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慎言如果知道斯特兰奇的想法,想必会有一点小小的感动,然后立马告诉他别过来找麻烦。
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那诡谲的乌云,低头注视着地面。入目所及皆是崩塌的城市与废墟,星之子们的建筑风格的确有资格嘲讽人类。从那些残存的文明痕迹中,何慎言能看出这个种族在艺术上费的心思。
只可惜没什么用——而且,在文明毁灭后。它曾经越美好,这片废墟就越是令人感到不快。
何慎言闭上眼,精神力触须小心地避开头顶的乌云,钻入了地下,开始搜索星之子们的踪迹。
乌云还在孜孜不倦地吸收着来自星之子们的怨念,对于何慎言的出现视若无睹。实际上,如果托尼不去一直盯着它看,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最终,他于地下三千米处找到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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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已经可以确定克·奥尔来·特博利乌斯将军彻底死亡了。它的精神波动无法再被观星者大人们观测到了。”
漆黑的大厅之中,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单膝跪地,向着面前的黑暗汇报着。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穿出一阵低吟:“其余人呢?”
“也彻底死亡。”
“准备一下,派遣第二只先遣队过去。如果不能为我们的转移取得一些优势,至少也要让他们在那里隐藏起来,站稳脚跟。今天的日常汇报呢?”
“今日死亡三千三百一十二人,尊主。”
“繁殖场呢?”
“繁殖场里的那些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地催促它们,预计明年便能获得一批新的奴工。”
“不够,奴工们成熟需要三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根据观星者们的推算,那乌云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再投入一批种子进繁殖场,让它们多生一些奴工出来,死活不论。将今天死去的人分出一半投入转化系统,供给繁殖场,让它们吃多一些。”
“遵命,尊上。”
负责汇报的星之子无声地起身,离开了这黑暗的大厅。黑暗中传来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息。
隐形的何慎言出现在这里,大厅的黑暗深处有一个几乎失去了它们种族形状的星之子正匍匐在地上。复杂的仪器连接着它裸露在外的大脑,它的身体似乎正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法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摇了摇头。
一个种族为了生存下去真的能做出任何事。
繁殖场——光听名字你也能猜出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但里面养着的可不是牲畜,而是一批被吸了脑,通过基因技术强化繁殖能力的星之子。它们每年可以供给一万名奴工,一名奴工大约需要三年时间成熟。
残存下来的初代星之子极其后代们都学乖了,就连奴工们也进行了洗脑。
只有其中三千名没有,但这三千名却只有三年的生命,只要一成熟,它们然后会被以残忍的方式杀死,通过管道运送至地面之上,供给至乌云进行吸收它们的怨念与负面情绪。
星之子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存续下来的。
但它们吃什么呢?
答桉很简单,还是奴工。
一万名奴工里,有三千名供给至乌云。三千名交给观星者们进行法术测试,剩下四千名全是食物。
这样的循环每十年会打破一次,因为繁殖场里的星之子们每十年会更换一次。那四千名本应作为食物的奴工会转而成为毫无知觉可言的繁殖者。
这样的存续真是令人发指,要知道,所有的星之子其实都是那些初代星之子的后裔。这个种族从记忆里来看显然拥有正常的道德观念,但它们却还是能干出这种事......
何慎言抬起手,解除了隐形。大厅内匍匐在黑暗中的那个初代星之子依旧毫无知觉。它太老了,身上的漆黑皮肤甚至都有些显得褪了色,棱形的大脑裸露在外,管道正朝内输送着红色的液体。
那些东西是被磨碎的星之子尸体,经由特殊的系统转化而来,成了某种效果强烈的致幻剂——没错,这位初代星之子正在吸毒。为了更好的吸收致幻剂,它甚至取下了自己的颅骨,采取最直接的大脑注射。
致幻剂的材料,是用它孩子的尸体做成的。
法师看着这个东西,像它这样的初代星之子还有七十三名。战争结束后,它们的数量锐减。原本还有两百名,但在一千五百年看不到头的黑暗时光中,有许多人都自杀了。
他踏前一步,精神力触须将初代星之子抱起。还处在幻觉中的它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何慎言做了个手势,大厅内陡然亮了起来。
为了省能源,这上千年都为亮过的大厅再度明亮了起来。何慎言摇了摇头,也不知该感叹还是作呕——它为了节省能源,连灯都不愿开。却躲在黑暗趴在地上用自己孩子的尸体探寻幻觉。
精神力触手拔掉管子,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他随意地摇晃了一下初代星之子。它的头颅四处摇晃,棱形的大脑依旧裸露在外,此时此刻,正有节奏的鼓动着。
法师凝视着它,虚幻的火焰一闪即逝。它立刻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致幻剂给它制造的美好幻象正在被一点点转变为恐怖的噩梦,它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何慎言没管他的死活,打开一扇传送门,来到了地表之上。
乌云还在头顶滚动着。
何慎言耐心地一点点加重噩梦的程度,他要让这个初代星之子受尽折磨而死,但别误会,并不是为了虐杀它泄愤,或者给被它迫害的星之子们报仇。他只是单纯地想亲眼见证乌云的进食过程。
几分钟后,在幻境中度过了几百年之久的初代星之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叫。棱形的大脑逐渐灰败下来。何慎言松开精神力触须,它漆黑的身体立刻向下坠去。却在即将碰到地面之时,被乌云缓缓牵引了起来。
它缓慢地漂浮着,一点点浮上天空。那棱形的大脑逐渐离开了躯壳,朝着滚滚乌云飞去。躯体坠落到地上,再无声息。法师凝视着它大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的研究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