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在他的塔里待了足足一年之久,他除了在冬天去到凯尔莫罕与猎魔人一同度过寒冬以外就没离开过这里了。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只有法师自己清楚。
他在等待。
帕薇塔和多尼已经结婚一年之久,实际上,他们的亲密关系远不止这点时间。早在更久之前他们就开始幽会了。午夜时分,一位公主在仆从们的帮助下悄悄跑出宫殿,与她神秘的情人幽会,是不是听上去很浪漫?
但何慎言对此并不关心,实际上,他发现自己很难对其他事情提起兴趣了,他每日除了指导法兰茜丝卡与安德莉娅外便是在自己的房间内冥想。虽说到了他这个地步,冥想已无法再起任何作用。毕竟冥想的最主要目的是聚集魔力,可法师体内的魔力每时每刻都在自动聚集,更别提来自于卡罗尔·丹佛斯这个暴殄天物的白痴身体中的那个口袋维度了。
对他来说,现在冥想的主要作用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他要确认帕薇塔与多尼的孩子是否会是那个他需要的‘燕子’,如若不是,那么只能再等下一个。上古之血的血脉极端神秘,他仔细研究了他们的族谱后也没发现任何规律。
就好比卡兰瑟,她的母亲只需动动眉毛便能抬起一座吊桥,可她本身并无任何魔力。而卡兰瑟的女儿,帕薇塔虽有些力量,却无法控制它们。燕子一定是个天生的源术士,不仅如此,他或者她还必须拥有能够操控它们的潜力。
时间过得很快,1251年的五月一日凌晨,法师在他的塔里抬起了头。他微笑起来,知道自己的等待已经结束了。
他打开一道传送门,径直通往辛特拉的王宫。法师的身影在人群中穿行,他们来来往往,神情喜悦。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何慎言的到来。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一直来到了某个房间里。多尼正抱着刚刚生产完毕,脸色煞白的帕薇塔,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而另一边,一名仆人小心翼翼地用白布抱着一个浑身是血,正在啼哭的婴儿。卡兰瑟站在一旁,看上去像是要晕倒似的。
何慎言动了动手指,给帕薇塔虚弱的身体施放了一个缓效的治愈法术。没人看见他的到来,也没人知道他的离开。至于意外律,现在还不是要求他们实现这律法的时候。他默默地离开了,只有那个婴儿停止了哭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奇地眨着眼睛。
他没有回法师塔,而是来到了湖中仙女的岛上。瑟雅尼早已靠在湖边等待他多时了,淡绿色皮肤的女神慵懒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头也不回,背对着他说道:“如何?”
“还需观察...但,她应该就是燕子。”
瑟雅尼轻笑起来:“吉薇艾儿,带来春天与希望的燕子。你的等待是值得的,法师。”
听出她话中有话的法师微微点了点头,他背着手站在瑟雅尼背后,说道:“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需要我拯救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何情况了。”
“与你和古一的世界没什么太大差别,一样有着奇装异服的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请原谅,我不知他们是怎么想出这两个词语的,说出来实在太尴尬了。但,也有所不同。”瑟雅尼转过身,她趴在岸边,两团柔软挤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女神缓缓说道:“他们...很特别。至少对我来说如此。我是在那个世界成年的,因此,我和他们的世界壁垒有了交易。我立下誓言,会保护这个世界...可,我只是个外来者。他们的创世女神,那个邪恶的、疯狂的、创造了无数个相似却又不同世界的神明决定要毁灭所有宇宙。”
“平行宇宙?”何慎言皱起眉。
“是的,他们只是无数个平行宇宙中不起眼的一个...可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珍宝。是我的孩子。我看着他们从远古时期刀耕火种一直到高楼大厦,他们是我的孩子...而不是那个疯子的!”瑟雅尼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那是名为保护的表情,只有母亲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如果你是指望我和一位创造了无数世界的神明去战斗的话,你未免有点太高看我了。”
“不,法师。我当然不会那么想,如果真有一个人要去和她战斗,那也应该是我。”瑟雅尼再次微笑起来,好像她刚刚的愤怒不过只是一个假象。
“她有那么多收藏,她的指缝间都有数以万计的世界可以用来消遣毁灭。少上那么一颗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需要和她战斗,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你只需要让他们走上正轨。”
“正轨?”
“是的,创造他们的那个神明...是个偏执且疯狂的人。人们常说,母亲的特质会遗传到孩子身上。他们或许并不想如此,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事情的发生。他们会逐渐成为与他们母亲一样疯狂的人。而这正随了她的意,只要他们全都陷入疯狂,她就有理由将自己的手指插入这个宇宙的中心了...”
瑟雅尼伸出她的食指,轻轻在空中搅动了一下:“然后——砰。”
何慎言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他们当个保姆?为他们保驾护航...让他们每个人都享有美好结局,是这样吗?”
瑟雅尼再次笑了起来,她轻笑着说道:“当然不,法师。就算我说是,我猜你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她严肃了起来:“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顺从你的本心。”
“...什么?”何慎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瑟雅尼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意识到,这位女神恐怕是认真的。
雾气再次在湖面上翻涌,遮蔽住女神的身体。她凭空而起,不沾一滴水滴,从湖中缓缓站起。眼中燃烧起碧蓝色的火焰,头顶上的花环散发出的清香让林中的鸟儿歌唱起来,她缓缓说道:“做你想做的,做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反正,这么久以来,你不都是顺心而行吗?”
何慎言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他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