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在宫里几番交涉,他早已经看穿所有人中最懦弱怕事的就是庞贝铎。风云间虽然难搞,毕竟城主不是他,只要能硬碰硬地威吓逼庞贝铎就范,其他人又能怎样?
果然庞贝铎一听,一张圆脸立刻皱了起来。
“你在里面不是说比输了就走?”风云间冷冷道:“现在比输了又不认帐,你说的到底是不是人话?”
“哎,不过是场友谊赛,也算不了什么。”缪斯理面不改色地说道:“更何况这是会里直接托付的事,怎么能用这种儿戏的方法解决。”
场边群众听他这耍赖之语,个个气愤难耐,交头接耳传下去,全场登时一阵鼓噪。
“阁下的脸皮。”风云间鄙夷地说道:“恐怕比身上的盔甲还厚。”
缪斯理不理满场鼓噪声浪,迳自对着庞贝铎道:“城主,你怎么说?”
全场的目光刹时全集中在庞贝铎身上。
庞贝铎只觉满脸发烫,脑中接连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他当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就这样当众屈服在对方威吓之下,乖乖把大笔银币奉上,但若是真因此招惹了猎人会,就算对方不敢违背不得交战的神谕,也难保不会在被激怒下采取其他强硬措施,这后果他实在是不敢想像。可是如果他选择妥协,这么一大笔数目,难道真要去向城里那些商人要吗?这么一来,他又要如何对城里数以万千的居民交代?还有,他又要去如何去面对眼前为了维护城里尊严挺身而出的风云间,台下被对方折断手臂的哈察旺,以及海蜇聪、塔里布等人?他眼望台下忿忿不平的群众,又望向风云间、静默不语的海蜇聪、焦虑难耐的各大学士和城里官员,思前顾后想了又想,脸上表情逐渐由迟疑转为坚决。
“我想。”他昂起头说道:“我已经有答案了。”
“我就知道以城主的英明,想必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缪斯理喜道。
“不过,这个答案恐怕不会如你意。”庞贝铎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因为我的决定是,我们珍珠城一块银币也不会付。”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爆起一片热烈欢呼,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海蜇聪也露出了笑容。
“城主这么说,是决心和我们猎人会作对罗?”缪斯理阴狠地说道。
“我并没有决心要和贵会作对。”庞贝铎摇头,“只是我身为珍珠城城主,所作所为自不能辜负城民的期望。我相信全城百姓,没有一个人会赞成我付这笔钱给三位,所以恕我不能答应。”
“好!好!好!”缪斯理连说三个“好”字,恼羞成怒之下,后头的话一时接不下去。
缪若林心有不甘,手握背上剑柄,气冲冲说道:“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
“笨蛋!”缪斯理低声骂道:“难道还当真要动手?这儿这么多人,一人一脚也把我们踩死了。”望向庞贝铎,不死心地又道:“城主执意要如此,难道就不怕到时要由全城百姓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我当然是不希望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庞贝铎一反常态,义正严词地说道:“但是我们珍珠岛虽然只是一个小城,却也不容外人随便欺负到头上来,到时我和全体城民在岛上恭候各位大驾,誓死力拼到底!不过我相信猎人会一向以济弱扶强铲除恶龙为宗旨,绝不至于会仗势欺人,以贵会长老们的智慧,想必不会是非不分才对。”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台下立即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好,那我们这就即刻启程回去,秉明长老后再做定夺。”缪斯理忿忿地说道,恶狠狠地瞪了风云间一眼,和缪若林一左一右扶起痛得面目狰狞的荸罗基步下台去。到这地步,什么晚宴当然也就不必了,庞贝铎当即吩咐侍从驾车送他们上船。
望着车子消失在大街尽头,庞贝铎如释重负地大大吐了一口气,和风云间一前一后步下台,众人立即迎上。他转过身,感激地对风云间说道:“风教头,这回又多亏了你,否则这难关我还真不知怎么度过。”
“我只是从旁协助而已。”风云间微笑道:“至于这难关,事实上是城主你自己度过的。要不是你断然拒绝,那三个家伙也不会死心就走。”
“风教头说的一点没错。”海蜇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本来还担心城主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强势威迫下,势必会软弱退让,却想不到城主最后关头竟然能挺住毫不屈服。这不但是明智,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直到今天,我海蜇聪才总算是服了城主你了。”
“海蜇村长言重了。”庞贝铎忙道:“我只是不愿让城民蒙受这莫名的屈辱,我相信要换做是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两人相视一笑,所有心结,也随着这一笑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