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婵原以为今天看到的已经是黎宁的全部。
偶然一瞥,瞥到她iPad上的新消息。
古装校服设计前三请查收?
学校的古装校服设计???
她盯着看了一眼,好多的古装设计图,其中还有她交上去的。
“黎宁、这、这是几天前学校征集的古装校服手绘图吧。”怎么到了她手上?
黎宁快速滑过,看到曹婵的名字时少少一顿,“嗯。”
曹婵浑身僵硬,觉得她一个嗯字,反应平淡又觉得正常,失落跟兴奋两种情绪在她脑海中交织奔腾,冲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新奇大门,曹婵惴惴不安问,“那个……你觉得我设计的怎么样?”
隐约的,她发现黎宁拥有判定设计图名次的资格。
黎宁又重新回去看了下,“还行。”
还行应该是还好的意思吧!卡在喉咙口的心迅速落到原地。
她故作轻松,实则心情紧张问,“黎宁,学校为什么要征集古装设计图?”
“做校服。”
“在学校里穿古装?”
“嗯。”
厉害了。
在现代设备的学校里穿古装。
她也就只有再做梦的时候想想。
“最终是由你决定?”她恍惚间听见自己这么问,等脑子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捂住嘴巴。
“不是。”
对啊,这才是正常反应。一般选校服得有官职的人选吧。也许是黎宁跟校方关系好,所以给她看一眼。
“选校服主要是服装设计师决定的,我只看他们选出来的决赛稿,嗯,恭喜你,你的校服被定选成前三,等成品做出来后无论会不会成为最终稿,都会给你一套做奖励。”
曹婵:……
这霸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隐约转了个疯狂想法,偷看了眼捞丸子的陆青龙,越发的羡慕嫉妒恨。
传闻中在国家撤资后,有个大老板看中来投资,黎宁一定是大老板的女儿吧!
看着气度不凡,霸总姿态,肯定是了没错了。
陆青龙哪里来的脸啊,居然说西琼是他家小叔的,他家小叔其实也是个打工仔吧。
以色上位,太恬不知耻了!
学校是古装的奇异感还未散去。全校即将穿上她设计的自豪感接憧而来。她表情无法控制的又哭又笑,一时间扭曲到不行。
在察觉到杀人视线来之前,曹婵迅速回头,“我记得王盈盈也参赛了,她入选了吗?”
黎宁将iPad递给她,入选的高三年级段作品只有曹婵一个人的。曹婵轻轻将电子设备放回原处,既感慨又失望,轻叹道,“没有她,那就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参与这件事,不然又有作妖了。”
“作妖?”端了盆糯米鸡过来的张律回看四周,“哪里有妖精?哈哈,黎宁,赶紧尝尝这道菜,隔壁厨师新研发的。”
曹婵看这黑土粗面的人也没了之前的恐怖滤镜,如此谄媚献好肯定心中有鬼。
这鬼一开口就是个大爆炸新闻,“黎宁,你知道你爸辟了后山的两百亩山地吗?”
噗。
曹婵一口西瓜汁卡喉咙,咳咳咳咳得没完,她不想再窥破更多秘密,假装有事先走。
张律可不管她,继续说,“上个礼拜我爸从内蒙牵了两百匹马过来,笙叔还打算在半山腰建个山庄,更配合你视频里的武侠风。”
继在上次上山出事后,张律没敢提继续上山拍摄事情,按照几位叔叔的意思,找别人换,不许亲闺女再上山。
张律也曾妥协过一段时间,可谁让拍摄效果没有黎宁出场的好?
好歹是自己的作品,张律很想争取。
陆青龙一巴掌把人拍飞,“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已经说好找别人拍了。”
“找别人?谁啊?”黎宁诧异,她从没想过放弃拍视频,在看到活粉后更不想放弃。
张律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找谁也没找黎宁你的效果好!黎宁,你骑起马来肯定特别帅!想想夕阳西下策马奔腾的场景,一定能引来无数的粉,话说黎宁你会骑马吗?”
黎宁会,“我曾经有一批叫珍珠的白马。”
第二天放学,黎宁去了后山马场。
百忙之中的黎笙特意抽出时间过来陪女儿,他牵来一匹白色木马,白色长须配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特别漂亮。
“闺女,这匹马叫二号珍珠,喜欢吗?”
那是匹跟珍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马。
如以前的很多次一样,黎爸总带给她感动。
“我很喜欢,谢谢爸爸。”
她翻身上马,洒脱肆意,驾着马儿奔驰在夕阳西下。
马厩中,刚应聘上刷马工作的王盈盈激动到不行,两百匹马一个礼拜只需要刷一次,每刷一匹五块钱,这是不亚于奖金的轻松活计,没想到被她抢到了。
激动的心情在看到策马奔腾的黎宁时落回远处。
“张叔,我们马场对外开放了吗?”
“没有啊,你说那个骑马的?噢,那是老板的闺女,看到斯斯文文戴眼镜的男人了没有?”
王盈盈知道那是黎宁的父亲,大家都叫他搬砖的。
张叔,“那是大老板,也是他建议先启用西琼的贫困学生,多亏了他,我们好多人都找到了工作,日子过的红火噢。”
王盈盈呆呆看着,刚到手的工作不香了,反而像突然冒出的刺猬球一样,扎的她手疼。
“说起来大老板也是个传奇,有能力有手段,要是没过牢,也不用被困在七峰县。”
敏感的词汇戳中了王盈盈的神经。她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只有张叔说的坐过牢三个字。
坐过牢!那不就是犯人?
浅薄的知识无法支撑她思考更多,她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因为被冤枉受不了冷眼不得不离开七峰县的父母,把她托付给舅舅后一走就是十几年,她记得父母说过的话,记得他们说离开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可是眼前的景象打破了她的认知。
他怎么敢?
他是坐过牢的劳改犯,怎么敢出现在人面前?
曾犯过罪的人,在旁人看来,早已被诸加无数道死刑。
她曾经以为犯过罪的子女都是穷途末路,为生机费尽心思的。可如果她却看到了肆意大笑的黎宁。
凭什么有些人活在阴暗的角落,有些人却能活在阳光底下?
老天爷太不公平。
张叔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抽着旱烟招呼驯马人一起吃饭。
王盈盈呆呆看着他们说着大老板的玩笑,心中卷起一股诡异的爽感。
看!这就是人性。
不管他曾做过对人多好的事情,这些人也不会感激,他们只会倚老卖老,将他曾经做的事情全部抖出。
才刚应聘成功的王盈盈顺应环境成为其中一员,她并不害怕暴露,反正这种事情大家都在说,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第二天,黎宁他爸是劳改犯的消息传遍西琼,没人敢在风纪组面前乱说,各自暗地里八卦。后面发现就算当着风纪组说,风纪组也不会管。
因为那就是事实。
那些恶心的、怀疑的、愤怒的眼神时不时扫向黎宁,连带着动作话语都粗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