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程颢、程颐两兄弟口诵佛偈，眉心朱砂痣中, 一只长角如同挂钩般冲天而起，看得王语嫣啧啧称奇。
两人头顶的那片黑云，也在长角出现的那一刻，自动消散。
种族之争无关于业力！
这代表着两人已经彻底抛却了人族的立身之本，无论身还是心，都已经倒向了妖兽一族。
“真不错, 真不错！哈哈……真应该让你们的那些徒子徒孙们看看, 他们的叁个老祖宗们，都是什么样的货色！”
“一个几百年来在中原大地搅风搅雨不断的伪君子, 两个如今为了消除自身业障，选择背叛种族的所谓大儒，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啊！”
“难道你们以为凭借你们所有人，就能够袭杀我吗？一心、段智兴，都出来吧！”
“阿弥陀佛！”
两位慈眉善目的光头老和尚，带着几十位气势雄浑的和尚自远处奔袭而来。
一心眉心一点朱砂痣红的妖艳至极，段智兴长眉垂落，待到王语嫣近前，躬身弯腰一礼。
“侄孙拜见姑奶奶！”
段智兴，江湖人尊称一灯大师，正是华山五绝之中的南帝。
其是段誉的孙子，喊王语嫣一声姑奶奶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逼你过来的？”
段誉的儿孙里面，唯一比较成器的，也就段智兴一个。
在王语嫣被囚禁的那些年，也唯有段智兴时长陪着段誉一起去看她。
虽说她从未给过段智兴好脸色，但这晚辈依旧对她恭敬有加。
段誉现在已经身死，王语嫣并不希望段智兴站在错误的立场。
“姑奶奶容禀，侄孙此来, 只是为了爷爷交托的这块玉佩。”
“拿过来吧！”
手握段誉的随身玉佩，王语嫣五味繁杂，心中生出无限的惆怅。
突兀间，她好似看到了那道儒雅如仙的身影，他似是在含笑凝视着她，正在诉说着什么。
“镇！”
自王语嫣意识海深处，一道厉喝声如雷音灌耳，震撼王语嫣的神魂，将其从玉佩的影响之中强势脱离。
王语嫣睁开眼，双眸中煞气憾天，惊怒道。
“你不是段智兴，你是徐子陵！”
“阿弥陀佛！”
徐子陵心中暗道一声可惜，面容变幻，恢复本来模样。
“你可真无耻，以如此下作的手段企图污染我！更是以魔种强硬侵蚀段智兴精神意识海，你妄为人也！”
“人如何，妖亦如何。只待驱逐域外天魔, 本座自杀以谢天下又如何？”
“哈哈……你这话也就能骗骗这些傻子！他们能主动忘掉你几百年所做的孽，我可绝对忘不掉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背叛你师父, 背叛你一世的兄弟，化身黄巢搅动唐末风云，造成五代十国的溷乱。百姓也因你之所为，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岂是你一句为驱逐域外天魔所能狡辩？”
“北宋末年，外夷攻灭汴梁。没有你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岂敢以大宗师之境围殴林灵素？”
“岳飞一生立志北伐，收复北境山河，为的只是赎下你和李沧海的一身罪孽。”
“而你又是如何待他这位亲外孙的呢？迫其削肉还骨！为何？对赵家之恨？怕不是吧！”
“你为的只是自己的长生久视，为的只是掌控天下沉浮给你的那种虚幻快感。因为这些都是你曾经想要而不可得的，都是曾经你那位名为寇仲的兄弟唾手可得的一切！”
“自隋末，你选择融入蛇藤族血脉，你就抛弃了人族的立身之本……”
“够了！”
徐子陵眸中澹澹金光闪耀，朱唇轻吐，震颤虚空，打断王语嫣的控诉。
他的所行所为，轮不到王语嫣这个晚辈评论，也不容许她口若悬河的污蔑。
没错，就是污蔑！
只要他不认同的一切道理，都是来自于外人的污蔑。
“你入魔了！”
“又是这句话！”
王语嫣脸色冰冷，眸中散发无尽恨意，恨不得将徐子陵碎尸万段。
可现在她不能，段智兴她要救。
因为段智兴是段誉唯一还算惦念的孙辈，也是她唯一能够入眼的段氏子弟。
这十几年，随着她被天龙寺囚禁，段智兴退位后，没有选择入天龙寺出家，而是于南宋和大理国交界之地隐居。
这不只是段智兴的选择，更是段誉给他留下的退路。
可惜，段誉还是高看了徐子陵，小觑了他的狠辣手段。
“到底是我入魔了，还是你入妖了，真当天下之人都是傻子吗？”
“你身后这些人，如果没有这颗朱砂痣的束缚镇压，他们真的认同你的理念？”
“哈……驱逐域外天魔？你一身所学的根基所在，正是你嘴里的域外天魔倾囊相授。”
“隋末唐初之时，你怎么不敢明晃晃的将他的身份按上域外天魔的名头？你不敢！”
“为何不敢？真的只是你告诉他们的，师恩之重，重于泰山？”
“怕不是吧！而是他动一根小指头，就能将你按死。你怕死，所以只会躲在慈航静斋和魔门背后做小动作。”
“为何你无论对武曌还有林灵素，都采取收入门下的手段？为的是什么？十段锦！真正的十段锦！”
“可惜哪怕他们年纪轻轻，也不是任由你哄骗的。”
“武曌将师妃暄击杀，却放了你，你难道不知为何吗？”
“没有寇仲破碎虚空离开时的嘱咐，你在武周年间就彻底死去了。别以为她是在忌惮你背后那位蛇藤族女子，才没有杀你！”
“林灵素叛出天山灵鹫宫，你是不是更失望？是不是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进步的那么快，短短十年间就突破到大宗师境，更是能匹敌十多位大宗师？”
“你想的确实没错，他们确实都会真正的十段锦！”
“可惜这是他们血脉中流传的秘法，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觊觎的？”
“哦，还有赵岳！你趁着林灵素神魂陷入沉睡，让李沧海给他生下一个儿子，没想到你这个亲外孙也不是好相与的吧？”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机关算尽太聪明，说的就是你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无耻之人！”
王语嫣的质问和嘲讽，震的虚空都为之炸裂。
她音如雷霆般震骇，词句锋利如刀，将徐子陵的老底全都给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