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房间,克罗诺斯正满脸苦涩地叙述着。
“如你所见,塞布鲁斯兄弟,现如今诺克萨斯的情况非常糟糕。我们不得不将那些患上诡异疾病的士兵们放置在单独的隔离区域以保证不会有平民感染。”
洛肯皱了皱眉,他对于‘疾病’两个字现如今非常之敏感——不久前,泰拉上蔓延的那些厚厚的菌毯可还历历在目呢。
于是,他很谨慎地问:“传染性强吗?”
“很难说。”
克罗诺斯坐在一把特制的铁椅上,凝视着窗外的昏沉的夜色,此时,天才刚刚蒙蒙亮。
“不仅仅只是传染性的问题,更主要在于症状。所有患者在确定症状后两天内就会逐步丧失理智,一般来说,一个星期之内,他们就会成为神智全无的疯子。只知道撕咬缠斗那些没有像他们一样的人。”
随着他的讲述,洛肯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在这种医疗条件落后的世界,如此可怖的传染病一旦爆发开来,对本地的土着人类所造成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你们有对策了吗?”
克罗诺斯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坐在不远处的斯维因开口讲话。诺克萨斯统领瞥了眼那倚靠在门边不苟言笑的战士,开口轻声说道:“有一名来自朔极禅院的僧人正在前往不朽堡垒,他们从霍雷兹出发,天亮应该就能抵达。”
“禅院?你们请了一名僧人?”洛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可是传染病!务必要以科学的手段来防治,请一名僧人来做什么?指望他们念经吗?!”
“稍安勿躁,塞布鲁斯兄弟。”
克罗诺斯平和地看着他,表情仍然镇定自若:“这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落后世界,实际上,这里有许多超出我们想象的力量存在。刚刚斯维因统领所提到的朔极禅院便是其中一个。”
洛肯用表情表示‘我很感兴趣’。
“那是一座古老的寺庙,位于远东之地艾欧尼亚的一座雪山。对于他们当地人来说都颇为神秘,我们对其更是知之甚少。但根据传说......朔极禅院其内有着神龙看护,他们的僧人也与通常意义上的和尚不同。”
斯维因替他解释了起来:“朔极禅院内的僧人大多都为‘行脚僧’,这种僧人并不会在寺庙内吃斋念佛修行。而是选择下山,惩恶除奸,扬善安民,他们会以自己的双脚丈量整片艾欧尼亚。”
“听上去还不错。”洛肯罕见地给出了一个比较高的评价——他嘴里的还不错已经算得上最高那一档次的话了。
“不仅仅只是还不错那么简单,这位,塞布鲁斯先生。行脚僧们通常都拥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是吗?有多强?”
“没人知道。”
洛肯不置可否地一笑,不再追问。而是转而与克罗诺斯谈起了更多关于那诡异传染病的信息。斯维因此时才转头看了眼窗外,鱼肚白的天边令他恍然发觉——啊,原来我一夜未睡......
这时,他又想起此前从房间内升起的那轮金色太阳,精神上的疲惫也随之消减了。他的背彷佛都直了一些,斯维因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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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拥有强大力量’的行脚僧,其实看上去压根就与这个形容词搭不上边。
拉查正昏昏欲睡地靠在马车车厢的内部打着瞌睡,混血马奔腾了一夜未曾休息。它们的疲惫彷佛传到了他身上,令僧人有些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拉查大师?”一夜未睡也显得神采奕奕的女军官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问道。
“马儿们好像很累。”
“它们当然很累。”菲利希亚回答道。“但是,这不重要。”
拉查转头看了一眼她:“难道它们不是生命吗?”
“是的。”
“那为什么它们的生命不重要呢?”
“拉查大师,我无意与您展开一场辩论。”
菲利希亚垂下眼帘,以一种超然世外的理性代替了她的思考做出回答。
“在这只小小的护送队里,只有您的生命才重要。因为您可以为诺克萨斯做到一些我们无法做到的事。为了让您抵达不朽堡垒,我们可以舍弃任何东西。”
“你们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恕我不能接受。”
拉查震惊地说,他的眼睛睁得太大了,以至于额头上都显现出了深刻的皱纹。那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模样。女军官的心情没来由地轻松了一些。自打上车以后就一直放在剑柄上的手也松开了。
她轻声说:“拉查大师,我曾听一个商人说过一句来自艾欧尼亚的古语,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您可以为我解惑吗?”
“当然,只要我知道。”拉查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女军官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一声巨响打破了夜里的宁静。这声音如同利剑一般打破了车厢内部的平静,在这声巨响之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菲利希亚厉声喝道,在得不到回应后,她一脚踹开了车厢的门。
她看到的景象令她童孔勐缩——小队内一共有五名士兵,三名负责轮流驾车,两名在后方警戒,如今,那那两名士兵正生死不知地躺倒在地。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马匹所在的前车部分却传来了一声模湖的轻笑。
“是谁?!”
曾的一声,她拔出长剑,同时对拉查使着眼色,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而高大的僧人却完全没有听她命令的想法。
他的面容还和刚出村子时差不多,带着少年人的稚气。却已经在眉眼的细微部分带上了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坚定。他走出车厢,轻柔地踩踏在草地上,赤红色的气焰从那自然垂下的双手上浮现。
“装神弄鬼。”他严肃地说。“我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人,甚至还不如那些刺客。至少他们敢于面对着我而挥舞匕首。”
一抹星光静悄悄地划过天边,伴随着一抹银光闪现,一个看不清面容,却仍然能给人以高傲之感的男人站在了拉查的对面。
“你说错了一点,凡人,我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