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紫坐在车上,望着外头不断后退的景物,想到终于摆脱了众人的唇枪舌剑纠缠,感觉就好像洗了个热水澡般畅快。车子穿过蔓萝玲住的村庄,离开大路转向左侧荒地,颠颠簸簸地行了一阵,训猎场已经在眼前。小紫下了车慢慢走过去,见前面一大块空地排满着石台木架,地下还有着干褐血渍,空气中满是皮肉的味道,看来是交易猎物的地方。此时已经入夜交易结束,聚集的毛皮商人早就散了,只剩下几个年轻猎人还留着整理,远远看见小紫走来,个个露出又惊又佩的眼神。
这几人并没有参与前日那场大恶斗,因此小紫一个都没见过,于是微微一笑,问道:“请问,我要去哪里找风教头?”
“他刚刚还在发呆石那里。”一人回头望了望说道:“现在大概是回屋里去了吧。”说着伸手指向远处一间还透着灯火的小屋。
“发呆石?”
“就是那边那块大石头啦。”那人指着左边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笑道:“因为教头没事常坐在那上头沈思发呆,所以大家私下都叫那块石头为发呆石。”
“原来是这么来的。”小紫开怀笑道,挥了挥手正要往里走,另一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你真的杀了龙树林的恶龙?”
“应该假不了吧。”小紫眨眨眼俏皮地回道,几人各自露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目送她往小屋方向走去。
交易场到小屋中间隔着一大片红土地,旁边还有爬杆、木桩、沙袋等锻炼器材,再过去是更大一片空地,立着一排排箭靶和外头包着皮革,雕成各种猛兽形状的木偶。小屋盖在两处中间,支架和屋顶是木头,表面却是兽皮缝合而成,四方圆顶说屋子不像屋子,说帐棚也不像帐棚。她走到屋前想敲门,却发现所谓的门,只是两片皮做的门帘,于是喊道:“教头,我来报到了。”
里头传来风云间的声音:“来了就进来,在外面鬼叫什么?”
小紫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风云间醉眼斜视,“你怎么现在才来?”
“刚刚被城主他们叫去宫里吃饭。”小紫轻声回答,同时四下瞄了一下。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大壶酒,和一盘片片煎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后头挂着几件衣物,角落放了一个火炉,几个木箱和一堆兽皮兽骨,还有一大堆酒瓶酒罐,一截木头正被风云间当椅子坐着,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家伙,可真是不死心。”风云间冷笑道:“所以,你就答应他们了?”
“没有。”小紫摇头:“阿旺伯事先交代过了,叫我不要答应。”
风云间哼了一声。“那家伙可真多事。”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答应比较好。”
风云间没答腔,自顾自灌了口酒。小紫去角落搬来一副野猪肋骨架在地上当椅子坐下,说道:“你怎么那么晚还在喝酒?”
第二天小紫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地步行来到训猎场。
这时正是一早交易猎物的时刻,前一夜出猎回来的猎人正群聚在前头空地,忙着剥皮分肉准备交易。等在四周的皮商肉商一见到小紫,立刻蜂拥而上,他们因为没和厚蟹颜一起留着而错失标下暴龙皮肉的难得机会,已经懊恼了好几天,此刻当然是卯足了劲加倍攀谈笼络,希望下次交易时自己也能占到点便宜。至于厚蟹颜正为那头巨大货物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并没在其中。小紫用最不擅长的言词胡乱应对了一阵,好不容易等到交易开始,商人们各回原位准备喊价竞标,这才终于脱身。
“呼,终于逃出来了。”小紫吁了口大气夸张地自语着,走向排在后面的猎人,里头几乎都是熟面孔,那天一起去过巨林的。
“你们好。”她浅笑着挥手,主动趋前打着招呼。
那几人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各自向小紫挥了挥手。一个戴羊头盔的猎人笑着说道:“小紫你前天那几下,可真是让大家印象深刻。”
小紫讪讪一笑,问道:“你们怎么都不去交易?”
“这也不用急,”那人悠哉地说道:“让年轻一辈的猎人先上去暖暖场,反正都轮得到。”
小紫向他搁在地上的猎物望了望,见是一头剥了皮分成好几爿的山羊,一整只貂,还有一对雉鸡。挖出的内脏整齐摆在一边,不禁令她想起昨晚龙肝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