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梧领着乌二郎回到住处,刘邦兴冲冲地跑来说道:“许寨主,我明天就要南下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应,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我记在心里了。”
“萧何他们领着军队过来了?”
许青梧好奇问他。
刘邦笑道:“今晚就能到城阳,刚才他派了一支小队来接我,因为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所以让我给打发了。”
许青梧听罢,心想刘邦临走莫不是还有事?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冲乌二郎吩咐道:“你让人整治一桌酒菜,今晚我要与沛公不醉不休。”
晚上。
酒尚温,菜已凉。
刘邦醉眼朦胧,呢喃道:“青梧呐,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比我可强多了啊。”
“呵呵,沛公言重了,”许青梧笑了笑,“您是做大事的人,我没什么追求,只能做些投机的勾当,上不得台面。”
刘邦摇了摇手,打个酒嗝,叹道:“我这把年纪了,如今连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此去黔中郡还是生死未卜,前途未明,唉……”
他顿了顿,指着酒桌上凌乱的碗碟,说道:“一辈子的坚持,若成了这一桌子的杯盘狼藉,我如何给兄弟们交代?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孤魂野鬼,安敢返回故里?”
许青梧悄悄瞥了眼张良,见他端着酒杯沉吟不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两人在玩什么花样。
刘邦见他不说话,只好又说道:“我一直有个疑惑。起事之初,我那日子比起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青梧为何会安排人送来兵器?那时你可远在蜀郡啊。”
此话一出,许青梧立即明白了个大概,看来刘邦是要打感情牌,欲拉他入伙。
啧,这事也真是天意弄人了,若不是自己多嘴,仇无鬼不去咸阳,那入伙刘邦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现在历史已经变了,谁不敢保证老天爷会不会再跟他开什么玩笑,若真入伙刘邦,老天爷却不向着刘邦,纵使他有火器,也难敌数百万之众。
许青梧心有戚戚,感慨道:“天意难测,当初我选择交好沛公您,那也算是一笔提前投资了,毕竟我是个生意人嘛。现在看来,项羽不管是要杀您,还是放任萧何一路南下,可不是将您当做对手来看待了?哈哈哈,这笔买卖,我起码没亏本。”
“青梧你可与寻常生意人不同,”刘邦撇了撇嘴,“你是个重感情的生意人,这点我不会看错。”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青梧哪还好意思再装作不懂。
他沉吟片刻,直言道:“我是个没啥大志向的人,做小买卖在行,其他却不行了。我想着等您在黔中郡站稳脚跟了,我会在那里建起个分部,专门以制糖为主,这生意可全国独一份,要不您提前入个伙?”
“呃……这……”
刘邦犯了难,我是要你的帮助不假,可这什么制糖,我要来能做什么?
张良忽然开了口,他问:“怎么个入伙法?”
许青梧道:“你们给我提供保护即可,买卖四六开,你四我六。当然了,有一点我得提前申明,除了制糖,我还会有其他买卖,
分成也都一样,这跟其他地方处没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你们这里我会用心再发展个制糖业,天下独一份。这其中有多少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黔中郡苦寒,这可是利民惠民的好事啊。”
张良笑道:“许寨主怎么做起了赔本的买卖?”
“嘿嘿,先生说笑了。披云岭主要做军火生意,可若是大家只顾打仗,放弃了生产,那岂不是越打越穷?到头来,谁还买得起我的披云刀?”
许青梧脸上笑呵呵,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起来,谁他娘说只有萧何才善于安抚百姓?这张良也丝毫不差的好吗,我话音刚落,他就分析出了这买卖其中的利弊,那小脑袋瓜简直不要太聪明了。
张良听罢,笑吟吟道:“看来许寨主先前是自谦了,军国大事也看得很通透嘛。”
“生意人,装模作样罢了,让您这位行家见笑了。”
许青梧客套一句,又道:“没问题的话,这事咱们就定下了,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找你们,具体的事宜让下面人去细谈吧。”
刘邦见张良微微点头,遂笑道:“那就说定下啊,将来全仰仗青梧你了。”
三人重新温酒,饮至半夜方才罢休。
许青梧走后,刘邦问张良:“不是说好要拉他一起去黔中郡吗,你怎么就突然松口了?”
张良笑道:“主公莫急。在我看来,许青梧对咱们的感情,可比其他势力还深些。”
刘邦“嗯”了一声,显然也是认同这话的。
只是,若这两人要是知道许青梧已经挖走他们两员大将,不知会作何感想。
张良接着解释道:“咱们占了如此优势,所以更急不得,徐徐图之才能长久利之。至于制糖一事,咱们除了那四成的收益外,还能收他的税啊;百姓赚了钱,咱们也能从其他方面再收百姓的税。如此说来,咱们可是还要再分他那六成的收益呢。黔中郡贫苦,他愿意拉着当地百姓富裕,这对咱们可是好事,只有民先富了,咱们的兵才能强。”
刘邦恍然大悟,拍手道:“那我就放心多了,有你跟萧何在,加上许青梧的帮助,黔中郡指不定会比关中地区还富裕呢。”
张良不以为然,劝道:“商贾之事,利润越高,风险也就越大,目前看来许青梧是亏本了,但我想他肯定还有更深的打算,这点咱们不得不防。唔……这事等萧何来了之后,让他去负责吧。”
第二天。
刘邦带着张良走了。
许青梧送出十里,这才返回住处,目前只等着黑夫那边的消息了,衡山郡他还暂时不能去。
在他闲了三天后,黑夫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负责送消息的还是去邛都的那三人。
根据黑夫的调查发现,陆兴原本是巨鹿郡的普通人,与那里做生布匹生意的陆家有着亲属关系,就在前不久,陆家分给了他几间铺子及一部分生意,由此他便带着女儿南下而来。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陆家与项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黑夫暂时还没查到更具体的关系,但他可以肯定,这个陆兴和项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着类似叔侄的关系。
许青梧听罢
,带着乌二郎就进了城。
陆兴见许青梧主动前来,乐呵呵地接待了他,笑道:“儿啊,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生意上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何时随我返回巨鹿啊?”
许青梧笑道:“您老在这边的生意谈妥了?”
陆兴愣了一愣,张口说道:“也快谈妥了。我这不是一直再等你消息么,咱们一起回去也好些,等亲事办了,彻底了了这事,你也可以放心忙自己的不是?我家里那点小产业,我暂时还能撑住,等过几年可就得靠你了,到时候你若看不上,变卖了也无妨。”
许青梧叹道:“亲事怕要再等等了。”
陆兴吃了一惊,忙问:“咋个回事啊?”
“我有一批货要来衡山郡,那是给项羽送的物资,耽搁不得。”
许青梧为难道。
陆兴松了口气,说道:“嗨,就这事啊,那没关系,我们等着便是,待你接了货北上,咱们可以一起返回,路上咱们也能多了解了解不是?”
许青梧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特地来告诉您老一声,下午我就要动身去衡山郡了。”
“这么急?”
“嗯,很急。”
许青梧应了一声,作势要走,才起身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坐了下来,说道:“先前见陆姑娘乘车游玩,想来陆姑娘也是性子活脱之人,与其让她整日待在客栈里,不如随我去衡山郡走一趟?权当散散心了,您老以为如何?”
“这……”
陆兴犯了难,他怎么也没想到许青梧会提出这么非分无礼的要求,不过想来也对了,他那么猴急的人,怎么会放过这等机会呢。
许青梧见他犯了难,赶忙说道:“我马上是入赘之人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莫非您老还不放心?”
“唉,咱们虽谈妥了,但毕竟云溪是个女儿家,这事……啧,怕是……”
陆兴愁容满面,想了想又道:“要不你稍作片刻,我去问问云溪的意思?她若愿意,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随后,陆兴转进客房,却不是去找陆云溪,而是找到了那位中年谋士。
中年谋士听罢,沉吟道:“这样,你让他先立一道愿意入赘的文书,先将这件事敲死了,随后她愿意带着人去游玩,那就去吧。”
陆兴担忧道:“那我女儿……这事,唉……早知道我就说生意已经谈妥了,也好直接跟过去。”
中年谋士劝道:“你放心,衡山郡也是咱们的地盘,暗中少不了人护着。现在你要明白一点,只有你的利益先得到了,我们的利益才能有所保障,他许青梧再厉害,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咱们这么多人的谋划,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自古男婚女嫁这事,重在父母之命,你有这份文书在手,女婿是没跑了。”
陆兴商量妥当,也没去问自己女儿陆云溪的意见,直接找到许青梧,要他立一道文书。
许青梧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乌二郎想劝,迟疑一下后,最终作罢。
这举动落在陆兴眼里,反而让他放心不少,看来许青梧还真是色迷心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