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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奉命找茬,霸道无匹的秦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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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虬筋板肋,任凭什么妖女、魔女过来都要被稳稳降伏!

纪渊心里是这般想,但二叔婶子的一片好心却不能辜负。

微微仰头,把海碗盛满的党参枸杞乳鸽汤喝得干净。

随后呼出一口热气,满足道:

“婶婶的手艺越发好了,不比金风细雨楼的名厨差。”

纪成宗看到侄子大快朵颐,心中愈发肯定百户骑千户的北衙传闻。

想到年仅十五的九郎, 昨晚辛苦耕耘换血三境的秦千户。

以下克上,一夜未眠,身体必然亏空厉害。

他不禁有些心疼,沉声道:

“九郎且放心,明天再让你婶子炖一锅狗肉。

再抓些杜仲、芡实、肉桂、川芎,好好补一补。”

纪渊嘴角一抽,接连几日的炖汤、炖肉。

他吃了只怕愈发阳气旺盛,火气壮烈。

再去金风细雨楼,可能就要守不住纯阳之体了。

“我这几日未必回来,莫要劳累婶婶。

对了,那个壮阳的方子,二叔还是留着自己享用。

我年轻力壮,气血磅礴,只有使不完的劲,绝不会被掏空身子。”

纪渊抹了下嘴巴,准备回屋换上白蟒飞鱼服。

他和秦无垢商量好了,今日要给三分半堂找些麻烦,顺势打探一下情况。

“我这铁打的肾,用得着壮阳?

你怕是没听过南衙霸王枪的名声!

都跟你说了,是给朋友要的!”

纪成宗抿了一口枸杞泡茶,果断否认道。

他当年在辽东老家, 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练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 让大姑娘小寡妇眼馋得紧。

“可惜啊……”

纪成宗摸了摸略微挺起的肚腩, 想起日头西斜的大凌河, 他跟大哥纪成祖割耳朵、砍人头, 捡柴火煮米粥的苦日子。

“岁月催人老, 一去不复还。”

纪渊没打扰二叔回忆往昔。

他转回屋里,吩咐下人烧一桶热水。

然后躺在床上休息片刻,等到临近晌午的时候。

方才沐浴更衣,收拾干净离开宅邸。

出门前,他特地问了一句杀生僧的近况。

然后才知道这老和尚昨日彻夜未归,不晓得干什么去了。

“一把年纪还到处乱跑,天京城晚上有宵禁,还有百鬼夜行……可不安稳。”

纪渊心里犯着嘀咕,杀生僧做事向来神秘,行踪不定。

“那老和尚好歹是个四境大高手,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天京城是龙潭虎穴没错,但只要自个儿不去作死,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挎着绣春刀,纪渊往北衙走。

今天他有任务在身,奉命找茬,合该三分半堂倒霉。

朝廷和江湖之间的规矩,往往都是前者说了算。

除非山门里有一位或者几位宗师坐镇,让人不敢轻动。

否则,惹到官府终究吃亏。

“人道皇朝之下, 牛鬼神蛇、魑魅魍魉始终是被镇压的那一方。”

纪渊隐约有些明白, 以当今圣人的天赋才情,为何要选择登基坐殿,证位成圣的这条大道。

独夫之力,不过移山填海,捉星拿月。

圣人之法,却可辐射天下,泽被苍生。

“太古的仙佛传下道统,上古的正道旁门开辟洞天福地,立教、立宗、立派……从而在天地之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重大干系?圣人他定四方,驱百蛮,平天下,灭龙族,设九边,抗域外……为的也是这个?”

纪渊思绪发散,忽地想到皇天道图。

此物就是把世间残留的“痕迹”,化为各色道蕴,从而改易命数。

“只要站得够高,走得够远,迟早会逐一揭开心中迷惑。”

身着白蟒飞鱼服,挎刀而行的纪渊收起杂念,眸光微凝。

穿过贩夫走卒、芸芸众生的烟火长街。

……

……

“见过纪百户。”

“九哥……”

甫一踏进北衙的大门,纪渊就体会到众口铄金的明确含义。

那些或是艳羡、或是钦佩的复杂眼神,不断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显然众人都对程千户传出去的谣言深信不疑。

“看来昨晚上怒睡千户的黑锅,是洗不掉了。”

纪渊心下无奈,这年头也没官方辟谣的说法。

许多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真。

“九哥好手段!”

纪渊步入官衙的半道上,正好遇见恭候已久的裴途和李严。

前者当即竖起大拇指,眼中尽是佩服之情。

那秦千户的刚烈煞性名声在外,乃极难接近的胭脂马,如今被自家百户一举降伏。

以后北衙内纪字头的这支旗,还有谁人敢惹?

“上次切磋没够,找个机会再练练?”

纪渊横了一眼,嘴角勾起暗藏杀气。

他独好美妇的不实传闻,便是裴四郎给宣扬出去。

“九哥,你可不能公报私仇。

我上回练完之后,骨头都散架了,两三天也没下床。”

裴途揉了揉淤青刚消的左眼圈,悲愤道。

“少在这里贫嘴,我且问你差事办得怎样?”

纪渊沉声问道。

“嘿嘿,三分半堂树大根深,换做别人未必能成。

但老李他家正好开武馆,有武行的门路。

加上百户您介绍那個平小六从旁协助,办成此事并不难。”

裴途压低声音道。

“只是……等会儿真的打起来,咱们该帮谁?

三分半堂,还是漕帮?”

昨夜与秦无垢一番长谈,今早上纪渊回府就召集裴途、李严,交待几件差事下去。

想要介入三分半堂和漕帮的江湖事,他们就得先放上一把火。

烧起来了,北衙才好出面。

纪渊瞥了一眼北衙正堂那‘代天巡狩’四字牌匾,平淡道:

“什么三分半、什么漕帮,皆为一丘之貉。

野狗般的货色,自是一并扫荡。

此次行动,叫做打黑除恶,踩平这些虫豸,好还天京城一片朗朗乾坤。”

裴途闻言心惊肉跳,漕帮背后有户部做靠山。

黑龙台掺和进去会不会节外生枝,直接引发朝堂震动?

“九哥,我愿意做先锋!”

李严却眼睛一亮,主动请缨。

“准你带队,但是两座帮派的高手不少,自个儿小心,别叫人伤了。”

纪渊颔首道。

他手底下的两员大将。

裴途是百晓生、包打听。

消息灵通路子广。

李严是人狠话不多,提刀干架最积极。

算得上比较得力的左膀右臂。

吩咐完毕,纪渊绕过威严肃杀的正堂,看到换上金翅大鹏袍的秦无垢。

比之金风细雨楼的妩媚勾人,此时的她多了几分威严冷艳。

按照规矩,若有千户值守办公。

百户觐见之前必须通告,未经许可不得擅入。

但守门的缇骑瞧见来人是纪渊,并未做出任何阻拦。

首先,这位百户爷穿云鹰袍的时候都不在乎规矩,更何况是现在。

其次的话,人家才与秦千户春风一度,关系匪浅。

万一惹恼这位纪百户,得空吹一吹枕头风,指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秦千户认真起来,反倒显出几分女强人颜色。”

纪渊迈过门槛,仔细端详片刻。

秦无垢一只手撑着下颌,一只手翻看往年卷宗。

似是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后堂多了一人。

待得半刻,忽然耳朵一动。

听见纪渊不加掩饰的轻微呼吸,这才抬头问道:

“你何时到的?怎么都不通报一声?”

一本正经说话?

貌似没受龙子血脉的影响。

纪渊肩膀耸动,嘴角带笑道:

“把守后堂的缇骑觉得我是千户大人养的面首,便就没敢拦我。”

秦无垢眉毛往上一挑,煞气腾腾发出三问:

“你?面首?我什么时候养的?”

纪渊轻声提醒道:

“昨天晚上。”

秦无垢仍旧面露疑惑。

一觉睡醒后,她似乎把那些事忘得干净。

“一男一女,夜宿青楼,且期间有较为亲密的肢体接触……难免引人遐想。

况且,千户官位比我大,武功比我高,必不可能是我强行威逼。

最合理的推测,就是我成了千户的入幕之宾,俗称‘面首’,或者‘小白脸’。

北衙上下都知道此事,我也不好为千户辩驳。”

纪渊颇为认真地解释道。

“这样推断……也确有几分道理。”

秦无垢颔首赞同,转而又问道:

“那你可知是谁传的谣言?”

纪渊按捺住招供的冲动,摇头道:

“些许闲言碎语,出于众人悠悠之口,恐怕难以查证。”

秦无垢面色微冷,皱眉想了片刻,霍然起身道:

“可我好像记得昨天晚上程千里离去之后,再次折返?

对,是有这么回事!

行了,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只见这位女子千户的窈窕身形,如电闪一般掠到门外。

随即衣袍猎猎陡然震荡,横跨长空消失不见。

“秦千户真是行动派,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纪渊面皮一抖,心里默默为程千户哀悼两息。

以秦无垢的深厚积蓄,加上龙子血脉带来的气力加持,打死十个程千里应该是没问题。

虽然同为换血,但后者未曾铸造法体,功力相差极大,估摸着下场堪忧。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纪渊忽然感到一阵强烈劲风刮过。

抬眼看去,那袭金翅大鹏袍已经返回桌后。

心平气和,面色如常,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乱嚼舌根,污蔑你的清白。”

秦无垢轻拢发丝,淡淡说道。

“千户误会了,天底下的男子在这方面很难吃亏。

即便真个做了面首,外人也只会佩服我的风月手段,将其引为谈资津津乐道。

相形之下,倒是千户的清誉……”

纪渊哑然失笑,随即说道。

“我在青楼勾栏教坊司出入五六载,能剩下多少清白名声?

适才找到程千里教训他一番,只是不愿你与我牵扯有过多牵扯罢了。

人人都说伱是北衙的盖世奇才,日后前程远大。

年少风流自是没错,但卖色的面首却非什么好词。”

秦无垢娥眉微蹙,声音轻淡,恰如远山之云。

“纪某诚心谢过千户的照拂,只是……我这人不懂礼数,骄狂惯了。

名声好或不好,却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纪渊拱手一笑,眉宇间浮现一抹傲岸之色。

换做旁人,秦无垢只会觉得此子气势嚣张,需要敲打。

但放在纪百户的身上,却有股意气风发的感觉,叫人欣赏不已。

“你的脾性倒是合我胃口,可惜我常年巡视东海府,鲜少回天京。

不然……真收个面首,也无不可。”

秦无垢眯起眸子,丹凤眼微微上翘,显出几分戏谑。

“纪某十五年的童子功修持,可不会轻易便宜千户大人。”

纪渊正色以对,这番回答惹得秦无垢嘴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她轻咳两声,从容问道:

“说回正题,你人点齐了?”

纪渊收敛玩笑之色,颔首道:

“我执掌一支黑旗,总旗、小旗、缇骑加在一起,共计百余人,弹压两座帮派不成问题。

而且以漕帮、盐帮的脾性,必定不敢动手。

唯独要担心的,是何云愁与雷隼执掌下的三分半堂。”

秦无垢捏了捏眉心,略作思忖道:

“有我在,他们两个翻不了天。

关键在于,你那把火能不能烧起来。”

纪渊眸光闪动,并不作答。

……

……

永定河码头,位于西门平安坊。

这处地方,一直都是帮派必争之所。

谁能占得住,就可以把控往来的货船停泊,成为好几万力夫、苦工的米饭班主。

故而,为了永定河码头没少爆发过明里暗里的争斗厮杀。

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宽容。

反正无论哪个帮派将其打下,该给的孝敬银子一分都不会少。

这些年来,漕帮与盐帮靠着户部的支持。

牢牢攥住这块日进斗金的风云地,始终不曾松手。

由于日渐坐大,俨然如地头蛇,再也无人敢于挑衅。

但自从三分半堂站稳脚跟,一切都有了不同变化。

外城十二坊的泰半地盘,如今大多落入敢打敢拼的苏孟手里。

连大名府的河道水路,也不例外。

这等于扼住漕帮、盐帮的喉咙,让周笑、唐怒两位帮主很不自在。

于是数月以内,双方之间的摩擦接连不断。

直到红袖刀苏孟,忽地销声匿迹,方才停歇。

“平小六,你今次怎么少交两分私盐的抽成?你爹没说过帮派的规矩?”

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支起的木台后面,穿着皮袄、头戴小帽的头目横眉冷对。

他手里掂量着钱袋子,老鼠似的细长胡须一抖一抖。

“龙爷,这……私盐的价格本就不高,前阵子又下降一波,总会有些差额。

先交数上去,事后再补……这不是常例么?”

瞧着伶俐的平小六弯腰辩解道。

“谁开的例?是我么?”

被叫做龙爷的老鼠须男子鼓起眼睛,厉声问道。

“周管事……”

平小六支支吾吾。

“老周为帮派尽忠,人都死了,你提他的常例作甚?

现在是我做主,这个口子不能再开。

该交多少抽成,一分都不能短缺。”

老鼠须男子眯起眼睛,流露出几分凶光。

“明白,龙爷,我这就去凑银子。”

平小六低头如捣蒜,做出胆小怕事的样子。

心里却想,现在让你抖个威风,只等九哥过来却叫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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