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拉玛辅助军的运兵车碾过宽敞的道路,那些少数还未来得及被疏散进入地下避难的居民们在道路两旁挥舞起了手中的旗帜,用尽全力排出了肺里的空气,祝愿他们凯旋。
天空逐渐被某种庞大的阴影所遮蔽了,庞然大物于轨道上投下阴影。大气层被刺破,巨大的黑塔从天而降,径直落入城市外的平原,地面震颤,由魔法构建而成的立场在刹那间被构筑而成。
看着这一切,因赛尔跳下了雷鹰炮艇。
不远处,一些正在沿着城市城墙构建防御工事的奥特拉玛辅助军们落入了他的视线。他们毫无畏惧,动作迅速而熟练,像是已经演练过了上千次。
康诺是北部星区的核心,一个珍贵的铸造世界。它的名字来源于罗伯特·基利曼的养父,康诺·基利曼。它是奥特拉玛的造船地之一,繁荣昌盛,每年都能稳定地为帝国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康诺拥有一个稳定的亚空间航道。
这意味着它决不能出现任何损失。
“我能闻到那股战争即将到来的气味了。”
巴丹·多瓦罗说,他是新星战士的战团长。
但从外貌上来看,这位战团长的面貌实在是凶狠。高颧骨、鹰钩鼻与薄嘴唇让他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但实际上,他平日里是个很温和的人,钟爱开玩笑。
因赛尔点了点头,面甲打开,他深呼吸了一口康诺上的空气。
感觉与他所想象的大差不差,得益于奥特拉玛的传统,康诺的环境并不糟糕,但也别想着能有多好。这里毕竟是一颗铸造世界。
“黑塔还需投放......但立场已经形成了。”
因赛尔说着,转过了头。他看了一眼城市平原外的高耸黑塔。辅助军已经过去驻防了,钢铁之蛇们也正在迅速靠近。得益于快速建造模块,他们能很轻易地构筑出以往需要几天乃至几个星期来建造的防御工事。
在望见那狭长的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的时候,因赛尔不由得于内心感叹了一句原体的高瞻远睹。如若没有它的帮助,他们恐怕得因地制宜来寻找掩体了。
起初,快速建造模块只是被用来修复神圣泰拉上的重要建筑,但罗伯特·基利曼显然对它有着不太一样的构想。他总是如此,对任何事都拥有好奇与敏锐的嗅觉。
在几次讨论与改进后,快速建造模块就这样被加入进了阿斯塔特们随身携带装备的清单内。
那么,工事已经准备好了,战争何时会来呢?
因赛尔当然没有答桉,但他并不如何在乎此事。他扭头对巴丹·多瓦罗问道:“多瓦罗战团长,我听闻你们的战团中有一批从死亡守望服役归来的老兵?”
“是的。”
巴丹·多瓦罗微笑了一下,笑容之中满是自豪。
“他们对杀戮异形这件事很擅长,审判庭曾经许多次地希望重新征召他们。我拒绝了,当时还有些后悔,觉得我在因为战团的前途而耽误他们获得个人的荣誉......但现在看来,恐怕我在无意间做了正确的选择啊。”
因赛尔当然知道他在隐喻些什么,审判庭的覆灭在复仇号上不是个秘密,有不少阿斯塔特甚至能知晓前因后果。因赛尔就是其中之一,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古语:“谁来守望守望者?”
巴丹对此报以一声叹息。
“话说回来,他们虽然非常擅长对异形作战,但纳垢的恶魔恐怕就另当别论了......啊,那就是海洋之矛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因赛尔腰间的短矛上,它的长度被因赛尔削减了,原本属于战斗矛,但现在恐怕只能用作投掷武器来使用了。
这也是因赛尔自己的习惯,海洋之矛是钢铁之蛇们的特色武器,是一种动力武器。每个战斗兄弟都拥有一支,他们有权对它做出任何改进,它也会一直陪伴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刻。
当他们死去,这些矛会被收集起来,送回尹塔卡,而那些受训的年轻人则会在成千上百的武器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根。
如此循环往复,荣誉、鲜血、死亡、新生。
钢铁之蛇的战团长点了点头:“我们来自尹塔卡......每当潮汐升起之时,我们便会握住海洋之矛前往海中猎杀海妖。实际上,这也是我们的预备役所要遭受到的考验之一。”
“我听闻过你们着名的传统,实际上,因赛尔战团长,我对你们那闻名遐迩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好奇,你们的传统是否也是原因之一?”
因赛尔没有立刻对这个话题发表评论。
钢铁之蛇在帝国内的名气远不如新星战士大,新星战士们会在帝国的疆域内巡游,并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阿斯塔特与人类势力。他们与非常多的政治势力都保持着优秀的关系,至少有三个战团欠下了他们的人情债。
毫无疑问,在战团的角度上来看,新星战士比钢铁之蛇要优秀得多。但是,因赛尔能从巴丹·多瓦罗的语气中听出来,对方的那句话中所蕴含着的是真切的好奇,而不是一些别的东西。
“或许吧,巴丹战团长......”
因赛尔摇了摇头。“自从登上了复仇号,我们内部的风气便开始朝着崇尚近战滑落了。我有没有向您说过我们的沉默牧师?”
巴丹对此致以了一个好奇的微笑,与短暂的摇头。
“他......唉。”
因赛尔再次叹了口气。
“他犯了个错误。他在治疗舱刚刚出现,尚未被推广的时候,认为它是不洁之物,会让我们的心智软弱。他认为自愈能力乃是帝皇用他的智慧所赋予我们的礼物,因此我们需要好好地运用这份礼物。于是他开始宣扬在闲暇时进行真剑比武,我的意思是,以伤残为终止的比武。”
巴丹·多瓦罗露出了个兼具惊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同属极限战士子团的战团中竟然能诞生出这么一位......狂热的兄弟。
“船长后来亲自驳斥了他的错误,牧师对此羞愧万分,而船长赦免了他的错误,让他能够继续战斗......但是,从那之后,他开始拒绝发出任何声音了,而且也舍弃了自己的名字。缄默是他惩罚自己的一种手段,这就是他如今被称作沉默牧师的原因之一。”
因赛尔沉默片刻,又做了个手势:“船长虽然赦免了他,但也给了他一个惩罚。”
巴丹·多瓦罗好奇地挑起了眉,随后,他的目镜上传来了一份由因赛尔发来的影像资料。
陆行泰坦将其自动解码了,一段影像随之而来。彼时尚未换装泰坦的钢铁之蛇们肃穆地站在一起,在他们前方,有一个穿着黑袍,被金光所遮蔽的人影正在用如雷鸣般的声音宣讲。
“......你的惩罚很简单,牧师。你的惩罚是为她奋战,直至你生命的终结——我要你化身成异端与叛徒们最深沉的噩梦,将死亡与鲜血播撒至它们每一个的头顶。你须使它们哀嚎、痛苦。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之中死去。”
影像结束。
巴丹·多瓦罗沉默了片刻,随后将这份资料保存了下来。他略带羡慕地评价:“这根本不算惩罚......”
“是啊,所以他变本加厉了。”
因赛尔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胸甲,叹了口气。
“他的热情开始成指数级别的增长,每次战斗都冲在最前方。他舍弃了爆弹枪与喷火器,转而使用了链锯剑乃至动力斧一类的近战武器。身为一个牧师,他的近战能力却比我们连队内专精近战的突袭者们还要优异,这点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他。”
“希望我能亲眼见到他英勇杀戮的身姿。”巴丹·多瓦罗如此回答。随后,天幕在他们头顶迅速地变换了颜色。
短短数秒,它便成了一片墨绿色。污秽的雨点从天空中洒落,随后立刻被黑塔的立场所阻止了。透明的立场将它们牢牢地阻挡在外。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天空中出现骇人的裂缝,边缘扭曲而肮脏,数不尽的影子从中冲出,在短短数秒内形成了令人疯狂的模样。
它们腐烂、绿色,冒着臭气,身上有数张狰狞的大嘴。语言已不能描绘它们可怖的形容,理智已不能接受这样的污秽。但对于因赛尔与巴丹·多瓦罗来说,它们只会让他们的愤怒从心中升腾而起。
“战争降临了,因赛尔战团长。”巴丹·多瓦罗低声说道。“神圣的战争,正义的战争——我们将一个不留地杀光它们,诚如船长所说,我们将化身成它们的噩梦。”
因赛尔没有回答,只是抽出了自己的动力剑。在城市外面的荒原中,腐尸、恶魔、瘟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席卷而来。
“是的,我们会将死亡与鲜血播撒至它们每一个的头顶。”他喃喃自语,在他身后,精确瞄准的火炮阵地让绚烂的烟火划过了天空。
战争开始,除此以外,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