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逸知道,清漪的睡眠一向很浅,但也没想到这么一点小小的动静便会惊醒她。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之所以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吵醒学姐,还是因为自己彻夜未归,清漪因为心中挂念他,又怎么可能睡的安稳。
所以这么一点很小的声响便能将她从本就不深的睡眠中惊醒。
“是我。”
箫逸忙回了一句。
听见这熟悉的回应, 卧室内的灯光便立马明亮了起来。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箫逸,以及那窗户上倒影着的曼妙的身姿,苏云卿识趣的驾车离开。
披上外套走出房间,看着已经远去的车子尾灯,姜清漪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牙关处给箫逸拿了一双拖鞋, 继而柔声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喝了酒么,好浓的酒味。”
因为自己身上一身酒味, 箫逸也没有去主动拥抱她, 而是笑着解释了一句。
“刚才是公司的合伙人,太晚了,她便将我送了回来。”
用合伙人这个词来形容苏云卿好像也挺合适,起码箫逸是这样认为的。
抿唇一笑,姜清漪也没有丝毫觉得怀疑和不妥,将箫逸拉着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语气宠溺道。
“天气还很冷,你喝了这么多酒,先泡个脚再睡觉,不然夜里难受。”
说完,学姐便款步去了卫生间。
给箫逸打了一盆温水泡脚之后,又跑到厨房给他做醒酒汤。
如今已经快凌晨三点。
淡淡的晨曦微光已经在天畔初现。
光线明亮的客厅里,箫逸坐在沙发上, 赤脚放在温水里, 温热的水流漫过脚背又激荡在心里,全身心的疲惫似乎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姜清漪坐在椅子上很端庄安静, 仿佛远离喧嚣的人, 红扑扑的脸颊、轻轻颤动的睫毛, 眼波轻柔的看着箫逸。
箫逸侧过身子去看她,目光从学姐的胸前扫过,掩饰之下注意了那轻薄柔软的衬衣下覆盖的轮廓,饱满丰腴,肌肤自然的线条,十分美妙。
他一扫而过,立刻对上了学姐那笑吟吟而又充满溺爱的眼神,心里便有种被鹅毛笔淡淡扫过的痕迹。
酥麻中带着一股暖意。
箫逸确实感到很舒适,气氛很安静,没有嘈杂的声音,季节也正好,不冷不热,连蚊虫似乎都没有。
不知不觉中,他觉得浮躁的心境在渐渐沉淀,那些浮在浅显处动荡的躁动已经消散了,他恢复了安定宁静。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有一会的功夫。
他看着姜清漪的脸, 明眸皓齿、嘴唇光滑, 白净的肌肤泛着鹅黄的光泽, 那是昏黄的光晕映在她脸上的颜色。
她美艳,却很得体端庄,特别是那如同月光的笑意,叫箫逸心里充满了愉悦和阳光,纷繁的各种负面情绪都随风而散。
“看什么?”
许是小学弟的目光太过炙热,姜清漪忍不住微微扑闪了两下眼睛,偏过头去。
“看你。”
“怎么看都不嫌够。”
箫逸柔声回道。
“贫嘴~”
…………
【人设崩塌系统】
【宿主:箫逸】
【目标:苏云卿】
【人设,掌控欲极强,妹控,性冷淡】
【可攻略】
【难度:不可能】
【攻略进度:百分之八】
…………
“老三,你来啦。”
“快看。”
刚到宿舍,邓海洋便一把拉住箫逸,一脸兴奋的拿着手机递到他的眼前。
箫逸低头看去,嘴角便不由泛上了一丝弧度。
“真是奇怪了。”
“这个匿名的家伙竟然把帖子删了,反而开了个道歉贴,说自己是因为嫉妒老三,所以才故意造谣污蔑。”
邓海洋啧啧嘴,一脸难以置信。
箫逸却是不置可否。
看来自己与沈蝉衣说的话起到了效果,就是不知道她是用了何种办法让这个幕后键盘手这样乖乖的听话。
只不过………
看着造谣污蔑那几個字眼,箫逸的心思又变的奇怪起来。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造谣污蔑么?
好在这件事也算是圆满的结束,有了当事人这条澄清的帖子,自己起码不用再担心事情传到允卿的耳中。
再者说了。
发帖人自己都说了,自己是因为嫉妒才恶意中伤,那么苏大的学生显然也不可能再继续大肆的讨论这种事。
至于背地里是否还有相同的言论发生,箫逸就管不了了,也不会在乎。
………
因为今天没课。
所以箫逸索性就一直待在宿舍里看着邓海洋两人直播,偶尔拿出手机和苏允卿发着短信。
他感觉两个人就好像又回到一年前似的。
允卿因为排练任务紧,也没法一直秒回,箫逸也不在意,只要她抽空回了消息箫逸便立马回过去。
一直待到中午。
因为邓海洋两人继续在直播,箫逸便承担了买饭手的任务,谁让自己是他们亲爱的爸爸呢。
前往南区食堂的途中。
箫逸在路口遇见了沈蝉衣。
她好像知道箫逸肯定会经过这条路一样,特意在此等着他。
沈蝉衣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卫衣,下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搭配上一双小白鞋,披肩的长发柔顺的落在背后,整个人显得青春而又散发着朝气。
不过因为她的半边脸带着一个面具,此等怪异的行为还是引来了路过学生们的频频侧目。
见箫逸过来,沈蝉衣一言不发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对着食堂走去。
在食堂坐下,又点好餐,箫逸这才柔声说道。
“明天有时间么?”
“我带你去医院一趟。”
经过一夜的冷静,箫逸也想了很多。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沈蝉衣也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反而很有可能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人设中带着一股厌世以及报复社会的性格,这是箫逸最在意的事,自然觉得应该从这里先入手。
如今她能够很好的和自己交流,箫逸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还是觉得应该通过治疗医好她不能说话的症状。
至于脸上的伤疤,现如今的医学水平这么发达,一道疤痕还是可以去掉的,哪怕不能彻底的清除,最起码可以让沈蝉衣不用再这样一直戴着面具示人。
人言可畏。
谁知道暗地里别人会怎样的说三道四。
对于沈蝉衣。
箫逸的感官其实一直很复杂。
她很危险,但不可否认的是又很可怜。
她的身世遭遇箫逸不得而知,不过从那晚阁楼上的相处箫逸已经了解了很多。
以及那一首充满着黑色绝望的诗。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惨痛的童年才会写下那样让人害怕的诗。
不然现在的她也不会出现如此极端的性格。
不过她对自己貌似一直都没有什么恶意。
应该说有的。
起码那一次被她迷晕在小房间里,箫逸就很后怕,这正是因为那次的经历让箫逸产生了避之远去的念头。
不过随着那句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开始,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
带着灵韵的眸子看着箫逸,沈蝉衣似乎想要分辨他话里的情绪,盯了好一会这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她罕见的露出这种乖巧的模样,箫逸也不由心情愉悦起来,将碗中的鸡腿夹到她的碗里,柔声道。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盯着碗里那肥嫩流油的鸡腿,沈蝉衣的目光有些出神。
约好明天上午带她去医院,箫逸也没有问王东的事,拧着三分打包盒便回到宿舍。
刚到宿舍屁股还没有坐稳,箫逸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老板,你快去网上看看吧,现在网友因为你都吵疯了。”
嗯?
小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挂断电话,箫逸打开笔记本,在网上简单的扫了一圈这才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凌晨,世界科幻奖的主办方在网上公布了此次入围的作品名单。
从而一夜之后掀起了巨大的讨论。
本来这种国际大奖夏国人是不怎么关注的,毕竟和自己也没关系,三五年才能出现入围一次,结果次次也都是陪跑。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网友的信心空前高涨了起来。
哪怕箫逸没有大肆宣传三体这本书,仅仅只是在哔啦哔啦连载而已,便已经收获了一大批的粉丝。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热爱网络小说以及不怎么关注这个领域的网友都知道了这本书。
弄巧成拙的是,哔啦哔啦因为三体这本书,注册用户还暴涨了一波。
本来很多网友不相信三体这本书是出自本国人之手,只以为它是通过国外的翻译版本流传到国内,结果科幻奖的主办方已经把三体这本书的信息标注了出来。
虽然创作者的名字还是保密,但是却是夏国人所写。
这就不由不让人期待起来。
哪怕年年失望,但是谁不希望能够在世界最高的荣誉殿堂看见黄种人,黑眼睛的人种出现?
而不是所有的领域全部被外国人包揽。
夏国人只是一个陪跑的笑话。
打个最简单的例子。
就好比某国足球。
虽然他年年拉胯,次次输球,已经输到不能输的地步,大年初一还能为了给全国人民拜年送上一次精彩的球赛,但是毕竟是自家孩子,每到世界杯比赛,网友哪怕嘴上骂着,键盘敲着,心里还是期望着他们能够进入世界杯。
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
【我觉得大伙还是太乐观了,三体这本书虽然写的不错,但是这次毕竟是科幻领域最高的奖项,他们不可能让夏国人得奖,估计今年还是无功而返。】
【我觉得不可能,三体这本书写的太惊艳了,我看过很多这种题材的书,之前的那些脑洞太受限制了,连这本书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要是三体不能获奖,那绝对是黑幕。】
【黑幕?我只能说楼上太年轻了!就算是黑幕又能怎样?落后就要挨打!你有什么资格发言?谁在乎你的发言?伱以为这种大奖仅仅靠作品质量就能获奖?里面富含的因素太多了,那些尾巴翘上天的外国人会让夏国人当着他们的面顺利拿走这个奖项?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看着这条热度极高的网友言论,箫逸不由眉头渐渐沉了下去。
这个人说的确实在理。
堆积在骨子里的歧视不可能因为明面上的作品质量而消除。
三体的水平没有人会怀疑,哪怕那些心高气傲,鼻孔看人的外国人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要说因为三体写得好就能够获得头奖,箫逸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怕不是这趟法国之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轻松啊。
…………
明月高悬,一笼清月悬于柳梢。
梳妆台前。
苏云卿安静的坐在镜子前。
抬头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脸庞,白净的皮肤在灯光下浮上一层微微的鹅黄,她把手放在脸庞上,又挺了挺笔直的腰身,仔细打量着里面的人儿,修长的脖颈、圆润饱满的胸脯,美丽而不失风情。
她很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容颜。
心里在微微感叹。
这样性感妩媚的美色,也会在光阴中慢慢逝去吧,自己已经二十六了。
这个年纪的自己应该是最美丽的时候吧,可她却有些不甘心。
再过两年,三年,到了三十岁,甚至是四十岁,自己还会容颜不老么?
她的眼神一阵迷离,对着镜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地问:“我有错吗?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随之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搁在桌子一旁的几张纸条以及画像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柔和。
恰此时,窗外有个人影从屋檐下走过,倒影的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镜子里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先是一亮,很快光又被墙壁挡住,光线恢复暗淡,明暗之间,仿佛苏云卿那阴晴不定的心绪。
她时而否定自己的品行,时而又愤愤地想。
可不管她的心绪如何浮动,周围依旧宁静,夜色来临后,花园里已经有了虫子在低鸣。
母亲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云卿,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