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二十日,晨。
不管董卓部如何,义军早上饭后,依然自顾练兵。
义军起的又早,公鸡叫时,义军全营都起了。
因而,当义军各部都开始操练之后, 董卓部士卒方才陆陆续续的出营。
这边,义军练兵声阵阵,打着哈欠的董卓部士卒好奇的探头远远张望。
义军闻鸡起舞,全军上下,无不透漏出一种昂扬向上之气势,令官军士卒侧目。
今日可是有一整天的练兵空闲,练兵之整个过程, 从集合解散开始,到今日,是练兵第二日了,怎么着,也开始练对齐了。
李孟羲一早下令,今日就练集合解散加对齐报数。
尤其是报数这个环节,声音吵吵的不行。
其中一队新兵队,教官先练数组集散。
虽说练了好多遍了,但仍有人忘记自己站位是在哪。
教官看着迷迷瞪瞪的老人,也不好骂,只能是,看着把老人给安排到排头算了,站中间记不着是在哪,站排头总能记住了吧。
而后,新兵教官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他在想,这个对正,报数,是咋个练来着。
想了片刻, 新兵教官想起来了, 而后,谓麾下新兵道,“我先说下,这个对齐。”
说着,手拍队列为首一人肩膀,“这第一个人,对齐的时候,不动。
咋个不动呢?立正咋个不动,就咋个不动。
头,手,脖子,哪都不能动。
到我说,向左对齐,你们一排的人,都朝他看,明白不?”
新兵都说明白了。
然后,新兵教官就开始练了。
教官下令, “所有人听令, 向左看——齐!”
然后,乱七八糟的。
新兵有人是头迈了一下, 就不动了。还真就看了一下而已。
排头不该动的人,脑袋也动了。
还有,大多数人,只是头动,脚不带挪的。
一时间,出的问题太多了。新兵教官毕竟只是仓促经受了一遍队列训练,新兵教官本身的训练水平和个人能力不至于太高。
同时出了那么多错误,新兵教官只能感到不对,却不知该从哪说起了。
头痛的好一会儿,新兵教官张了张嘴,“这劲,排头的人记住,排头的人不动啊。往哪看,哪边第一个不动。”
交代完,新兵教官再下令,“都有,向左看——齐!”
第二令下达之后,效果依然差劲。
这次,好算排头的三个人知道不动了,可队列中本该扭头往左看的人,有一些也不动了。
新兵教官都没辙了,他耐着性子,“……边上的人不动,不是边上的,倒是动啊!”
又交代了一遍,再下令,第三遍口令了。
一声向左看齐的口令下达,排头的人不动,其他的人头动。
按说,合理了。
可新兵教官觉得很是古怪,哪里错了?
一想,明白了,令一下,头是得勐甩过去,有气势一点,慢腾腾的,跟个摇头虫一样,看着可不就不对。
想通了这一点,新兵教官就又交代,往左看,得头勐地往左甩。
接下来,重新又下达向左看齐的命令。
这下,练着后边的,新兵们把前边的忘了,排头的人不该动的,让向左看齐排头的第一个人也勐地一个甩头。
新兵教官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李孟羲就在一旁,瞅着这个教官忙活来,忙活去,少说二十分钟,没把简单的一个向左看齐给讲明白。
这肯定是教官能力的问题,这个表达能力不足,虽然他知道向左看齐该咋看,就是说不明白。
看这个教官练兵练的如此艰难和生疏,李孟羲突然想到,如今的练兵方法,有重大缺陷。
有一个俗语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反之,只要看见一眼猪,就知道猪是怎样跑的。
李孟羲意识到,新兵教官们,一人练三十人,教官独自一人展示立正,稍息之类,还好,一个人就能展示“猪是怎样跑的”。
但像向左看齐,还有对正之类,教官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展示,凭三言两语,也很难把动作要领给讲清,费力讲半个时辰,还不如亲自看一遍高标准的队列向左看齐到底是怎样的,来的容易理解。
也就是,要教队列动作,首先得让新兵们脑海里有个印象。
现在则是,几万新兵,大多数不知队列到底是怎么样的,让他们去对正,他们如何知道啥时对正。
李孟羲觉得,得需要一支用来专门做演示辅助训练的队伍。
可称之为,教导队吧,队列教导之队。
李孟羲决定去找一些人手,人不需多,二十个老兵足矣。
可现在,会队列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分下去了,区区二十个都不好找。
想来想去,李孟羲决定去把【骑】,【弓弩】,【匠营】几营的队列训练先给停了。
这些个骑兵兵员弓弩手兵员,本身不用训练,就拥有不肃战斗力。
再者,骑兵兵员上马就能作战,队列训练一时半会儿,几乎提升不了太多作战能力。
弓弩队,也暂时不需要队列水平,能拿起弓弩,能稍微一排站好,能对着敌军射击就够了。
还有,什么铁匠,蔑匠,金器匠人,造船匠人。这些匠人就算能训练的有战斗力,李孟羲也舍不得去把这些珍贵的匠人拿去消耗。
与骑兵兵员不同,民夫之类,要想最快的拥有战斗力,则必须先齐队列。
故而,李孟羲认为骑兵兵员的队列训练暂时停了也无妨。
而新兵的队列训练若是停了,停下训练的新兵队将不能形成战斗力。
于是,李孟羲去了编外的骑,弩,跳荡,各队,抽调教官二十人。
这二十人,全都是第一批的青巾兵,并且也都有练兵经验。这么一批队列老手,用来做教导队再合适不过了。
抽调走了教官,骑弩跳荡各队就没办法进行队列训练了,李孟羲让其练搏杀术,练射术,总之时间宝贵,别闲下来。
召集的教导队二十人,李孟羲令起成两列横队,然后集合解散,再左右看齐,报数。
二十个青巾老兵执行起队列科目来,行云流水,整齐划一,干净利落。尤其是报数,声音洪亮有力。
带着教导队二十人,李孟羲用最左角开始,从鼠——斗——一队开始。
把斗一,斗二,斗三,斗四,把此四队新兵队叫到一起,围了一圈,前排蹲下,中排弯腰,后排站立,谁也不挡着谁,准备看教导队练兵。
因为今天白天是要练集合解散,看齐对正这些动的动作,且教导队就一队,为节省时间,后边的队列动作就不演示了,只演示集合解散看齐对正这些。
在四队新兵,共计一百二十人围观之下。
“全都有——”李孟羲对场中教导队下令,“解散!”
哗啦一下,教导队全散了。
“集合!”李孟羲又下令。
方才解散的教导队众人,又迅速集合。
眨眼就站成了两队。
“全体都有——向左看——齐!”
齐的尾音一落,如新兵们所见,教导队二十人,前后两排,除队首一人立正不动以外,其他一排九人,两排十八人,勐地把头朝左偏去。
与此同时,向左看齐的人,上身还是保持立正,脚下小碎步快速挪动。
为让新兵们多看一会儿,李孟羲迟迟不下向前看的命令。
新兵们看到,教导队的小碎步一直在踩,不带停的。
“向前——看!”
看的尾音落,刷的一下,教导队小碎步停了,头也勐的甩正,一下成立正姿势了。
李孟羲左右看了一下,青巾老兵,队列水平相当不错,很是齐整。
“前后对正!”李孟羲又下一令。
人就两排,说前后对正,就是后排的人对正前排的人。
如新兵们所见,前后对正是,最前边一排不动,后边的人,左右挪一下,前后对正之后,左右再看一下。
动作很小,过程很短。
然后便是报数。
李孟羲第一排下令从左到右,依次报数。
“一!”
“二!”
“三!”
“四!”
……
教导队报数时,头勐地朝下一个人甩过去,短促有力的报完数之后,头又迅速回正。
好了,集合解散,对齐对正,报数,完了。
和四个新兵教官说不两句,让教官接着往下练,然后他带着人往后去了。
李孟羲和教导队走,新兵教官谓属下曰,“看着了吧,人怎样弄的,明白了不?”
看了一遍教导队的操练,新兵们虽说不出究竟,但到底是怎么个对齐,怎么个报数,新兵们都有了深刻的印象。
后边,李孟羲带着教导队,往一边一处一处的演示。
大致,平均三五分钟过一遍。
一遍能让四队新兵看明白标准的队列动作是怎样的。
军中有新兵队一千二百,得教导队演示三百次,一次五分钟,为一千五百分钟,一小时为六十分钟,一千五百分钟,得十五小时。
察觉到只一队教导队不够用,李孟羲无奈之下,只得再去骑弩跳荡各队,把另外的二十人给拉过来。
然后,再把教导队重新分,四十青巾兵,使六人为一队,再四人,为教官,李孟羲再带一队,刘备再带一队,这样,教导队就有六队了。
每队是,三人一排,两排六人。
人虽少的可怜,但有排有列,有前有后,有左有右,一切队列训练,六人都能做。
而后,教导队六队一起出动,两队从四角开始,两队从半腰开始,非要今天一天,给三万九千新兵,让每一个新兵弄明白队列动作不可。
如计算的那样,只一支教导队,五分钟演练一轮,得忙碌足足十五个时辰。
那么六支教导队同时忙碌,时间除以六,为两个半小时,恰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