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顾安安和萧晴来说,格外漫长。
度日如年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男人此刻刚刚跟着众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抬头深呼吸了两口,却发现这天变得血红一片。
男人的眉头攒成了一座山峰,心里默默祈祷,只是一场小地震而已,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周总!!”
北笙深锁着眉头,猛然转过了身子,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阿K老师,出什么事情了吗?”
嘴上轻声地问着,可心里头却早就已经波澜壮阔了,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感受到了顾安安此刻的危险处境。
阿K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周总,村东发生了山体滑坡,顾……顾小姐的房子被泥土埋了……”
埋了……
北笙的身子一晃,脚下有些虚浮,愣了几秒之后一把抓住了阿K的衣领,咬牙切齿说道:“什么叫埋了?!”
阿K从未见过周北笙这般生气的样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周总,您别急,救援队……马上就来了。”
“打电话了吗?”男人强装着镇定,沉声问道。
阿K呢喃道:“通讯中断了……”
北笙的双手不自主地颤抖着,一使劲把阿K扔到了一旁。
不行,不能等救援队,他必须要亲自确保顾安安的安全。
想着大步流星朝着村东顾安安的住处走去。
阿K揉了揉被衣领勒得生疼的脖子,大声呼喊道:“周总,您不能去!万一,万一发生二次灾害,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二次灾害?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孤身一身实在是危险,他何尝不知道在山区地震最容易发生二次灾害,可正是因为可能发生二次灾害,他才必须去,因为顾安安需要自己……
北笙的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事情,明知道危险,却不得不做。
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阿K,声音坚定有力道:“你留在这里等救援队。”说完便潇洒转身。
北笙一路狂奔,在通往顾安安住处的路上,北笙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看见房子被掩埋的惨状事,心口仍是猛的一痛。
房子的侧墙已经完完全玩地被泥土封住了,只露出不足半米的屋顶。
北笙错愕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女人的倩影。
“顾安安!!!”
屋外,男人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疯了一般挖着如山的泥土。
屋里,安安猛然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用力地推了推一旁昏睡的萧晴,声带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萧晴姐,你听见了吗?”
萧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疑惑地望着顾安安,“什么声音?”
安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欣喜,“周北笙,是周北笙的声音。”
萧晴的唇角刚刚浮起一丝笑意,片刻便消失殆尽,女人微微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快来?”说着皱眉打量着顾安安,“你不会是出现了幻觉吧?”
安安用力地摇着头,“不,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外面。”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可屋子里却依旧昏暗,犹如深更半夜一般。
而屋子的氧气也即将用尽,安安和萧晴背靠着背,彼此无言。
安安知道,这种情况下,越是情绪激动,这氧气就消耗的越快。
她深信,周北笙就在外面,只要自己再多撑一会儿,北笙就可以救自己出去了……
嘴上虽然不再说话,可顾安安的心里却想了很多很多。
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萧晴刚才问她的话。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周北笙呢?
若是在五年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自然应该相信他。可是现在,两人非亲非故,北笙凭什么来救自己,而自己又凭什么这么相信他……
这真是……太荒唐了。
顾安安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对北笙一直是这么相信啊,没有什么理由,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什么理由的话……
那是因为自己从未忘记过北笙。
萧晴听见了安安低沉的笑声,轻声问道:“小命不保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安安微微地摇了摇头,“宁当笑死鬼,不当哭死鬼。”
萧晴轻声一笑,“刚才是谁说我说话不吉利?怎么,你顾安安也有绝望的时候?”
安安悻悻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安安,你知道吗?阿笙小的时候,跟现在很不一样。”
不一样?
顾安安皱着眉头,等待着女人接下来的话。她知道,这会儿多说话对于她们而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一听到“周北笙”这三个字,顾安安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萧晴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柔声说道:“阿笙小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你知道他最喜欢的小动物是什么吗?”
安安摇了摇头,试探地问道:“小狗?”
萧晴笑道:“他最喜欢乌龟。”
乌龟?周北笙的品味还真够独特啊……
安安“噗嗤”笑了出来,“他养过乌龟?”
“他以前养了只乌龟叫团团。”萧晴的眼波如水,似乎也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那时候,真好……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萧晴的眼神渐渐凄厉了起来,语气也突兀地冰冷,“后来,团团死了。”
安安皱着眉头,“死了?”心里暗自嘀咕,不会是周北笙给养死了吧?
“让爸爸给摔死的。”
安安的身子一怔,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副画面,七八岁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小的乌龟。
可壮硕的成年男人却一把夺过了乌龟,当着男孩的面用力地砸向了地面。
孩子的笑容猛然僵在脸上,眼眶里的泪水悬而未落。
安安浑身一股彻骨的冰冷,口齿有些不伶俐,“为……什么?”
这话既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幸亏萧晴的理解能力够强,她无奈地笑道:“爸爸做事情,从来不需要理由。”
好恐怖。
安安回想起那天周慕明把自己叫到书房,让自己离开周北笙的事情,浑身又是一阵哆嗦不止。
萧晴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感伤,“安安,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你能回到北笙的身边吗?”
什么……
这一家人,爸爸让自己离开周家,姐姐又求自己回到周北笙的身边……
而周北笙,周北笙又忽冷忽热,像个谜一般。
安安想着一阵头大,无奈地说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