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穿过快要没过他头顶的荒草朝那唯一一间没有倒塌的屋子走过去。
在外面的时候并感觉不到,但是当顾渊踏进院子的时候,一股强劲的风迎面而来。
院外风和日丽,院子里却是狂风呼啸,耳边风声不断,就像行走在戈壁,顾渊要身体前倾才能不被那风吹倒。
尽管现在已经九点多,阳光已经很强烈,走在院子里却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包围着。
半分钟都不到的距离,顾渊感觉自己走了大半个小时。
终于看见那间屋子,经历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墙体都变成了霉黑色。
两扇木门一扇站着,另一扇倾斜呈三十度倒向屋里。
两边的窗户仅剩挂着蜘蛛网的窗户棂子,按理说现在天这么亮,就算有草遮挡,光线也能照进去一些。
但实际上里面黑洞洞的,一左一右两个窗户就像两只瞪得通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想要进入屋子的人。
顾渊伸手去推门,不料手掌被木门上起来的木刺扎破了,血珠粘在门上。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叹息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但顾渊并没有听到。
木门吱呀一声倒在地上,普通一声,扬起一阵灰尘。
屋子里光线极其幽暗,就像晚上七点多的光景。
顾渊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家具早已破烂腐朽。
靠着墙一张雕花木床只剩下一副木头架子,挂着几缕没有完全腐朽的破布条子。
窗子旁边原先应该是个梳妆台,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勉强能反射一丢丢光亮。
突然,脚下传来咔嚓一声,好像踩断了什么东西,顾渊低头一看,竟是一堆白骨。
与此同时,一声痛苦的**在屋子里响起,那声音就像大多鬼片里女鬼出现时的声音一样。
白惨惨的一堆,这应该就是那个女子的尸骨了。
时间太久,上吊的绳子都腐烂了,尸体掉在地上,直到腐烂成一堆白骨。
顾渊抬头看去,正是房梁的位置。
突然,顾渊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顾渊慢慢回头看去,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双白底红面的绣花鞋,一身红裙。
接着顾渊看到了那张正俯视着他的脸,和他在外面看见的一样,只不过现在看得更清晰。
一声建立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她的嘴角快咧到了后脑勺,大量黑色的液体从她嘴里流出来。
顾渊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很显然,她把顾渊当成收服她的人了。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死心,等不到那个人,我是不会走的。”
顾渊听出来了,女子死后应该去找过什么人,然后那些人害怕又找人来收服她。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来的人都死了,因为顾渊在一旁的墙角还看到一些白骨,还不止一具。
“我不是来收你的,或许我可以帮你也说不定。”
顾渊安抚着她,一个经历过百年的魂魄都不散,戾气和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女子笑了起来,顾渊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晃动,“你?说得好听,你还不是和他们一样,都在骗我。”
可能是平时说鬼话说惯了,顾渊骗起鬼来比骗人更得心应手,没多大会儿功夫,女鬼就被顾渊套路了。
她虽然戾气重,但很单纯,三两句话就交实底了。
顾渊再看墙角那些死掉的人,想来他们一上来就自视过高,不问缘由就收服她,所以才会激怒她让自己丢了命。
经过刚才的那些,顾渊深深感受到凡事讲道理还是有必要的,哪怕你面对的是一只鬼。
经过一番了解,顾渊得知这还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当年两人已有媒妁之言,等男子科举回来两人就成亲。
事情像大家看到的苦命鸳鸯的剧情差不多,女子一等就是三年,等来的却是男子另娶他人的消息。
老父亲上门理论被活活气死,女子料理完后事也在屋里悬梁自尽了。
女子是上吊而死,她的魂魄无法离开这间屋子。
当她能离开时,已经是很多年后,那家人早已过世了。
女子的怨气和不甘越积越深,最后让自己入不了轮回,也没法和男子在下面相见。
“你既然能看到我的本体,想来比那些人有些本事,你真有办法帮我?”
顾渊知道她说的是墙角那些人。
办法无非就是下去或者上来,下去就是走阴,而上来则是招魂。
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男子早已轮回了也说不准。
在之前的经历中顾渊拾取了好几个道士的术法修为,走阴或招魂对顾渊来说都很容易。
但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他得先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
最重要的是师父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阴间在阳间的阴差,这方面的事师父比他熟。
顾渊平安无事归来在九叔的意料之中。
“表弟,都解决了?”秋生问顾渊。
顾渊摇了摇头,向九叔说明了情况,九叔沉思了片刻,答应帮她这个忙,毕竟也算是一件积阴德的事。
这件事说难也不难,九叔可以和鬼差打个招呼,给点好处让他们帮着查一下还是可以的。
但最后的结果让人很意外,当时男子的家人早已轮回转世,但男子自已不肯。
现在他阴寿已尽,错过了轮回的时机,只能在下面做苦力。
事情的真相也揭开了,当时男子追随林则徐南下,在虎门销烟时殒命。
早在他出发之前就给家人留书,那一切都是个骗局。
得知真相的女子怨念骤消,但她同样也不能轮回了。
九叔出面,让两人在下面做了一顿鬼夫妻,结局还算圆满。
怨念已消,那间破屋子也轰然倒塌。
不过九叔这次没能探出顾渊的老底。
四个人忙活了五六天,重新在院子里盖起了新屋。
“表弟,我可是你亲表哥,你把我当劳力使唤真的好吗?”
“顾渊,我不就是吃了你的干粮吗?再说我给你两块金条了,还被你当劳动力就过分了啊。”
很显然,无心不服。
听到金条秋生来了精神,“请吃饭就有金条吗?赶明儿起我天天请你下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