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关押在郡衙大牢之中的,就是我家长辈喽?”
宁恪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见着其不敢应声,将那信件递给了自己,也是随手接过。
他打眼一扫,随即双目微凝,怒极而笑。
“有些意思,这信中说,我大伯未经证实篡改县志,污蔑斩妖司与郡衙官员?
若是这当真关了也就关了,后面这‘宁家三十二口皆以收监’,我还当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这由不得他不怒,毕竟这等神情,他完全是一点也不知情。
若是他这段时日不曾归家....
一想到这里,他是更加愤怒,声音也是变的有些冷:
“杨猛那家伙,可还在郡衙斩妖司之中?”
听着宁恪这话,原本已经是大气也不敢出的庞万宜也是一愣,隐约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道:
“杨大人前些时日因为处理一件红煞级别的诡异事件,导致自身被诡异入侵,已经是闭关很久了。”
红煞级诡异事件?
宁恪听了这话,冷冷的笑了一声,他随手抓住一旁庞万宜的胳膊,两人在周遭百姓的惊呼之中,直接升空而起。
在至了离地十余丈的高度之后,他四下环视,道:
“带我去郡衙大牢。”
庞万宜本身只是骨气境,哪里体会过这般感觉,强撑着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之后,向着一个方向遥遥一指。
宁恪一眼眺去,幽瞳之下,也是看见了郡衙,随手将起送下去,也不犹豫,遁光流转之间,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落到地上的庞万宜,看着宁恪遁光已然是远去,忽然一个机灵,连滚带爬的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就向着斩妖司驻地的方向赶去。
在他心中,就剩下了一个念头。
祸事了,天大的祸事。
.....
宁恪遁光施展,速度自是极快,只是几个呼吸,便是已经至了那郡衙之外。
因为衙门的制式大多相仿,他之前在县衙之中算是熟悉。
身影流转进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便来到了郡城牢狱的位置。
看着那黑漆漆手指粗细的大锁,宁恪攥起用力一扯,直接将其扯断。
他并没有瞒着牢狱之中看守的狱卒,动静不小,一时间便是有人向着这边看来。
其看着那断裂掉的铁链,眼中震惊、错愕、呆滞种种神色闪过,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他也没管这人,只是向里走,待过了第二道铁门之后,狱卒多了起来。
此时十余个狱卒正围坐在几张桌子前,喝着酒大声吆喝,好不热闹。
他看着这群人,心中一时间生出些许厌恶,猛地扯下一旁的铁锁砸在地上,传来一阵声响,道:
“你们之中,谁是头?”
听着这动静,一众狱卒方才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宁恪装束,一时间皆是僵住,目光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这倒也算是正常,郡城也好,府城也好,人们可以不认得县衙之中的官差,却不能不认得斩妖司中的斩妖卫。
看宁恪的装束,斩妖卫是做不得假的,他们自是不敢去得罪。
更何况斩妖卫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似宁恪这般,他们吃不准的时候,自是千万般小心客气。
宁恪顺着一众狱卒目光看去,落在了正抱着半扇猪头的那人身上。
其见着宁恪目光,身子一时间有些软,踉跄着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吃酒多了,竟是扑通跪了下去。
其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露出了些许讨好般的笑容,道:
“这位大人,小的便是今日当值的牢头,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你这里,收监了一姓宁的文吏,还有其一家老小?
带我过去。”
那牢头听了这话,双目微亮,随即扶着桌子腿站了起来,笑道:
“我倒大人来作甚,原来是寻那位书呆子。”
他在腰间一阵摸索,取来一柄钥匙,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大人请随我来,他们在乙字号里。
话说他们一家进来已经是有些时日了,却不见提审,等不见画押,就是这般关着。
不过这一家子也是当真有钱,若非是他们宁家之中有些银钱上下打点,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这牢头并没有发现,每多说一句话,宁恪的目光便是冷上一分,等又是开了一道牢门之后,自一旁取了一个火把点燃,虚递给了宁恪,嘿嘿一笑:
“大人小心些,里面怕是有些昏暗了。
这其中有一十二间牢房,宁家三十余口,都在这边了,不管你是想要做什么,今天晚上的事情,自是无人知道。”
宁恪面无表情的接过火把,那熊熊火焰,有些映衬着他此时的心境。
他扔下火把迈入其中,并不想惊动谁。
越是往里走,他的速度便越快,等至了最里面,原本酝酿的情绪,忽然间有些古怪。
在这间牢房的最深处,一点烛光如豆,正在缓缓燃烧着。
牢房的地上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棋盘摆放的正当。
宁恪他爹宁劲松,正在与一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下着围棋。
那人一边看着手中书籍,偶尔看一眼棋盘落子,便能够让他老爹琢磨半天。
在其身旁,宁恪三叔宁善合正在那里揪着自己胡子,急的不行。
看着这场面,他一时间竟是不知晓说些什么,但喉咙却是有些发干。
“爹。”
宁恪轻呼了一声,让宁劲松手微微一顿,却还是没有抬头:
“当真是有些奇怪了,在这里待得久了,竟然耳朵还有些不好用了,方才似是听到了恪儿的声音。”
观棋不语的宁善合听了这话,憋了许久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二哥你这是说甚呢,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也进来陪咱们下这鸟棋?
早知道是被请来蹲大狱,那日我在怡红楼,就不该起来,毕竟他们开始又不认得我。
嘿嘿,不过若是恪儿来了,让他进来蹲两天也未尝不可,毕竟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宁劲松听着这话,只是皱眉头看着棋盘,没有说些什么宁善合见此,也是闭起了嘴巴。
“.....”
宁恪听了这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
“三叔,我真的寻来了,不过不是进来陪你们蹲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