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矿山的武装(当年矿山配了一队十来人的军队武装)赶到!大家才一哄而散,后来得知,这一场混战死了三个,五个骨折,百来个轻伤!
李勤怎么这么清楚?他二爷爷是死者之一,之前买冰棒给他吃的二爷爷!
而他的老爸,被闪瞎眼的铂金超粗手链,铐在大祖堂门前的梧桐树下。和同族兄弟好几个,一起在披麻戴孝中被抓走!
没过两天,就放回来了,听说是人太多,六七百个壮男子,乌压压一片,关也没地关!
机关食堂的大师傅,还罢工不肯做饭!
(也许,有人会觉得,作者写得像上一个时代的故事。但是,这是真实发生的,不得不说:
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搜索到的,都只是世界的小部分。豪宅名包、香车美人,是大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更大的人群,向往着活成你们的样子!)
本来就穷,兄弟村还结了仇,年轻人在路上山里碰到,一个个恨得牙咬咬。长辈拼了老命压制,才没有发生发生第二次村斗。
不能打架,吵嘴没意思,龙泉村觉得,不能让别村动摇自己老大的地位,于是出了一个馊主意:
不让这几个村修路的同时,也不准他们到供销社买东西!
不得不说,出这主意的仁兄,真的可能是天才!而天才的成长,往往需要牺牲,集市就这样被牺牲了!
98年4月,七个村的大型械,斗上了“热搜”,却不了了之!
同年6月,川口矿山被私营收购,把工人和农民一分为二,成了相邻的两个世界!
98年7月,国营供销社最后一个大妈,洒泪离开,宣布倒闭!
同年十月,憋着一股气的六个村子,男女老少齐上阵,手挖肩抬……
两线同时开工,(天光村——龙栖湖or龙门村——龙囗村)再沿着龙栖湖岸的茶山,修通了龙门村到龙栖湖村的两车道马路。
用时两年整,全长51公里,纯手工打造的U型乡间土路,被村民一点一点地俊工了!
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
除了下雨农忙,每家每户都只留下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背着锄头,挑着竹筐,推着斗车,像一滴滴水汇入修路的洪流!
没有人喊累,没有人退缩!五岁的李勤,每天早上送妈妈去上工,都看到妈妈眼中的希翼!
他们修的是希望,为下一代摆脱穷苦的希望,他们成功了!
自村的路通了,去外界的路,还被龙泉村堵着出口,怎么办?
皮卡车己开到龙泉村和金竹村的中间部位,这里竖着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上面的字虽然褪色,但还是清楚地写着:“石龙口欢迎您!”
这里,就是当年六个村的希望之路,也是当年械斗之地!
而在在龙川镇中心背后,罗石山上却还有一条,修了一半的生命之路:
现在想想,那时他们也挺笨的,就没有一个去外界,寻求帮助!
商量好久的村长们决定,在龙栖湖方向的罗石山上,挖通一个洞。然后再修路,直达龙川镇!
想法是好的,开会的时侯全票同意!(法盲)
当半山腰的路修完,山洞也修到一大半的时侯,悲剧发生了!
一块石头怎么也跷都不动,没办法,只好用炸药(矿山职工家里的存货)!
这一炸,洞是通了,但山顶也崩了,十几个人埋在石头下面!
当时血流得遍地都是,像是开满了映山红,好多年过去,大家都绕着那走,不愿意去,也不愿意想!
Y市下来人调查,得知修路的故事后,又生气又感慨。于是,派专人探查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修了这条公路。
这是一条血染的公路,!全长二十一公里,整整十九条人命!
李妈妈一生最巅峰的时刻,就是在公路通车仪式上,被记者随机釆访:
“你好!请问你们修路用了多少年?”
李妈妈紧张得脸通红,结结巴巴地答:
“好!很好,哦!那啥?两年半,这路我们……”
话没说完,记者问下一个大爷去了,李妈一点也不介意,晚上守着黑白电视机,死死地盯着,生怕漏过一个镜头,终于找到她当年,还丰润并年轻的脸,笑得很甜,很甜!
李勤在石龙口停了车,巨石凌乱,依旧震人心菲!
以前这里和公路隔了一排梯田,现在田荒废了,长满野草和覆盆子,被人踩出一条上山的小路。草丛随意丢弃的垃圾,让传说跌落尘埃!
白龙死在这,有人来看它!
远在罗石山的尸骨,有谁还记得?
其中有一个是李勤的小舅,英年十七,尸骨都拼不全!
他记得,那天放学回家,有人来报信,妈妈哭着跑出去,饭烧焦了,小舅死了!
当年悲剧之后,影响太大!
乡里主要责任人,和七个村长全都坐牢,吃公家饭去了。矿工们被搜家查炸药,而这条路,成了人在曹营身在汉的奇葩:
路在龙泉村,归属权却是六村共有!
死者的家里只有人哭,却没有怨恨。
人死了,日子还要过,下水淹死,上山摔死,蛇虫咬死,在村里死人常见得很,能换一条出山的公路,多划算!
从此,后来的龙川镇,对于这六个村子一向是宽容而有耐心的。这些村里人的脾气,又硬又倔还不怕死,当官的不怕不行呀!
这不,公路硬化工程一推广,这条乡间公路第一个披上水泥外衣!
…………
唉,说好不想的,还是忍不住想,走吧!
继续前行,一棵高大而又苍老的奶瓜树,骄傲地站在公路的拐角上,藐视着路对面的杉树林。
作为两个村的界碑树,它有资格藐视。李勤爷爷小时侯,奶瓜树就以同样的骄傲姿态,驻扎在这里。爷爷早就离去,奶瓜树还继续给全村人,奉献一夏的凉粉。
不管走得多远多久,看到它,就知道回家啦!
开车徐徐越过龙血染红的枫树林,看见村委外三棵百年银杏,己经落光了叶子。树下的石拱桥,还是青苔密布,甜水河的水,清澈而调皮地打着旋儿。
呵!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连空气都清新得如儿时一样,唤醒了他贫穷而又快乐的童年!
这里可是他的天下,李家坡不能调皮,他就跑到这里来称王称霸,可以说,当年他就活成了,搅乱风云的样子。
为什么要回村?
因为这里才是快乐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