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五章:幽冥鬼爪(二)——
二)
唐善的手偷偷从怀里缩了回来。在被杨腾拉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遮天梭’。只需扳下按板,梭镖就会透xiōng而出。他与杨腾相距不足三尺,如此近的距离,杨腾定难逃脱。
&原本已经搭在“遮天梭”的按板上,但却突然听到老太提起杨腾的护身真气。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动手之时,杨腾已经将他拉在身前,使他成为了二人的赌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屋内传来于良成的声音。不知他在古书,还是信口道来。
唐善闻声入耳,心中一凛。暗箭伤人,即便将杨腾sh-杀在“遮天梭”下,唐m-n老太怕也不会放过他。不管老太是否像文淑雪一般嫉恶如仇,还是为了避免唐m-n惹祸上身将他jiāo出顶罪,他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想及此处,唐善不禁为刚才的冒失而感到后怕。
老太已经站定,距离唐善不过两丈。
两丈的距离,十二种暗器齐出,其凶险自然可知。
杨腾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在下已经准备好了,老太随时可以出手。”
老太等的只是出手时机,杨腾开口,自要分心,这便是绝佳的机会。
十二种暗器猝然发出。
借着太阳逐渐逝去的余光,唐善看到老太浑身一晃,漫天寒光乍现,已在身前。与此同时,杨腾也已经飘在寒光之中,但见一片手爪的虚影,刚刚乍现的寒光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太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是……这是天山老妖的幽冥鬼爪?”
“好眼力!”杨腾赞了一声,回手拍了拍唐善的肩膀,道:“我们可以走了!”
唐老太太的病情加重,躺在g上胡言lu-n语,“虎子……十三……唐善……”神智已然不清。
老太守在g边,轻声叹息,道:“这孩子也算识时务,如果他真的不肯随杨腾离去,我们唐m-n势必要与杨腾发生一场恶战!”
唐中垂首站在一旁,道:“可他当着老夫人的面向杨腾拜师,做得着实有些过分,老f-人受不了这样的刺jī,所以才会病成这般模样!”
老太点了点头,道:“老嫂子先被杨腾杀死了十三个儿子,此时再被杨腾扇了十几个耳光,这样的屈辱任谁也无法承受!”
唐中叹道:“大夫刚刚看过,说……老夫人怨气郁结在xiōng,此刻再又动了怒,怕是悲愤相加,过不了今晚了!”
老太道:“要怪只能怪我的武功不济,远非杨腾之敌。否则我定要手刃此贼,为大哥一家报此血仇!”她的声音有些悲哀,话语之中透着伤感。
唐中道:“如果发动m-n下弟子群起攻之,杨腾绝对逃不出唐m-n。”
老太苦笑着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那只会换来邪派的全面进攻!唐家上下七百余口,唐m-n数百年建立起来的基业,总不能陪着他一起毁灭吧?”
唐中点着头,道:“其实杨腾对我们唐m-n并无敌意,不然他此次便不会只身前来。依我看,他对我们唐m-n还是有些惧怕的。”
老太道:“这都是‘百日逍遥散’留给他的教训,他对我们唐m-n的毒y-o总是心有余悸,所以才不敢lu-n来!”
唐中道:“师父曾在研制出‘百日逍遥散’的时候便夸下海口,世上绝对没有人可以tǐng得过每日七发而且日渐增长的七重痛苦,可惜他老人家的誓言却被杨腾所打破。”
老太道:“大哥只是替罪羊!一是替我顶罪,二是向蜀山剑派有所jiāo待,三……唉!我爹也是为了泄愤,消除心中的不平,所以才迁怒于大哥!”
唐中道:“对于杨腾,我只是有所耳闻,从未亲眼相见。我一直认为那些江湖谣传有些言过其实,还曾想有朝一日可以与杨腾一战。今日得见,我们看守‘藏y-o房’的四名一等弟子共同出手,却仅在一招之间便丧生在他的手下。当时我就知道,如果我向他发出挑战,百招之内,必将丧命!”
“百招?”老太摇着头,道:“你还没有见识过他的剑法,如果他出剑,你绝对走不出五十个回合!”
唐中长声叹息,道:“幸好正派之中尚有岳逍遥岳大侠这样的中流砥柱,可以压制邪派的扩张,与之分庭抗争。否则的话,正消邪长,我们唐m-n怕是也难在正邪之间得以自保!”
老太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道:“杨腾的护身真气只练到了第七重,在此关头,他却转而去修炼‘幽冥鬼爪’。如果他不知自己已经误入歧途,用不了三年五载,岳大侠的武功便可在他之上。”
“七重?”唐中一愣,道:“可老太曾说他的护身真气已经练到了第九重?”
老太道:“江湖传言有的时候的确不可相信!我也是刚刚出手相试之后,才知他与岳大侠的护身真气远没有练到第九重!”
唐中道:“那他的‘幽冥鬼爪’呢?依老太来看,他练到了第几重?”
老太道:“三重而已!”
唐中面l-惊s-,道:“只是修炼到了第三重?怎么……怎么会有如此功力?”
老太道:“杨腾的武功何等了得,别说是三重‘幽冥鬼爪’,就是一路普普通通的长拳,由他使来也同样会变成绝世武功!”
杨腾此时使的便是长拳,拳法打得歪歪扭扭,还不如牛二的拳法打得工整。
但仅仅是几路不伦不类的长拳,仙剑m-n看守山m-n的几名弟子已经被掀翻在地。
“什么人?”一声娇叱,赵宣杏眉高挑,怒气冲冲奔出。
“杨腾!”杨腾笑呵呵的看去,道:“前来求见你爹,‘仙剑m-n’赵奎安赵掌m-n。”
得见杨腾,宣儿的眼睛立时瞪得通圆,脸上也被吓得变s-,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一声,掉头便跑。
唐善刚刚还看到被杨腾掀翻在地的几个男子挣扎着要起身拦阻,谁知杨腾一报上姓名,这几人当即趴回地面,闭起眼睛,似乎早被杨腾一拳打成重伤,昏倒在地,不曾醒来。
“杨先生!”一位身着白袍,方脸、微须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山m-n内的石阶当中,迎面看来,道:“赵奎安不知先生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恕罪便不必了!”杨腾挥了下手臂,道:“把‘仙剑m-n’的牌匾拆下来,你趴上面,l-出脊梁,让老夫用马鞭chōu你十鞭子,我们从此便恩怨两清,互不相欠,老夫扭头就走,绝不打扰!”
嗖……嗖……两个白袍年轻人站在了赵奎安左右,怒目看来,齐声对赵奎安道:“师父?这厮便是杨腾?”
“呦?”杨腾乐出了声,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两位年轻人竟敢直呼老夫大名,倒也有几分胆魄。”
赵奎安抱了抱拳,道:“武林后辈,不知深浅,杨先生莫怪。”
“不怪!不怪!”杨腾摆了摆手,道:“你的徒弟年少无知,老夫自然不会怪罪他们。”他的口风突然一转,“但你既然身为师父,就必须承担徒弟的过错。等一下老夫在你的背脊上多加两记马鞭也就是了!”
“放肆……狂妄……”两名弟子已经拔剑在手。
这是两柄好剑,钢口够劲,分量够足,开好的刀刃上闪着寒光。
两名弟子只觉得手中一紧,原本握着手中的宝剑便已经不见。
杨腾的两只手各自提着一柄剑,摇着头道:“这剑不好,钢口的硬度太高,柔x-ng太弱!”说着话,双手轻轻一抖,两柄剑的剑身立时断裂成十数个碎片,只剩两只剑柄留在手中。
赵奎安低声叹息,展臂相请,道:“杨先生,这边请!”
杨腾微微皱眉,道:“你要同我比剑?”
赵奎安道:“先生与赵某有杀父之仇,不报父仇,怎为人子?只是赵某的‘天仙剑’还未连成,总想突破第八层结障之后再去寻找先生。可既然先生今日找上m-n来,赵某自该奉陪!”
“自从杨某出道以来,从未听说有谁的天仙剑法突破过第五层,你的天仙剑竟然练到了第八层?”杨腾脸上一紧,正s-道:“看来杨某今天的确没有白来,可以领教赵掌m-n第八层天仙剑,杨某深感荣幸!”他双手抱拳,一躬到底,向着赵奎安施礼,而后展臂相请,与其沿着山间的石阶一同行进。
唐善觉得好笑,杨腾刚刚还要拆掉人家的牌匾,扒掉人家的衣服,chōu打人家的脊梁;现在却变得彬彬有礼,就连“老夫”也变成了“杨某”。可他并不明白,不管对于哪一套剑法而言,学会与学成之间差距都是一样的。像他虽然学会了岳逍遥的“追风、乘风、破风”和“逍遥”剑法,可对唐m-n看守藏y-o房弟子的一记铁枪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能力,难道岳逍遥的剑法还不如唐m-n弟子的枪法jīng妙?
当然不是!
唐善对于自己偷学的武功仅仅达到了学会的地步,与学成相比还有着天壤之别。
武学一道,九为极数。不论轻功、内功还是武艺杂学,均要循序渐进,由无而起,直至极致。而且还要看武者自身的资质、毅力、悟x-ng,以及每一种武功修炼的难易程度。任何一种武功,初学者易,深入则难。愈到高层,阻力愈大。像杨腾、岳逍遥的师父九剑道长那样的武林奇人,可以将自己的剑法修炼到第九层,江湖之中百年也难出一人。
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武功,能够修炼到第八层均属不易。英雄相惜,这就是杨腾对他的态度由狂妄改变为恭敬的原因,也是杨腾出于期望,执意要收唐善为徒的原因。
还是黄昏。
山高,黄昏的离去也要慢些。
仙剑m-n,练武场。
赵奎安已经站定,手中持一柄青釭宝剑。
杨腾站在三丈外,回手在背上的剑匣拍去一掌,一声细微的尖啸声,锟铻宝剑破匣飞出。杨腾慢慢的举起手臂,宝剑坠落,被他抓在手中。
“比武较技,生死各安天命!”赵奎安突然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太婆,道:“赵某的剑一旦刺出便绝不会收回!”
杨腾面容严肃,道:“剑气如虹,一旦剑出,即便杨某不想杀你怕也无法做到!”
“可以了!”
“可以了!”
两人都向对方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却均是剑尖斜指,迎面相对,却无一人先行出手。
唐善暗暗替赵奎安心急,依他的道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抢先出剑谁便抢到了先机。”但他怎知,赵奎安不是岳逍遥,岳逍遥与杨腾乃是同m-n师兄弟,彼此熟知对方的武功路数,只要他们还有可以后继的真气与内力,要他们打上十天半月也不无可能。此时赵奎安如果先行出剑必定先要动身,身躯一动,便会不可避免的l-出破绽。杨腾完全可以后发先至,对着他的破绽发动攻击,如此一来,赵奎安反要处在下风。更可怕的是,高手过招,往往只在一招之间便已决出胜负。赵奎安一旦身处下风就完全有可能被杨腾一剑索命。
太阳的余晖正在渐渐消退,赵奎安的脸s-突然一变。他的位置选择的并不好,因为他正迎着落日。太阳的余晖经过杨腾,由他的眼前消失的一瞬间,那是最凶险的时候,也是杨腾出剑的最佳时机。
但他错了!
因为太阳的余晖已经令他分心。
此时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杨腾的剑已出,唐善只看到他挥剑飘出,既而将锟铻宝剑丢在空中,随即掉头返回。
“你太令老夫失望了!”杨腾叹息着,“铮”的一声,锟铻宝剑落入了剑匣之中。
唐善看向赵奎安,赵奎安并未受伤,只是xiōng前的那件白袍被锟铻宝剑割开了一道两尺多长的口子。
赵奎安垂目看了看xiōng口,抬起头,喃喃道:“我输了?”
杨腾道:“是老夫输了,因为你根本不配老夫出剑!”说着话,行到唐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同离去。
“我……我不配你出剑?”赵奎安先是低声喃喃,而后怒声吼叫:“我不配你出剑?”
杨腾看着唐善,现出一脸无奈,道:“他完了,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使剑了!”
“我不配你出剑?”赵奎安还在吼叫着,“噗……”的一声,他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仰身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