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先望向了宵行,而后齐刷刷地看着许青梧。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许青梧说道。
宵行一抬手,袖中的三棱-刺应声钉在了桌上。
她一脸冷漠地说道:“这是你给我的权力,怎么就轮不到我说话了。”
话音刚落,一群衣着普通的汉子立即跃上墙头,人手一架劲弩,全都对准了院中的那三百亲卫。
许青梧叹息一声,索性坐了回去。
其余人则大惊失色,他们可从来不知披云城内还有这么一股势力。
宵行冲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那群人立即消失不见。
她看着院中的人,冷声道:“看明白了吗?你们在明,我在暗,大家都为了守护披云城。但是,若谁敢不守规矩,就别我不客气了!”
“凭什么!我们又不归你管!”
三娃不服气道。
“凭什么?哼,就凭我就是披云城的规矩!”
宵行冷笑一声,将桌上的三棱-刺收回袖中,“你们让我暴露了点暗中的布置,若搁在以往,这就足够你们死了,我希望你们别不知好歹。城主念旧情,我与你们可没交情,我只为城主的利益着想。”
“三百亲卫私闯会议室,每人受三十军棍。”
“熊大、三娃、以及三名百夫长,治下不严,每人受五十军棍。”
“朱河自断一臂,私闯会议室,受三十军棍,治下不严,受五十军棍。”
宵行话音刚落,朱河猛地抽出身旁人的刀,干脆利落地砍下了自己的左臂。
众人惊呼。
“你!”
熊大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宵行,最终也只能无奈作罢,跑去给朱河止血。
宵行丝毫不惧,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忽然,又出现了一女子的尖叫,接着是碗碟落地的脆响。
众人望去,原来是给许青梧送早饭的徐莺,此时已尖叫着跑远了。
“很好。”
宵行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再次拉回,“军棍由上级对下级执行,去广场吧。”
她说完便走,完全忽视了熊大等人那暴怒的眼神。
许青梧叹一声,无奈道:“暂留亲卫编制,先上交旗帜。目前两个军团还差一支负责后勤的队伍,这事就由你们三百人来负责吧。好了,史家的事,就此揭过。”
“多谢城主!”
朱河一脸感激。
许青梧摆手道:“你先去止血,让大夫用最好的药。”
熊大及三娃掺着朱河走后,金刚忍不住叹道:“这女娃很厉害啊,也是弟妹?”
“确实很厉害,很有本事。”
鲍飞机附和着点了点头,忽然他看见已碎了的会议桌另一头,那熊猫睡得正香甜,茶水也没撒出来一滴,心中不禁骇然。
他知道许青梧厉害,可没想到竟厉害到这地步。
许青梧没有否认。
金刚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许青梧翻个白眼,说道:“下午咱们一起吃个饭,在我府上。你们两个,以及熊大、三娃,就咱们五人。”
随后。
许青梧叫来黄安及徐士俊,以及负责耕种的部门负责人,跟他们聊了春耕的事。
虽然披云城现在生意做的很大,但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披云城若只依靠钱财换粮,始终要不得,因此耕种还是得作为基础大力发展。
春耕的事敲定,已到中午饭点。
许青梧与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席间没人敢提朱河的事。
而此时,熊大等人已挨完了棍子,正趴在床上暗自恼火。
三娃龇牙咧嘴道:“那婆娘也忒狠了些,
咱们挨打这我认了,可为什么非要在广场,太丢人了。”
“你可小声点吧。”
熊大提醒一句,又道:“咱们都是练过的人,这几棍子没什么,可朱河少了一只手,啧……幸好青梧也松口了,否则真让朱河去当先锋,几仗下来,他铁定没命。”
三娃看了看品茶的鲍飞机,羡慕道:“您咋就没事呢,唉……早知道我贪那点钱干嘛。”
鲍飞机笑道:“我提醒过你们,你们不听啊,这能怪谁。行啦,好好休息,下午城主请你们吃饭呢,别到时候走不动道。”
“行,我听你的,以后可得盯好你了,学着你的样来。”
三娃忽然皱了皱眉,问道:“城主明天就带你们回白水滩了,下午又是吃得哪门子饭?”
鲍飞机笑吟吟地望着熊大。
熊大沉声说道:“咱们今天这事做的有些过分了,不过亲卫暂时保下来就好,以后可得长记性了。”
鲍飞机微微摇头,提醒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妹。往大了说,咱们都是为了披云城,往小了说,也都是为了自己或者身边人能过得好点,大家都不容易。这其中道理我相信你懂,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熊大没吭声。
三娃看着两人一脸懵逼。
他好想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另一边。
许青梧在会议室内,补了个午觉,简单洗漱后叫来了吕富,让他自己当场抄了一份菜单和营销策略,顺道又给他讲了讲营销策略的注意事项。
忙完这些,他想了想暂时没什么事了,于是便回家去亲自准备下午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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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圆桌中央放着个小火炉,火炉上的砂锅不断被火舌舔舐-着。
许青梧招呼熊大等人:“都尝尝,这一桌子菜基本都是我亲自准备的,都不要客气啊,先把牛羊肉涮了,青菜蘑菇等也准备不少。还有几道热菜和凉菜,咱们吃完涮肉,我再亲自去炒。”
三娃端详着身前的小碗,好奇问道:“碗里这黄黄的是什么?闻着还挺香,也不像是那玩意啊。”
许青梧没好气道:“吃饭呢,你别瞎说。这叫芝麻酱,我从邛都国带回来的芝麻,炒好后榨的酱,这玩意目前在天竺那边都算稀罕。上面那层油是芝麻油,也可以叫香油。待会儿吃完肉,你们再加点葱花什么的涮素菜,可惜没有蒜和辣椒,否则这火锅就美了。”
鲍飞机闻了闻碗中的芝麻酱,不由咽了咽口水,确实很香。
他学着许青梧将那卷羊肉放进砂锅内烫了烫,待肉泛白,立即捞出在芝麻酱里蘸了蘸,放入口中后,瞬间觉得整个人生仿佛都得到了升华,这滋味简直了。
待他细细品尝完这口羊肉,再要伸手去夹肉,盘子里哪还有肉。
熊大等人鼓着腮帮子,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已将筷子伸向了那盘子牛肉。
“卧槽!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给我留点啊。”
鲍飞机怒吼一声,赶紧去抢牛肉。
许青梧哈哈笑道:“不要抢,不要抢,我准备了好几盘子呢,都是牛羊身上的几处好肉,咱们慢慢吃。”说着又从身后的架子下摸出两盘羊肉来。
三娃嘴里嚼着肉,起身接过许青梧手中的羊肉,直接倒进了砂锅里。
金刚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好兄弟!会吃!”
熊大附和道:“对对对,这样吃才过瘾。”
许青梧翻个白眼,你们会吃个屁,简直太粗鲁了。
鲍飞机一声不吭,假意用筷子去将肉拨散,实则夹住好几片羊肉就再不松筷子了,看得三娃等人好一阵牙痒痒。
四大盘羊肉,一大盘牛肉下肚。
众
人落筷子的速度,终于稍稍放缓。
许青梧下了青菜进去,端起热酒说道:“早上的事,宵行也是为我着想,唔……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杯我先干了。”
熊大一把按住许青梧的手,沉声说道:“青梧,这事你没做错,弟妹更没错,是咱们对不起你,对不起披云城的兄弟了。说实话,来前我心里还真不痛快,毕竟朱河少了只手,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今后再难有长进,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啊。”
他轻叹一声,痛痛快快地说道:“鲍飞机劝过我,当时我还迷糊着呢。不过现在我想通了,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朱河那边你放心,他比我想的通透,广场上挨打的时候,是他主动给围观的人揭了自己老底。他现在心里也憋这股子劲呢,一心只想拿回亲卫的旗帜,所以说起来,是我小家子气了。回头,你给弟妹说一声,就说早上是我对不住了,我就不亲自去了,嘿嘿……到时候她那份嫁妆我出,算是谢她了。”
鲍飞机打趣道:“呦,你这买卖还真划得来,给弟媳置办嫁妆,啧啧……干脆直接给青梧算了。”
众人大笑。
熊大骂道:“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份心意,那几个丫头中,不就她……”
说到这里,熊大哈哈一笑带过,接着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这事啊,揭过了!让我亲自去道歉,我拉不下这脸,就这么决定了。”
“那我就代宵行先谢过熊大哥了。”
许青梧也跟着笑了。
熊大的话没错,若他真娶那几个女子,聂凡自有刘邦那边的人,陆云溪还有个老爹在跟前,徐玉、徐莺那里,子婴肯定也会管,唯独宵行这边显得孤苦无依。
当年,熊大拿着许青梧给的钱,操办了她师父的丧事,早有情分在这里。
这事熊大来做,也正合适。
三娃伸长了脖子,试探性问道:“我在早上也……呃……要不,这事也算我一份?”
熊大一巴掌拍在三娃脑袋上,骂道:“咋啥事都有你一份,真有这心,回头少惹点事就好!”
三娃苦着脸,没敢再提这茬,又冲许青梧说道:“咸阳那边基本稳定了,吕家也就是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要不你把我调回来吧,给你当个牵马的小兵都成啊。”
许青梧想了想,说道:“也行,当初就是怕我走后,吕家再乱来。那这样吧,后勤的事你负责,让朱河给你打下手。”
三娃皱着脸,正要再为自己争取个上战场的机会。
熊大又是巴掌拍下,叮嘱道:“把朱河抓顾好,粮草照顾好,那三百亲卫能不能拿回旗帜,可就看你了!”
三娃瞬间明白了过来,将胸脯拍得震天响。
“呦!开小灶呢!”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吕富在门外探着脑袋。
“你这鼻子还真是属狗的,进来坐吧。”
许青梧招呼道。
“算了算了,你们聊。”
吕富连连摆手,又咽着口水犹豫道:“要不,给我弄一份肉卷和芝麻酱就成,闻着可真香啊。”
许青梧没好气道:“咱们正事聊完了。你来的正好,我在旁边再开一桌子,你将墨玄、黑夫等人都叫来,我明天就要走,咱们正好聚一聚。”
“好嘞!”
吕富脑袋一缩,瞬间就没了人影。
许青梧起身去置办砂锅、肉卷等食材,熊大几人则动手搬桌椅,在旁边又支起了个桌子。
夜幕降临。
众人吃饱喝足,踉踉跄跄地互相搀扶着离去。
许青梧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正要去聂凡的院子里与她叙叙旧,没成想一出门,叶无双气鼓鼓地抱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