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渊。
晦暗无光的渊底静寂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生灵的气息,若是朝上望去,只能在极高之处隐约望见一团微不可察的暗蓝光晕,正是东海海底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渊底仿佛被惊醒一般,数不清的海底暗流涌动而起,在渊底深处荡起了重重玄异至极的光晕。
那些光晕逐渐聚拢在一处,汲取着渊底所残留着的石胎源气,丝丝缕缕地壮大着自己的源气底蕴。
随着源气光晕缓缓成形,光影扭曲之间,石胎源气之中凝聚出了一道有些虚幻的生灵虚影。
那生灵虚影凝实而现,一双眼眸之中泛着璀璨的神光,扫过了这座海渊之底。
他并不熟练地张了张嘴,稍稍活动了一番手脚,沙哑的声音在四周回荡而起:“此地便是那‘太上定底天河神珍铁’源生之处,怪不得会有灵明石胎的源气残留,想是当年‘他’取走此宝之时,催动本源所逸散而出的石胎源气。不曾想到,这些石胎源气如今却是将我救了回来……”
太上定底天河神珍铁乃是无数量劫之前诞生于东海的先天至宝,又唤作“如意金箍棒”。
此番化生而出的生灵虚影,正是花果山境的通臂妖神,通竹。
“那织霞仙女似乎催使我替她挡下了一道咒法……还有季月年……”
“我后来怎么了……为何会来到这里……”
通竹的神情有些迷茫,在原地静立了半晌之后,才堪堪定下了心神,勉强回忆起了自己崩碎石胎本源之前发生的事。
就在其心绪翻涌之间,海渊之底蓦地有着一道灿金光华流转而现!
通竹凝望着那逐渐凝形的灿金光流,神色有些沉凝。
数息之后,流淌的金光缓缓凝聚出了一尊罗汉真君的虚影,正是当初珈弥陀罗汉所留下的一丝心念。
罗汉真君虚影低垂着目光看向通竹,道:“你终于醒了。”
通竹抬头望着那金光罗汉,一道震响雷霆自脑海深处轰然划过!
其溃散为源气之时的记忆不断涌现而出,使他刹那之间便知晓了自己为何会在此处。
通竹细细打量着珈弥陀罗汉所留下的虚影,神情颇为感激,行礼道:“通竹谢过真君相救之恩。”
珈弥陀罗汉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将你送来此处,皆是第九佛子的命令,不敢称恩。”
“第九佛子再造之恩,通竹绝不敢忘,”通竹强自定了定心神,开始尝试着御使自己有些生涩的神魂感应,“敢问罗汉真君,如今的东海是何种形势,花果山境如何了?”
珈弥陀罗汉沉默片刻,道:“据我所知,花果山境境主似乎受了些许责罚,两大天境更是在东海连续布下重兵,前番你已经与织霞仙子在镇守神将那里露过面,已经无法再回转花果山境了。”
此言落罢,其泛着金光的身形已是虚幻了些许。
当时珈弥陀罗汉仅仅只是在此处埋下了一缕心念而已,如今随着通竹苏醒,这缕心念随之现身而出,无法维持太久。
通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不过此时事实摆在眼前,其神情依旧有些惘然。
沉默数息之后,通竹用力咬了咬牙,似乎终于定下了心思,道:“第九佛子现在何处?”
珈弥陀罗汉的虚影沉声道:“第九佛子下界东胜神洲,如今还不曾回转瑶池圣境。第九佛子还说,待你苏醒之后,尽量不要干涉你的去向,跟随着自己的心绪即可。”
通竹苦笑道:“前番我入了玄海天境与夜伏天境的眼,根本不能在东海露面,此刻已经算得上是无家可归。若是第九佛子不弃,通竹愿意前往瑶池圣境,以报答再造之恩。”
珈弥陀罗汉的身形愈加虚幻,闻听此言,其挥袖凝聚出了一道白玉令符,道:“既如此,那你便至了昆仑丘之后催动此物,我会遣人下界接引于你。”
通竹伸袖取过白玉令符,细细感应一番,自其上察觉到了浓郁至极的仙源气息。
待他再次抬起头来,珈弥陀罗汉已经溃散成了漫天金光,隐入了晦暗的渊底虚无之中。
“织霞那厮竟然如此恶毒,若不是第九佛子收拢了我的石胎源气,我已经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
将那白玉令符收了起来,通竹的眸光逐渐冰冷,瞳孔深处倒映出了那个身着七彩霓裳的俏丽仙子。
半晌之后,他稍稍平复了心念,身形扭曲之间,化作一道虚幻的光流,朝着海渊之上行去。
“东海何时有了这般多的混元真玄之境?!”
即将行至东海海底之时,通竹变得愈加小心,在其石胎源气的感应之中,东海之内竟然存在着十余位混元真玄之境的巡守神将!
想到方才珈弥陀罗汉之言,通竹目光沉凝,催动石胎源气掩藏己身,每迁移万里便要停顿许久,根本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息。
“汲取了灵明石胎的源气之后,我的感应之力居然变得这般敏锐……”
不知不觉间,通竹对于新生的石胎源体愈加熟悉,御使神魂感应亦是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没有了初生之时的滞涩之感。
“难道藉由这些石胎源气,我也开始苏醒了自己的石胎本源么?”
想到那个曾经搅天撼地的灵明石猴,通竹的心神深处不禁有些向往,心神动念之间,“通臂猿猴”的诸般天赋神通陆陆续续自脑海深处流淌而出,仿佛随时都能将其施展而出。
“如今感受最为明显的,便是感应之力与隐匿之力。”
约么行出了数十万里,堪堪踏入了东海第二真宫地界,通竹的形藏变得愈加小心。
在其感应之内,第二真宫之中足足存在着四尊混元真玄之境的巡守神将!
就连其方才行过之处,都有着数之不尽的天兵天将密集林立,近乎将东海驻扎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桶。
由于东海极为特殊的地缘之故,玄海天境与夜伏天境受了上境敕令,根本不敢对于此处放松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