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就等着初中开学了。
这次考试不会公布成绩,只是做为初一分班的依据。
然后就没人管了,小学这边其他年级还在上课没放假,张兴隆他们等于多了一块假期出来,又不用卖冰棍,终于可以放飞自我。
这个假期,刘桂新终于狠了狠心,掏钱买了一台电视,黄河牌的,十二寸黑白电视机,小哥仨再也不用厚着脸皮跑到别人家里去蹭电视了。
买电视的原因,一是家里有了老人,给她们解闷,二是孩子出去蹭电视总是有点招人烦,虽然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话里话外的,背后总会捎带几句,做为家长怎么的听着也难受。
这一层楼是四家,张家正对门那个两居室姓左,他家挨着的单室是对小俩口,孩子一岁多不到两岁,男的姓刑,女的姓田,是南山医院牙科的大夫。
另一个单室的张兴隆不认识,没见过。从来都是锁着门不见人。
田姨是个性格开朗的,和刘桂新的关系相处的很要好,有时候会把孩子托付在张兴隆家里。
小两口条件挺好,家里电视录音机洗衣机什么的都有,平时张兴隆和张兴军就总跑过去看电视或者听歌。
小孩子,再懂事也不是大人,由其是在看电视这样特别有吸引力的事情上。
而这边小两口又正是情浓密意的时候,就难免有了时间上的冲突。有时候哥俩看电视一直看到电视台说白白,那边田姨委婉的催了好多次了:“晚啦,回家去睡觉吧。”
“没事儿,不困,再看一会儿。”
然后小两口就盖着被躺在床上干忍着等电视再见。
一来二去的谁也受不了啊,田姨就当开玩笑和刘桂新提过两次,刘桂新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是人家又没错。干脆一咬牙,买一台。
电视都买了,也不差洗衣机了,楼上楼下的都有了,天天的转着,就也买了一台回来。
这时候的洗衣机还是单桶,除了洗什么功能也没有,连上水都没有,还得人工往里接水,不过,这也是朝前迈了一大步了。
张兴隆是最高兴的,随着他一点点长大,活也就越干越多,洗衣服是最愁人的,有了洗衣机,虽然大件厚重的还是得手洗,但是也轻松了不是一点。
其实家里活儿还是张清之干的最多也最累,再怎么也不可能压一个孩子头上,只不过相对于不干活的张兴军和张兴兵来说,张兴隆经常干活。40%吧,和张清之比。
刘桂新除了做衣服织毛衣这些是不做家务的,没时间。从上楼以后,她连饭都没做过。
家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刘桂新主外,张清之主内的格局。
这边天天往南山跑去做衣服,另一边刘桂新也没闲着,开始打算着准备新的生意。
在这个暑假还没完的时候,家里的新生意开始了,卖水果。
冰棍车闲置了,张清之重新焊了带车子回来。上下里外的隔板搪板都弄好,还惹的刘桂新不太高兴,嫌他弄的太笨重了。确实也笨重,虽然结实。
这时候,南芬就有跑市里的货车了,街里和赵家那边早早就有了水果摊,都需要上货,就有人发现了商机开始跑运输。
大家合起来,运费均摊,每天定时跑一趟。早上四点左右出发,中午回来。
上货的地点在市里一洞桥农贸水果批发市场。火车站后面。
货车拉着人顶着月色顺着山路直接到达市场边上停好,然后大家下车去吃早餐,上货,扛回来装车。
车装好以后自己往回走,上货这些人去坐火车或者长途客车回来。车拉了货就装不了人。
货车满载走山路很慢,会比人后到南芬,然后一家一家送过去。
货卸下来以后,要拉回家里分拣,清理,挑出不好的,然后分类装箱才能拿出去卖。
存放也是个问题,要不时的倒堆儿,就是活动一下,要不然会上热烂掉。蔬菜水果都是‘活’的,也会呼吸。
于是家里的厨房就被水果占领了,大箱小盒左一堆右一堆的。
“这屋这么一弄,挑水和煤的太挤了。厂里现在弄液化气,一个罐子里面装着什么气儿,当煤烧,现在不少家都弄呢,要不咱们也弄一个?不烧煤了。”
“多少钱?划算不?”
“一个罐二十来块钱,用完了再换,划不划算的,没用过呀。到是干净,也不用挑水和煤了,也不用挖黄土,也没有烟。现在不少家都办了。”
刘桂新皱着眉头在心里算账,考虑着是烧煤还是烧罐划算。
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经过这样的精打细算最后做出的决定,不是小气,也谈不上节俭,只是一种无奈。
节俭是一个无法定义的概念,是完全相对的,就看你的参照物,而且没有具体的范围和定义。中国老百姓的节俭往往只是来源于生活的艰难。穷的。
“那,办一个吧,先用用看看,你不是说干净嘛。要是用用太费钱就还是煤炉子,这炉子先不拆。反正弄一个用完了换不换不也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吗?”
“嗯,自己说了算。罐有押金,要是不想用了把罐还回去押金就给退回来。”
“那行,那就弄一个吧。”
“要不再弄个电饭锅得了,那玩艺儿煮饭快,米淘好放里加水就不用管了,也不糊也不用看着。现在这弄点饭都离不开人。”
“……,也行,贵不?”
“我明天去看看,单位老耿刚买了一个,在班上嘘火呢,明天我问问他。”
做生意越来越深入人心,市场越来越活跃,人们的意识还有生活在慢慢改变,生活水平也在慢慢的,无声无息的提高。这就是八十年代的贡献。
刘桂新的水果摊子正在十字路口,原来老逮家卖冰棍的地方。老头两口子年纪太大了,今年也收了摊子,干不动了。
市场很简陋,就是在路边用砖头和预制板搭起来一条“摊位”,也没人管,都是自发的维护着规则,更多的人都是摆着地摊:在地上铺块塑料布或者纸壳子就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