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后发兵到是与我所想相合,但世家恐怕等不到秋收之后处理了,要么是他们等不到,要么是他们不想让我们等。”
戏志才正想发问,却被赵泰止住,继续跟他解释原因。
既然把出谋划策这种事交给戏志才,他肯定要对赵泰如今的状况了解得更加全面。
需知只要有遗漏的地方,都会打乱原有的计划布局,哪怕是一条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传闻。
赵泰在对世家动手的这个问题上,先是说出了他的变法意图,即使戏志才觉得已经够看得清楚了,却在知道变法内容跟其描绘的景象后惊叹连。
这更加确定了他来投效,辅佐赵泰的前瞻性,疯不疯的他不评价,他考虑的是变法成功后将要迎接的盛世。
但在说了变法内容跟目的后,赵泰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田丰跟沮授,那是戏志才不认识也没听过的人名。
“在志才来之前,这两人已来过常山真定,我也接见了他们,这两人的才能并不差,可惜在听了本官的变法之事后已经离开,不能为我所用实属遗憾。”
当下赵泰把接见两人,后又发生了什么全盘托出。
戏志才听后也是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去评价赵泰这么做对不对。
“主公识人之能属下已经领教过,既然主公言其才能出众恐怕做不了假,但秋后出兵的计划还是维持不变,世家在秋收之前也不可轻动,至于田,沮二人会将变法之事宣之于众,主公只需不回应便是。”
“只要不回应,纵使天下人哗然惊惧,有所准备也无妨,一开始天下世家会相信,也会为止准备,可时间久了主公觉得会如何?”
戏志才说的办法总结起来就是拖,不是什么太过高明的手段。
但要是把一件事拖到一定地步,原先的惊惧慌乱会转变成另一个样子,拖着不回应嘛,赵泰对这个熟。
“一件事若传得沸沸扬扬,但当事人却不出声回应,时间一长凭空就会生出许多猜测,从开始的深信不疑到之后的将信将疑,直至消弥于无形。”
这就是后世舆论的那一套,那还是信息发达的社会,在这古代或许还会消失得更快。
“还不止如此,若事情稍缓之际主公再站出来发声,言其子虚乌有,实为有人挑拨离间,此虽能陷人于不利之境,但属下不建议主公这样做,于主公名望不利。”
当戏志才把这些话说出来,赵泰都怀疑他是不是接触过后世的知识了,不能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此为反客为主之计,可若当主公动手之时世人会言主公反复无常,而且哪怕如此也不能使宣扬之人受损,最后只会助长其名。”
他很清楚变法这套言论的威力,那可是牵扯到所有世家的利益,乃至是生命。
它不会局限在一城一地,而是会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
只是赵泰若一天不动手,别人也不会轻举妄动。
传言之所以是传言,是因为没有事实做依据,世家也不敢根据没有事实的言论就对赵泰怎样,要是真把赵泰逼着照传言来做,最后悔的绝对不会是赵泰。
这种办法也亏得戏志才能想出来,硬是把本来要做的事给压下,让外人不知道真假。
好一个不回应,那不就是混淆视听嘛。
说实话赵泰还真想这么干,世家怎么看他那是一点都不在乎。
可戏志才说的也没错,这样做对他名声不好,这里指的是他在百姓心里的形象。
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形象那太重要了,他能想到要是对世家动手,兵出常山,所过之地的反抗之心会有多强烈。
到时候世家再把赵泰反复无常的行为无限夸大,愚昧的百姓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百姓可是很难去分辩真假。
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但赵泰却不愿意世家拿他的行为做文章,增强百姓的反抗意志,拿百姓做炮灰来达成他们保住自身利益的目的。
要说赵泰有什么缺点,或许就是太为百姓着想,始终保持着对百姓的仁慈之心,他们已经很苦了,不应该为赵泰的政治目的多买单。
要是说现在哪怕多死一些人,是为了让活着的,让后代活得更好。
这一点赵泰认同,他相信能做到,可死了的又怎么说。
就如同那句正义或许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
迟到的正义或许是正义,但缺席了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正义,意义或许对受害者本人来说已经大不相同。
“那便依志才所言,若消息传出后本官不回应便是。”
戏志才到是没有赵泰想的那么多,他只是站在赵泰的角度,以其切身利益作为出发点考虑问题。
要想争天下,称王称帝需要具备的条件太多,钱粮,强兵,名望,只要是正面的都缺一不可。
这些赵泰全都具备,让戏志才有种舒心的感觉,这种人才是最值得跟随辅佐的对象。
“志才未来前本官从未感到如此舒心,今志才既已为我账下军师,那一切便得按志才的谋划行事,常山一应调度便交给志才了,今夜本官便设下宴席,为志才接风洗尘。”
有一个清晰的战略目标对赵泰,对任何诸侯君主来说都尤为重要,那就像一条路,把路线指明后只需要走下去就行。
关键还得看怎么筹谋,是否可行,那都已经被戏志才给规划好了。
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辅佐,让他能更好的看清前路,也更加应对随心。
接风洗尘是为了迎接戏志才,更是宣告他的地位,这是赵泰必须要给他站台的,之后能不能服众,那就得看戏志才的了。
就像被赵泰任命为郡丞的田豫一样,他现在就还在这条路上走着。
“属下谢过主公。”
这是有的流程,戏志才很清楚这里面的深意,自然不会拒绝。
何况能不能服众,他可没有担心过,这是属于他对自身能力的自信。
想要登上政治舞台肆意挥洒,没点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他可不敢接这个军师职位。
“稍后我会给军师安排一套宅子,缺什么尽管开口,不过现在的话军师可能对常山事务想要了解更多,既然志才那么急迫,当然要马上安排。”
“这里是常山如今需要批阅的文书,军师了解常山事务的同时便把这些也一并处理了,军师不必推辞,我相信你。”
“来人,带军师去功曹史办公处,记得军师但有所求,要做到无有不应。”
尤阚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赵泰跟戏志才在商议事情,他一直在门口等候没有进来打扰。
戏志才是一脸懵,他什么时候想要急迫的了解常山事务了?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还有那一堆文书是怎么回事,用纸做的文书,也就是跟唐明清时期纸张大量普及应用后的那种奏折差不多,少说也有三十本啊。
都没等戏志才开口,尤阚就带着人走了进来,这情况他熟。
八成又是自家主公想偷懒,来一个有本事的人都会让对方这么干。
那田郡丞不就是这样嘛,说是熟悉事务,结果上来就给人家按到了资身官员的位置上。
也亏得人家有真本事,要不然别说处理了,不被自家主公处理掉就不错了。
想到有真本事这一点,尤阚就觉得主公或许不是因为懒,而是在测试对方?
不愧是亲卫头子,这没有理由都能想一个理由出来。
总之绝对不能承受赵泰是因为偷懒才这样,嗯,最多就是两者各占一半。
“主公,属下觉得这事………”
“刻不容缓对吧,志才之心我已知晓,作为军师最先想的是为本官分忧,本官很欣慰,好好干。”
戏志才张口欲言,他想说的是可以缓缓,他并不着急。
让他干这事他更想去接济一下生活困苦的女子,再喝喝洒,那才叫快乐。
当然他现在刚来常山,也跟别人不熟,要找也只能找到游倡。(非错字)
家妓他肯定是找不到的,这时期还没有青楼,妓院,有的只有两类,一类隶属于权贵的倡家,就是家妓。
一类为游倡,和权贵无缘的倡家。
狎妓那是后来才有的,早先的狎在战国时期为训养的意思,不是那种让人听了就懂的东西。
这时候倡家基本是在权贵之家才有,有需要也可以进行特殊服务,当然在这之前是招待客人时跳舞弹唱助兴,有需要就可以挑选。
没有形成规模打造出开放式的青楼那种存在,私人性质的叫游倡。
娼这个字也是后来由倡演化得来,妓早期是叫伎,之后才跟娼一样变为女字旁。(开头有一章写错是我不对)
所以想进行那种活动,得跟权贵多交流,混好关系才行。
戏志才眼见乐趣被剥夺,也只能老实答应,而且也未尝不是跟赵泰手下官员打好的关系的机会。
那乐趣不就来了?
赵泰到是不知道戏志才打的什么主意,不然非得对他刮目相看不可。
不过这乐趣,在赵泰这里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这种败坏风气,使社会及官员腐坏的现象必然要扼制,其危害性如何赵泰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