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每一个毛孔都针扎似的痛。
渴!喉咙冒烟,着火了般干裂火辣辣。
仿佛无根的草,难受得就要死去一般。苏聘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昏暗一片。
待适应周围的环境后,才发现,自己被悬在半空中,手和脚均被链子绑住,脚底下不足一米的地方是一池子的水。
头上黑黝黝一片,只有右前方有一个长方形的孔,一束光线投下来,照进浑浊的水里。
这仿佛是个房间,不过是凿在地底下的——因为头上不时滴下水滴,咕咚咕咚溅落到下面。
苏聘试着提一口真气,还有一分力气——或许在这里吊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小槊她们怎么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蓄力,猛地一挣:手脚上的链子并没有如期断开,而是越来越紧。
“好痛!老娘的手!”
她偏头一看,手腕上的箍子里居然扎出一根针来,深深地扎进皮肤里,尼玛,还是幽岩玉做的——可能是刚刚挣扎时透出来的。
这招真他妈毒——不过想也想得到,费尽心机抓她来,怎么会让人轻易地逃跑呢。
她打量一下四周,底下有水,水里可能也有幽岩玉,唯有上面能借力,但是双手双脚被缚,不能动弹。
这鸟不拉屎地地方一看就很隐秘,即便她们逃脱也很难找到这里,得自救才行。
她觉得先不动,等恢复力气再做打算。
另一个打算自救的人就是丁衣!
背部传来一阵寒凉,激醒了正在熟睡的她,第一反应是往前挪两下,离开靠着的土墙。
下一刻才清醒过来,自己的处境。
她连忙站起来,走到出口处,试着推一推——出口纹丝不动。
拿起油纸伞,用伞骨往上顶,憋着一口往上使劲,木板好像动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不顾痛脚和周身疼痛,使把力,再使一把力,那木板却没再动一下。
“咕噜~~”偏偏这时,肚子还发出抗议声,她喘着粗气又坐在地上。
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趁着夜色,一个身影猫黑摸进屋里,偷偷地寻找着什么?
此时的洗墨楼已经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处,黑色的灰沫中,依稀可见未燃烬的木料,布帛。
姜小槊仔细地一片片搜索,没有发现一点生命的迹象,抑或是类似人的残留物。
刚刚来的时候,她去了喜娘那里——丁衣并没有如约去那里。
难道是被抓走了?
姜小槊觉得极有可能——至少,在要挟一事上,大皇子就干过很多次。
她决定到长定殿一探究竟。
而此时,闷在底下的丁衣却无比绝望,想着想着居然抽泣起来。
姜小槊经过密室入口时,想了想:丁衣会不会躲在下面?
但是她又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若躲在下面,还能等到现在?
也有可能,她是没看到自己留的字条,慌乱之中错过了。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去探一下太子殿——尽管那里可能有天罗地网。
她深吸一口,龙潭虎穴总要闯一闯!
落脚的时候,“咔擦”!踩断一根不大的木棍。
正下面的丁衣还在哭鼻子,突然听到一声“咔擦”声,一愣!
刚刚那声音?
难道上面有人?
她连忙站起来朝上面喊:“有人吗?”无奈许久没进一滴水,嗓子干得沙哑极了,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怎么办?她急得在下面直跺脚,抱紧手里的伞掉泪。
伞!
她看一眼怀里,突然来了主意——举起伞对着上面的木板一顿猛敲。
“笃笃笃......”
“笃笃笃......”
已经腾空而起的姜小槊仿似听到什么声音,她停了一下,却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自己救人的心太着急了?正待要走,突然“笃笃笃......”
声音虽然小,但这次她听得真切——这次,声音来自那堆废墟中!
姜小槊落回地面,循着长长短短地敲击声——这不是密室入口处吗?!
会不会是丁衣?
略一顿!她移开上面压着的柱子。或许是听到上面有人搬动的声音,下面的“笃笃”声越发地勤密。
为防万一,姜小槊隐了身形警惕地站到一边,慢慢掀起盖子,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漏出来。
过了一会,一个发髻散乱的脑袋钻出来,再然后是一张认不清面孔的花脸——刚伸出头来就东张西望。
“丁衣!”
出来那人脸上欣喜若狂:“......是姐吗?你在哪儿?我眼睛,我眼睛看不见了!”她慌乱地伸出手四处摸索。
真是又喜又好笑,姜小槊“噗呲”笑出声:“在这呢?”也是太过激动,忘了显出身形来。
“姐!”丁衣扑过来,边哭边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姜小槊赶紧拍拍她:“小声着点!”
“哦!”她立刻停止了哭泣,突然又异常狂喜,压抑着欢喜起来:“姐,我又能看见了,我看见你了。”
“傻妮子!”姜小槊帮她抹一把脸上的泪,“我刚隐了身!”
“啊!嘿嘿嘿!我还以为失明了呢!”
丁衣拿着伞一会儿哭一会笑,再看那满脸花条条,跟个山上的野人似的。
那伞吸引了姜小槊的注意:“就为了这东西?”
她看看花得跟她差不多的伞点点头:“嗯!”不禁八分难过两分害羞,“姐,你又该笑我傻了吧?”
姜小槊摇摇头:“不笑,”然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妮子长大了,敢爱敢恨了,是好事。”
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沉:“可以独当一面了!”
“姐!”丁衣撒着娇,靠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走吧!光顾说话,这里不能久留。”
“嗯!”
“脚怎么了?”这时候才发现她一瘸一拐地。
“不碍事,受了点小伤。”
两人趁着夜色,尽选偏僻角落走。一路往南——丁衣受了伤,姜小槊想把她安置到喜娘那里。
来喜楼在皇城脚下,万安街的中段,两人走过甜水街,在转向万安街的街角处停了下来。
“姐!干嘛停下了?”丁衣小声地问。
“嘘!”姜小槊示意她别说话。一双警惕地眼睛打量着前方——今晚,这里有暗哨。
明明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的,还好之前和喜娘约好了在此处等。
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拉着丁衣的手:“等会儿喜娘会来接你。”
丁衣点点头:“姐,你不去吗?”
她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脚上有伤,我不能带着你,先养好伤,过几天我来找你。”
“嗯!”丁衣懂事地点点头,“姐,那你要小心。”
她也知道自己跟着只能是累赘,低头拉起姐的手,使劲地压抑着往外涌的眼泪。
“傻丫头!”姜小槊安慰她,“别哭了,来了,记得好好养伤啊!听喜娘的话。”
说话间,一辆极其招摇地绣花马车,四角还坠着鸳鸯流苏,晃晃悠悠停在巷子门口,刚一停稳,车帘一掀,露出喜娘的脸,她伸手招一招。
“快去!”
“姐!”丁衣边走边回头,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忽然想起来,就在丁衣要上轿子的时候,姜小槊在后面轻轻说:“万一......你俩就带着伞去找木老头!”
喜娘郑重地点点头,把蹲在车门口不肯进的丁衣拉近马车,放下车帘:“姑娘放心!”
姜小槊自然是放心地,不然不会把丁衣交给她。
目送马车转过街角,她才送了一口气。
正准备往回走,忽然一阵轻微地踏瓦之声传来,她眉头一皱!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