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下令杀了那些商户,以及小吏,由于许青梧不支持抄没众商户的家产,因而能让子婴感到开心的事便只剩一件,那就是收到冯去疾和二皇子送来的黄金。
冯去疾那份,子婴按照许青梧的建议,赏赐给冯去疾一些后,剩余的直接收归国库。至于二皇子带回来的那几万两黄金,他则给许青梧留下,当做日后“钱袋”、“秦记”的发展资金。
王宫外。
刚找到落脚地方的吕荣,正暴跳如雷地骂着冯去疾收钱不办事呢,冯去疾就找上门来了。
两人见面,现场十分尴尬。
冯去疾见吕荣黑着脸,一言不发,只好装作一脸惋惜地样子,叹道:“你有所不知,你走后,我话还没说,二皇子直接拿出了陛下的密诏,你猜怎么着?”
“还有这事?”
吕荣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冯去疾神神秘秘地说道:“陛下早料到你会出面解决这件事,甚至还提到了我,那你说,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没办法啊。”
“陛下真这么说了?”
吕荣诧异道。
冯去疾低声道:“我给你透个底,在这咸阳城,陛下若想知道你去茅房蹲了多久,那都是很轻松的事。”
他拍了拍吕荣的肩膀,叹道:“我本抱着侥幸想帮你一把,奈何陛下消息太灵通。不过你放心,我这次来,也带了个好消息给你,总不能让你亏本不是?”
吕荣饶有兴致地望着冯去疾。
冯去疾笑道:“我替你探了探口风,陛下其实不介意你在咸阳做生意,只要懂规矩,大秦多些税收也是好事嘛。如今咸阳城诸多行业都没了领头人,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言尽于此,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吕荣陷入了沉思。
冯去疾离去后,跟着吕荣一起来的老头,沉声说道:“这冯去疾的话不可尽信。但我认为他有一点说的不错,没了宋老板他们,这正是我吕家的一个机会。子婴若不再插手,那许青梧就好办多了,一个小娃娃而已,我吕家还不至于被他给压一头。”
吕家其实早就惦记着咸阳这块地方了,可先前苦于始皇帝与胡亥的苛政,因而不敢在咸阳放开手脚发展,如今子婴上位,咸阳反而成了大秦最安稳的地方,吕家这才打起了咸阳的主意,稳妥起见,本想着借许青梧的商场徐徐图之,没曾想事情到了这一步。
吕荣不再犹豫,立即让车夫去召集起吕家在咸阳城的人手,以前不敢放开了做事,如今市场算是重新洗牌,这机会他可要把握住。
车夫走后,吕荣望着老头沉声说道:“有件事我想拜托您老,今晚过后,怕是得守规矩了。”
老头只问他:“两个还是一个?”
吕荣想了想后,冷笑道:“他已经不是我吕家人了。”
就在吕荣这边召集人手的同时,许青梧手下的人已经开始接触宋老板等人的家属了,本着能买就买,买不了就合作,若是合作都没法谈,那就先记下来,再暗中分化。
许府,灯火通明。
许青梧正忙着调遣人手抢占市场,吕富提着壶酒,乐呵呵地找到了他。
吕富道:“你这招借刀杀人不错啊,借着子婴的手,除掉了吕荣的爪牙,这下咱们可就轻松许多了。”
许青梧翻个白眼,只道:“别高兴太早,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打杀商户
给吕家个警告,这只是许青梧摸清了子婴的心思,且促使子婴不得已动手了而已。他很清楚的知道,子婴其实不想完全跟吕家翻脸,他没那个孤注一掷的勇气。往后只要吕荣在咸阳城守规矩,那子婴便不可能再对他做什么了。
毕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眼下吕家与披云岭摆在一起让子婴选,子婴肯定会优先看好吕家这个庞然大物。打天下可以用披云岭的武器,但治理天下是长久之事,吕家显然更能帮到子婴。
再者,最是无情帝王家。
“钱袋”、“秦记”这两家铺子,有起色,那便是许青梧的护身符;若黄了,那反而是他的催命符。
因此,他许青梧想要把商场弄起来,还得靠自己呢,子婴是基本指望不上了,毕竟人家是皇帝,赚钱固然重要,但国家安稳强大才是人家的使命。
吕富只道他还在担心吕家,遂说道:“据我所知,吕家在咸阳城也暗中扶持了些产业,只不过先前胡亥将咸阳祸害的挺惨,因而吕家便没再管这边了。如今这些人怕是要被吕荣给弄出来了,你只要小心这点便好。至于商场,我想他近期应该没什么想法,这点我敢肯定。”
“肯定?”
许青梧挺诧异,问他:“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吕富只笑道:“这事你就别问了,总之我肯定他不敢再来逼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吕家人了,这态度够强硬了吧,若再逼我,嘿嘿……那就对他没好处了。”
许青梧打量他几眼,见他不想说原因,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喝了一阵酒,大丫跑来怯生生地说道:“老爷,床铺好了。”
吕富一脸坏笑地离去后,许青梧看着站在那里等他的大丫,挠着头说道:“那啥,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办事么?”
二丫从门外探出个脑袋,眨着眼睛问道。
许青梧点头道:“最近都闲不下来,你们不用管我,快回去歇着吧。”
两人被他劝走后,他也出门而去,倒不是他没想法,而是先前已经跟宵行约好了,要谈“萤火”近期要做的事情,因此便只好拒绝了这对姐妹的好意。
老管家送他至门口,再次说道:“老爷,这么晚了,要不还是派人送送你吧。”
许青梧回绝道:“又不远,不用麻烦别人了。”
老管家只好作罢。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街道上早没了人,偶有巡逻士兵走过,远远瞧见许府那特有的照明工具,便会提前避开。
许青梧拎着纸糊的灯笼,心想特权这东西,用起来还真是爽,回头也给子婴送几个灯笼去,万一他一高兴,再赏赐我个金饭碗什么的,那我日后也好像苏乞儿一样,捧着御赐金饭碗,上街“抢钱”了。
正想着,一阵寒风袭来,灯笼猛地磕在了墙上,充当光源的油灯瞬间点燃了纸壳。
许青梧赶忙将灯笼扔在了地上,一边将火踩熄,一边嘟囔着:“妈的,等回了披云岭,一定想办法将蜡烛弄出来,最好是搞个手电筒出来。”
忽然,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他回头去看,原来是一队巡逻的士兵跑了过来。
“什么人!大晚上在那干什么!”
士兵远远地喝问。
“许青梧出门办事!”
许青
梧站在原地回答道。
领头士兵走近一看,却也认得这位喜欢走夜路的年轻人,叮嘱他几句后,这才带队离去。
许青梧暗骂一句倒霉,为了不再跟巡逻队啰嗦,只好选了条相对僻静的巷子。不久,他身后又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懒得再看,毕竟除了他这假的夜猫子外,咸阳城的野猫还不少,以前就遇见过好几次,刚开始还吓着他了呢。
果然,野猫的叫声传来。
“喵……喵……喵……”
幽静的巷子里,连续响起了几声急促的猫叫,像是野猫们对许青梧这个外来者叫嚣道:大胆奴才,你闯入我的领地了,快出去!
“喵!”
许青梧也急促地回应了一声猫叫,猫还没回话呢,他自己先乐了,不由唱道:“我们一起……”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只因有破风声在他背后响起。
许青梧瞬间警觉起来,也不转身去看,只缩着身子,往地上一滚,翻到了墙根下。
“噗!”
许青梧闻声看去,一颗拇指大小的鹅卵石已嵌入了铺在地上的石板里,若不是他避开得及时,这颗石子已打在了他的后心。
“呵呵,不愧是能接我一掌的人。”
吕荣身边的老头蹲在远处的墙头,呵呵笑道。
“是你。”
许青梧从地上爬了起来,皱眉道:“你来干什么?吕荣那老家伙不会真要玩阴的吧?莫非下午死的那些商户中,有他老爹不成?”
他想不明白,吕荣为什么现在就要杀他。陈平、韩信与他的关系,吕荣不可能不知道,若真杀了他,那吕荣在咸阳城过得肯定不会舒坦,商场就算换了主人,那也只是个空架子了。如此损人不利己,吕荣图个啥?有病?气糊涂了?
老头跳下墙头,嘿嘿笑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亲自动手?若是让我动手杀你,过程可不是一般的痛苦呢。”
许青梧暗道不妙,拔腿就往巷子出口跑去。
老头急追,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只一抬手,三颗拇指大小的鹅卵石便激射而出,当先一颗依旧朝着许青梧的后心射去,其余两颗则打向许青梧的双腿。
许青梧不得已,只好侧身躲避,可刚避开了三颗石子,凌厉的破风声再次响起。
他一咬牙,翻身就想跃上墙头,只要让他混入旁边的院子里,这石子的威胁就小了很多,他也有机会撑到巡逻队伍过来。
谁料,他刚一起身,又立即缩回了脑袋,同时两颗石子已嵌入了他头顶上方的墙体内。
他不敢妄动了。
老头缓缓走了过来,笑眯眯说道:“别想着跑,或者等巡逻队伍了。呵呵……今晚你跑不掉,巡逻队伍也不会再出现在这一片了。”
“这么肯定?”
许青梧缓缓起身,顺便观察着四周,随口问他。
老头冷笑道:“哼……能让我动用军队里的棋子,你也该感到自傲了。”
“是吗?”
许青梧撸起了袖子,笑道:“既然你吃定我了,要不,让我选择个体面的死法?”
老头见他想拼死一搏,于是笑了笑,说道:“看在你勉强能当我对手的份上,这个请求,我答应你。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呵。”
许青梧轻笑一声,已于暗中提起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