等……”
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范叔。
这一切是当着方先生面，我也没有避讳：“我让高人检查一下。”
很快范叔就有了回音：定心安神符，道家基础符箓一种，符头、符胆、符脚都对。
看完信息，我继续询问：“你们是不是只说小磊睡不好，容易做噩梦？”
“对，当时没好意思介绍太具体，毕竟我和爱人都是公职人员，担心别人看法……是不是这张符有问题？”
“不，符箓没有问题，道家定心安神符……”
“对……对，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
“道观只是按照你们所说症状使用该符，但是这只是基础符箓，并没有驱邪之效，所以并无效果。”
“原来如此，怪我们太要面子。”
“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可以确定，小磊的问题并不是自身原因，而有外力侵入。”
“真的有鬼？”
“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先出去看看小磊情况。”
我们回到客厅，看到孙茹正努力和少年沟通，不过效果甚微，更多时候都是他母亲代为回答。
孙茹起身问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没有。不过根据枕头下道符判断，的确有邪灵影响。”
“道符？”
女孩狐疑看了看方先生一家。
我替他们解释一番后看向少年：“小磊还是不说话？”
“对，整个人毫无精神，似乎依然陷入某种恐慌……你在史料中见过类似事例吗？”
我回忆一番不甚满意：“相同先例倒没有，只是有件记载关于梦境与现实的。明《寓圃杂记》里有个故事，江西布政使在某年中元节午睡期间，梦见一位老人对他祭拜。布政使大惊而醒后，发现梦中所见历历在目，而且齿颊间留有祭祀食物余香。他连忙让衙役根据梦中方位前往调查，惊讶发现在那里有位老妇人在祭祀亡夫，更为奇怪的是祭拜食物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后来一番查访，原来亡夫去世年月日与布政使出生日期相同。”
“这么说来这位布政使是亡夫再世轮回。”
“应该没错。不过这件事与小磊遭遇不尽相同，也没有参考意义。但是更多类似事件我并没有印象。”
女主人显得有些焦急：“那我儿子现在怎么办？”
孙茹没有在意对方态度，继续问我：“有没有感觉阴寒之气？”
“也没有。所以我很奇怪，如果是鬼怪作祟，那他会躲在哪里？”
女孩自言自语道：“小磊房间检查过……刚才我在家里其它地方也转了一圈，同样没有发现，难道……”
我不由将视线投向小磊身上。
孙茹朝我点点头
。
“方先生，你和爱人到我们身后，我们检查小磊。”
“啊……你是说鬼有可能藏在小磊身上？”
“不能确定，但是不希望有遗漏。”
等到二人都走到一旁，我拿出桃木符牌轻声呼唤：“小磊……小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对方只是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低下头一言不发。
女孩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站到我身旁。
“与其试探不如直接用道符干脆。”
忽然小磊慢慢抬起头，朝我们咧嘴一笑。
怪异举动我还没想明白，只听见传来女主人哭喊声：“小磊……小磊你这是怎么了？”
眼看她就要冲到儿子身边，孙茹一把将她拉住，和方先生一起将她拖到一边安慰着。
这个时候我已经确认有鬼祟之物存在小磊身上。
女孩回到我身边嘀咕着：“没想到真躲在他身上，差点看走眼。”
“直接动手？”
“动手吧，速战速决。”
“要不要谈谈？他只是恐吓了小磊。”
孙茹摇摇头：“让小磊在梦中遭受痛楚，事情并不简单。”
“对，看来对方不是那么善良。”
“所以没有必要废话，直接用符箓逼出来，然后收服。”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回避众人，小磊似乎听到我们对话，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两位高人，我知道错了，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我有些吃惊，并没有看见小磊嘴唇动弹，却从他身上发出声音。
“你没有附身？”
“没有，我只是藏身在他身上。”
“那他怎么不说话？”
“因为这些天担惊受怕，害怕与别人交谈。”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生前是学生，出车祸变成了孤魂野鬼，后来藏身一块石头中被方磊捡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吓唬他？”
“因为心里不平衡，凭什么我那么倒霉要遇到车祸，而他却可以幸福生活。”
听到这里我也不紧张了，孙茹不屑道：“你现身……”
“高人，我不敢啊，现在还是白天。”
“急什么，我肯定会用避阳符替你遮挡。”
“多谢两位，你们准备如何处置我？”
“看你也不是大恶之辈，送你去轮回吧。”
“谢谢。”
我拿出几张避阳符，在客厅四周贴好，顿时感觉四周温度下降许多。
“大师，这是做什么？”
方先生不明所以，有些害怕。
“我们一会将你儿子身上的鬼魂放出来，白天不用符箓遮挡阳气他受不了。你们二位要是害怕就退后，离开符咒范围就行。”
“我儿子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这么做也是为了收服鬼魂，很快就没事了。”
“多谢两位大师。”
见我已经准备妥当，孙茹喊道：“出来吧。”
果然一个人影在面前慢慢浮现，看模样也是名年轻人。
没等我俩开口，他猛然飘荡到我们身边，满脸惊恐喊道：“高人救命，他身上还有一只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