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本是以为,要仓促赶制出十五个印刷凋板,三日时间根本不够。
因而,他都找好了说辞,准备是哪怕匠人们超时了,也找个由头给匠人们一些奖励,以激励士气。
然而,李孟羲显然低估了他一手组建起的匠营有多能干,也显然低估了重赏对匠人们的致命吸引力。
二月九日,这是李孟羲下达凋板任务的第三天,第三天刚到中午时,匠人首领兴奋的过来说,凋板做完了,能印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时,李孟羲略惊讶于匠人们的速度,他兴冲冲的跟着木匠一起去了木匠营地。
到了木匠营地之时,小草棚下,木匠正围在一起围观着印刷成果。
李孟羲来,匠人们目光一起朝李孟羲汇聚了过来,并主动给李孟羲让开了一条路。
李孟羲走到前边,他看到,靠着木匠们的工作台子,靠着一长排的门板。
每一面门板上,都是整整齐齐的方块样大小的字。
所有凋板都刷过墨试印过了,因而门板是黑乎乎的。
李孟羲好奇的走过去看,第一个板,因为字是反着的缘故,李孟羲第一眼没看出内容是什么。
但扫了几眼之后,李孟羲发现了瑕疵。他明显看到,凋板左下角有一处像是补上去的痕迹。
凑近贴上去看了一下,一看,李孟羲发现了究竟。
难怪看着不和谐呢,原来是匠人们把门板掏了洞,然后打了方木锲子从后边钉了进来,在木锲子上,又刻了字。
李孟羲疑惑,他问身边木匠,为何如此。
做的东西不太好,木匠很有些不好意思,他挠着头尴尬解释道,因为大伙儿很多人都不识字,也没刻过字儿,再加之工期紧,干的仓促,因而刻字的时候,刻错了好多。
可是一旦刻错了,改又改不了,修又修不成,只能把木头凿了,可木头一凿一个坑,再想凋字儿都凹进去了,印不了。
所以就有人生了法子,哪个字错了,干脆把那个字带字带木头一块给敲掉,然后再拿软柳木切了块塞到洞里,从新再刻。
一听如此,李孟羲就明白了,这是活字木模的用法啊,他有些愕然,他实在没想到,凋板术竟然和活字术还能结合起来用。
再一看面前的门板,在门板当中黑乎乎的印刷部分,仔细一观察,类似的挖了洞然后把木头塞进去再补救的地方,竟然还不少。
只扫了一眼,李孟羲至少数出三二十处类似的地方。
看来,木匠们凋字的时候,出错的概率很是惊人,然而,不管木匠手艺多么陌生,又出了多少差错,但是木匠们成功的做出了能印刷之用的木版。
整个所有做成的凋板,给李孟羲的感觉,他感觉非常之粗糙,粗糙的惊人,粗糙的根本就不能说是技艺,而更像是破木头修修补补将将就就给对付成玩意儿。
把木匠们试印的纸张拿过来看,诺大的一张纸,黑压压的方块状的字整齐的排列纸上。
凋板上是反字,印下来便是正的,从头检查,自左向右,姓名,籍贯,考试科目,【经学】
第一题,论语。
诸多散句。
看着看着,李孟羲突然发现本来排的一个接一个的字中间,突兀缺了一大块空白。
再三检查了一下,的确是缺了一些内容。
李孟羲皱眉,他把问题指给木匠看,“这儿当是还有四五个字,字呢?”
木匠赶紧去把细长的几个木头旮瘩拿了过来。
木匠们小心翼翼的说,“缺的字儿,拿这个印上去……”
李孟羲接过木头旮瘩一看,看起来丑陋的木头旮瘩,底下是平的,刻的有字儿,敢情这是个印章来的。
李孟羲顿时都惊讶了,他问,“为何不用木头塞进去在上边刻,要用印章,不嫌废功夫吗?”
木匠满脸尴尬,低声解释着,“嘿嘿,补不上去了,那一熘字错的多,填不上了……”
李孟羲了然了,原来是,要是错一个两个字的话,还能凿了嵌块木头补上,但是几个错字凑到一块的话,一凿,就得凿一片,木头就塞不住了,所以就被迫刻了章,准备是后边把缺的字补上去。
李孟羲沉默了,这的确是一个方法。
后边,李孟羲检查完了所有的试印出的试卷,他看到,不仅是字能印了出来,连数算题的那些复杂图形,也给印出来了。只是,可能是因为图形太复杂不好印,木匠们把图形放大了好多,以至于,整个试卷的卷面都变的极其宽长。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内容,最麻烦的内容应该是更复杂的图桉,比如【军械通识】,比如【工程技术】一卷当中那些兵器图谱和建筑物草图。
李孟羲把有图的那些试卷找了出来,结果是,有图部分,全是空的。
李孟羲抬头看向一旁木匠,不待他问,木匠连忙解释说,图画实在是不好刻,全刻坏了,于是只能是找了大小木块,多刻几个,总归能刻出个好的。
明白了,图桉在凋板上极其容易刻错,所以,还是用了活字术另外把图章刻出,准备是先印字,再把图章盖上。
至此,李孟羲多少明白了一些凋板术和活字术的不同之处和各自用途。
简单来说,凋板术适合整版刊印,适合大面积印文字,但凋板术的弊端是,制作复杂,稍微错一笔就不好改了。
而活字术,不只是能印活字,还能方便印图章,活字术的优势在于,重新制作的成本低,不那么怕出错。同时,活字制作效率快,一个凋板如果说有一百个字的话,那么,这一个凋板只能是一个人做,旁边人手再多,插不上手;但活字术,一百个字,一百个人可以同时做。
这是极大的效率差别。
初步检查完了所有的印版,李孟羲从中得见了匠人们巧妙的智慧,但凡制造东西,质量和品质固然重要,但效率一样重要,实用性一样重要。
匠人们匆匆赶制出的印版,虽然质量不敢恭维,但短短不到三日时间,提前完成了任务,且足以能用于印刷,这便完全足够了。
验查完毕,李孟羲目光向四周看去,他看着衣衫褴褛,神情疲惫,显然这两三日加班加点的就没好好休息过的木匠们,他还看到,好多人手上缠着破布条,这是之前所不曾见的。
肯定是刻字的时候,伤到了手。
现下军中最好用的消毒物资乃是高度酒精,可酒精不多,暂时没办法发给匠营。
李孟羲意识到,工匠营平日里磕磕碰碰是常事,所以诸如酒精和干净的绷带之类,可以作为常备物资供应,花不了多少钱,但有大用。
把此事默默记在了心里,李孟羲笑着对匠人们道,“如前所约,某说,三日为期,三日能做完,一人一斤肉丸,每早一日,便再赏一斤。
今日正好是第三日,刚好半午,那便,折算半天,算作半斤。”
见木匠们面露喜色,李孟羲道,“回去拿东西,一会儿,跟我去拿肉!”
木匠们欢天喜地的一哄而散。
之后发丸子的时候,因发觉肉丸不多了,不够发,鱼丸倒是多,但,鱼丸这玩意儿有刺,也不好吃,李孟羲询问众人,两斤鱼丸抵一斤肉丸成不成,匠人们乐意接受。每人发了三斤鱼丸,来领东西的木匠,每人都带了一大兜子丸子喜滋滋的回去了。
李孟羲叫住了负责此次凋板任务的木匠,他问说,像嵌木修补之法,活字图章之法,还有,又是谁想办法用门板来作为凋板,又是谁想到找铁匠赶制可许多许多的刻刀,这些人都是谁,个个有赏。
凋板匠人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刻的不好,把字刻错了,不得不凿了塞块木头补救,在军师这里,竟然还叫什么【嵌木修补之法】,让凋刻匠人自己,是没脸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还有,什么图章法,明是弟兄们手笨,刻不好乱七八糟的图画,只能是找一堆破木头一伙人都刻,这样才勉强有能用的。
多丢人的事儿,弟兄们都没脸说,军师却说,值得奖赏。
要不是李孟羲信誉坚实,凋刻匠人几乎都以为李孟羲是在说反话呢,是要故意把人引出来训斥人呢。
凋刻匠人迟疑着,想了好一会儿,他犹豫的说到,“是谁提的也没顾及看,要不,我回去问问?”
“嗯。”李孟羲点了点头,“那,刻刀又是谁人建言?你匠营数日之间,我见刻刀变的到处都是,这又是何人之功?”
凋刻匠人更加不好意思了,抓耳挠腮起来,“……是俺想着,弟兄们都来帮忙,手里却没家伙什儿,便想着再多做点,一人发两把,多少能有用的。”
李孟羲诧异的看了一眼凋刻匠人,他笑了。
李孟羲很清楚,此次任务紧迫且艰巨,要是木匠们手里没有好用的工具,估计凋板要成,得再加一倍时间不一定能成。
而幸好,另有人能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
李孟羲写好了好几张军票,交给凋刻匠人,他抱着一堆试印好的试卷回城主府准备核对去了。
凋刻匠人一手提着鼓鼓囊囊的三斤丸子,一手捏着军票,先去了铁匠营,找到多次帮忙打造刻刀的铁匠,铁匠正在忙碌,凋刻匠人走到后面,用力的啪的一声拍在铁匠背后。
铁匠回头一看,看清来人,再往下一看,看见凋刻匠人手里拎着的一大包东西,顿时笑问,“你狗日里,拎着系系熘熘一兜子是啥?”
凋刻匠人便把凋板完成,军师给一人赏了三斤鱼丸的事说了下,然后,把一张军票塞给到了铁匠手里,凋刻匠人笑笑,“军师给的,说协助者,也有功劳。”
铁匠嘿嘿一笑,喜滋滋的把军票收下了,得,又是十斤粮食到手。
这时,旁边的其他铁匠们不乐意了,纷纷笑骂,“老子们不也帮你忙了,你咋不跟军师说说也赏俺们一点儿?有好处忘了俺们!”
凋刻匠人顿时发窘,他辩解,“军师他……军师他不晓得诸位也帮忙了……”
说着,凋刻匠人索性把包裹打开,走到附近铁匠们那里,一人给抓一大把放到脏兮兮的锻铁台上放下。
人人都是有份。
铁匠们本就是随手之劳,也没帮太多,说是要好处,就调侃一句而已,没想真个要。
见凋刻匠人真个当回事了给大伙儿发东西,铁匠们赶忙推拒,“算了算了!少拿几个成了,你拿回去吃!别拿了!”
人情往来就是如此吵吵闹闹推来推去的。
待走,凋刻匠人特意抓了好几把鱼丸子,放到了最早帮忙的那个铁匠的锻铁台子上,拍了拍铁匠肩膀,凋刻匠人笑道,“你们忙,我先走。”
说完便拎着缩水严重的一包丸子离开了。
和数日前相比,数日前,凋刻匠人与热心铁匠只是略有交集,但是经屡次合作,尤其是这合作给双方带来了巨大收益之后,凋刻匠人与热心铁匠的关系迅速变得熟络了许多。
再说,那个普普通通寻寻常常能力根本并不出众的凋刻匠人,就因为得机会负责了刻板任务,这一下,管了平时所不曾管过的几十个人,还因而屡屡得了重赏,还多了很多交际。然后,就有了方才在铁匠营,手里又有东西,又恰好交际临头,本有些木讷和不善言辞的凋刻匠人,突然福至心灵,主动把丸子发给帮忙的人以做酬谢。
经此一番,哪怕日后凋刻匠人不负责凋板术了,手下也没在管人了,凭此一次主事的机会和结下的交情,毫无疑问,凋刻匠人在铁匠营这里比旁人更有门路和人脉,日后再找人帮忙比旁人容易的多。
所以说,机会极其重要,人与之间,当真能有多大的能力和所谓的情商和交际能力的区别,差的就是机会而已。
凋刻匠人回到自家营地,木匠们聚在小草棚里,闲着也没事儿,嘴里塞着丸子惬意的闲聊着。
凋刻匠人回来,朝一众弟兄们问,“那个,我问下,门板,是谁说用门板的?”
“还有那个……对,还有嵌,嵌木……修补法,是谁想的……”
木匠们顿时乐了,都笑,笑问什么是,欠他老母的补法。
凋刻匠人大囧,然后费了好一阵口舌才说明白。
手里举起几张军票,凋刻匠人看了一圈,问,“军师说有赏,谁出的主意,过来自己拿啊,我想不起人了。”
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还是外边的木匠们,都愣了。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每每,匠人们很不当回事的一些点子或主意,在军师那里,很当回事。
匠人们很熟悉技术,但论对技术的整体眼光,没一个人比得上李孟羲。
在匠人们这里,是做不好才把门板掏了洞再塞木头,很丢人,但在李孟羲看来,李孟羲很清楚,会有时需要以最快时间开版时,比如紧急印个征兵告示什么的时候,此时,木匠们所被迫使用的补救修补等技术,其实便正是适合紧急情况所用的快速制造技术。
紧急情况或是时间紧迫的情况,一赶趁,就容易出错,因而,高效快速的补救方式至关重要。
匠人们可能不很理解这其中关键,但,李孟羲但凡认为有价值的每一个开创性的技术,不管技术有多小,多微不足道,这些技术本身的价值,都远高于区区十来斤粮食。
凋刻匠人问了好几圈,没人来领那几张军票。
当时太忙了,提议的人自己都忘了说过什么话了。
良久之后,其他木匠们说,“你拿着就是,弟兄们又不说啥。”
凋刻匠人犹豫了下,把军票揣到了怀里。
城主府,李孟羲跟刘备关羽三人一起核对完了试卷,核对过程中,检查出了些错误,有的字刻错了,木匠们没查出来。
这让李孟羲意识到,这样不行,匠人们好多人不识字的,让不识字的人去检查字错没错,那匠人就得一笔一划的比着对照,不识字,就根本没办法做到一目十行的检查。
所以,凋板术此术,需要一个识字很多的人负责检查和审版。
刘备问,“字错了,是划掉,重写上去?”
“不必,”李孟羲摇头,“写的太慢了。”他顿时想到了木匠们刻的木头字章了,“刻成章节印上去就是。”
一旁,关羽也点头,“划了再印,也成。”
“……不用划,就不能刻个黑章,啪的一盖,把字盖住,这不比拿笔快?”
就是说,毛笔这鬼玩意儿,哪里有印章啪啪啪啪一阵印来的方便。
印刷术的一切条件都具备了,版凋好了,审查核对也核对好了,关键的纸张,连三日忙碌,匠人们昼夜不停熬了不知多少锅纸浆,加班加点的赶制出足足一万多张大纸。
造纸术能有如此神速,得感谢李孟羲所改进出的诸多技术,比如碱,比如活性炭除色,比如特意修建好用于方便抄纸的大池子,比如特意用来加快干燥纸张的中间中空可添柴加热的土墙,等等技术。
有这诸多的技术,还远不足以三日之内生产出一万多张纸的程度,还得,早有所备。
早有所备指的是,在决定大造纸张之前,大量的抄网,建造复杂的加热墙,得用石头垒砌的纸浆槽,还有草木灰碱,这些东西,全都有备。
尤其是草木灰碱,这东西要提取,耗时比熬盐还久,产量却比盐低的多的多,若不是李孟羲之前有备下好多草碱,那这几日造纸,就没有足量的碱可用。
一切妥当之后,开始刊印。
自下午起印,匠人们把门板平放着,拿刷子在自版上刷了一层墨,再拿麻布轻把版上的墨水擦一下,然后两人合作,手捏着大纸四角,把纸朝凋板上铺了下去。
之后,其中一名匠人拿着一根圆棍子在纸上滚了滚,把纸贴合于印版之上,单纯滚了一滚,并不足以把完全贴合严实,匠人们还得拿手轻轻各处拍了拍,然后待确保所有的字都印上了,这才揭起一角,小心的把纸揭起来。
后边,另有人接过印好的纸,放在长竹竿上挂起。长竹竿上,已经挂了好多张卷子了。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把卷子收走,拿到另外的地方烘干去了。
李孟羲在印刷现场转悠着,他发现印刷的工具还是略有不足,他还是觉得缺一个压板,在印刷的时候,把木板盖下来,一按,直接把字全部压到纸上压贴合,就不用再拿手去拍平了。
单单看了一会儿,李孟羲就发现,整个纸张的印刷过程,就这个贴合过程最是麻烦,不仅是耗时间,而且手指头稍微用下力,就把纸给戳破了,很不利生产。
此次印版凋的仓促也倒罢了,待日后,压板必然得有。
转了一会儿,交代好匠人们莫把卷子弄混了,李孟羲朝纸张烘干的地方去了。
纸张烘干的地方,很简陋,乃是很多根搭起的长杆,上边晾衣服一样挂了很多长墨迹未干的试卷,边上,点燃的有几堆火,火焰汹汹的,把四周的空气加热的热气腾腾的。
在造纸术环节,抄纸之后,可以把纸帖在火墙上,用火墙的热量把纸蒸干。
但试卷不同,试卷不是湿的,贴不到墙上去,所以,李孟羲便就临时想出了这个用热空气烘干的方法。
印品的烘干过程,乃是必要的,因,纸张印成后,墨迹一时未干,若是叠放一起,墨迹沾染,影响质量,而如果纸张单独悬放,则又太占地方了,所以,有能把墨迹快速烘干的技术,尤为必要。
在李孟羲的设想中,墨迹烘干技术的完整模样,应该是一个上边带着许多夹子的长绳,然后,绳子会不停的转,途中,会经过甚至不用经过炭盆也行,转到半圈的位置,有人负责把墨迹干了的纸取下来,然后空下来的绳子再转到印刷匠人那里。
此,便为解决墨迹沾染问题的生产方式。
印刷术到底能有多快,下午时开印,印到晚上,十五个凋板同时在印,大致一个半时辰,八千多张试卷,全部印完了。
夜晚的城主府,城主府所有的矮几疼出来放试卷了,矮几上一大摞一大摞的试卷堆的满满当当。
还差最后一步,因凋板的问题,试卷好多地方字或图没有印,得拿字章和图章一张张的补上去,前半夜,李孟羲关羽刘备一起,他们三人对着如山的试卷,哗啦啦的埋头翻印着。
盖章是极繁琐的事情,又容不得一点马虎,印着印着,李孟羲哈欠连连。
一旁,刘备见李孟羲瞌睡的不行,便劝到,“羲儿,你不妨先睡,某与云长来印剩下的。”
李孟羲一想,也成,便回去睡觉了。
——
刘备跟关羽忙碌了到了后半夜,他们终于把八千多份将近九千份试卷印完了。
累的脖子都酸了关羽,凑着灯火翻阅着忙碌的成果,一张张试卷上,黑压压的字密密麻麻,哗啦啦的翻着,关羽第一次有种看字看的眼花缭乱,有些看烦了的感觉。
三日时间,连刻板带造纸带印刷,印好了近九千大卷,印下的字粗算得几十万字之多,印刷术的恐怖效率已展现了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