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家,李睨珍马上跟爹娘和祖母说了冯嘉靖的情形,"...冯大小姐和四小姐带我逛去了冯嘉靖的院子,您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她说露出惊恐的神情,"我正好看见他扶着一株白槐树站着。他一回头,天,吓死我了!满头满脸都是红斑!那个头就跟猪没两样!"
"红斑怎么了?不是说出疹子吗?出疹子红肿是正常的,褪了就好了。"李培洪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只有红斑!"李睨珍着急地道,"还有,他见了我,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低头弯腰,又是咳嗽,又是吐血!咳得直不起身子!"
"什么?!居然大白天的吐血!"李老夫人听了皱紧眉头,"你可是看清楚了?又咳嗽?又吐血?"
"当然了。从他口中吐出来尽数落在白色的花瓣上,把花都染红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李睨珍走到李老夫人身边,半跪下来,拉着李老夫人的手,泣道:"祖母,我不想嫁!我不要嫁给冯嘉靖那个痨病鬼!"
李老夫人看了看李培洪。
李培洪咳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冯三有痨病,你别想多了。等过几天,他的疹子褪了,我再亲自去见见他。"
李睨珍见到了这个地步,爹还是不肯取消婚约,气得站起身,跺一跺脚,大声道:"我不嫁!死也不嫁!如果你们想拉拢冯家,家里姐妹这么多,随便嫁个庶女,或者远支嫡女都行,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说着,她气冲冲离开李老夫人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生闷气去了。
"娘,是我不好,把睨珍宠坏了。"李培洪尴尬说道,本来想训斥李睨珍一番,但是林芳茹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他又硬不起心肠来呵斥她。
李老夫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生女儿教不好,只会坏别人家的事。你只要把儿子教好就行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自己家的人。"
林芳茹听了满脸通红,忙起身道:"娘,是媳妇不好,媳妇这就去教训珍儿。"说着,掩袖哭着去了,跟李老夫人欺负她一样。
"娘,唉..."李培洪看了老娘亲一眼,不知该如何说,便急着追妻子出去,"芳茹!芳茹!你别难过啊!都是我不好!"
李老夫人看见儿子就这样追妻子去了,气得肝都疼了,拿拳头使劲儿捶着坐着的罗汉床,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李家都要被这女人拖累了。"
"老夫人,林大夫人好歹是大爷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您好歹给大爷留些面子吧。而且林大夫人到底给李家生了两个嫡子..."李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里一沉,忙悄声劝道。
李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郁,缓缓摇头道:"不行!我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姑息了他十几年。如今那女人越发拿乔,她的女儿儿子,我略说一句,她就要做出那幅妖妖调调的样子,好像我磋磨了她一样,在培洪面前给我上眼药。——哼,我容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让她知道好歹,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那婆子知道李老夫人性情坚韧,而且为了李家的权势利益,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不敢再劝,在心里默默给大夫人林芳茹点蜡。
"这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女人就是性子娇弱,小家子气,真是没法当家主事。"李老夫人叹息着揉了揉额头。
"我看她最多只能做妾。当时也是顾着老大的面子,想着老大这么能耐,就算妻子没什么用也无碍的。谁知道啊,娶个蠢货,祸及三代!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李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进学了,今科下场,必有一人高中的,就算不跟冯家结亲,我们李府也会光耀门楣的。"
李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婆子一眼,"你倒晓得。林芳茹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断在我面前给她说好话?"
那婆子吃了一惊,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忙跪了下来,全身抖得如筛糠,战战兢兢道:"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呵呵..."李老夫人没有揭穿她,摇着团扇,轻声道:"活了大半辈子,许多事情我不用想也知道。但是啊...做媳妇们得有眼力价儿,得要知道什么是为了家族好,而不是只为了她那一房好,只为了自己儿女舒坦。"
李老夫人对那婆子点点头,"你起来吧,自己去外院管事那边说清楚,有阿桂在,我这里也不用你当值了,去浣衣房做个洗衣妇。"
这是要把她打发出去了。
那婆子面如土色,给李老夫人磕了头,就被另外两个婆子拖走了。
...
冯大夫人王欣兰和冯二人孟芸秋听说冯嘉靖吐了血,都忙赶过来看他。
剑影在门口拦住她们,道:"夫人,三爷刚刚沐浴歇下了。"
王欣兰不放心,探头往屋里看了看,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吐血了呢?"
剑影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三爷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过了几天,冯嘉靖脸上身上的红疹都褪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来。
冯家众人才放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冯家内院当家大夫人王欣兰对大家说道:"朱丞相家摆酒请客,说给他家刚刚从江南进京的外孙女和外孙接风洗尘,给我们全家都送了帖子,你们谁要去的,让自己的丫鬟婆子小厮去给外院管事说一声,到时候好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