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水也转身向马车走去,搀扶着穿了一身绯色官服的柳温书下了马车,胸前补子上绣的云雁活灵活现。
“这衙役看起来也太呆了,只不过听了大人来了,就急匆匆的不知道做什么了,慌里慌张的跑了进去,也不留个人在这儿,这样晾着我们。”一水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忍不住抱怨。
柳温书轻斥了他一句,“人家并没有做错,休要胡言乱语,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话音刚刚落下,漆红大门就打开来了,衙役列队站定,最前面走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身高中等,有些瘦弱,头戴官帽,眉毛乌黑浓密,眼睛圆溜溜的炯炯有神,此时正笑的微微眯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把眼睛里的情绪都很好的掩藏起来,让人探不出来分毫,脸上看起来肉嘟嘟的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一点也没有身居官位的威严,而绯色官府胸前补子上绣的径一寸的小杂花则表明了他的身份,这人就是成敬明。
而看起来一脸无害的成敬明也暗自打量起了这位京城来的柳温书柳大人,他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形状好看的嘴唇轻轻抿着,只是颜色却有些苍白。应当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即使他的头发束的整整齐齐,眉间的倦色却难掩,脸色也苍白的紧,可见一路来吃了些苦头。
“柳大人好,本官是临安的成敬明,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定是累坏了,快些进去吧!”成敬明眉眼弯弯没有一丝作伪的说道。
柳温书也立刻回了一个拱手礼,道:“有劳成大人了。”
凌风已经跑去安排跟随来的亲卫和柳大人的住所。
成敬明笑容满面的迎着柳温书往里走,“昨日才刚收到消息说是要柳大人来助审,没想到今日就已经到了,这京城到临安的路途实在难走,大人一路奔波才是真的受累了。”
柳温书:“大人实在是客气,这原就是本官应该做的,幸好京城离临安算不的远,一路上倒也可以忍受。”
两人往着会客的正厅走去,成敬明说:“那就好,本官已经叫人备好了茶水和吃食,可供大人驱驱乏。”
柳温书:“多谢成大人了。”
到了正厅几人坐下,摆在柳温书右手边的就是一杯热茶和一碟精致的糕点,清幽的茶香混合着香甜的糕点,十分勾人。
柳温书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才说道:“成大人,你写的案情陈述我看过,叙事清晰条理分明。只是皇上派我前来助审此事,还需要知道的更为详尽些,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说出来?”
这案情毕竟牵涉到了一个四品京官,是丝毫马虎不得,必须要实事求是将案情真相大白与天下。
成敬明自然也知道,他看着柳温书还不好看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这个我当然有时间,只是柳大人,你这一路已经费了太多精力,今日还能听我说这些吗?”
柳温书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无妨,我的身体倒也还行,不过赶了两日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学井女尸已经过了大理寺,所以紧要关头还是要快快破案,延误不得。”
成敬明点头:“既然柳大人恪尽己责关心案情,那就还请移步书房,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吧!”
柳温书点头,起身跟着成敬明去往书房。
松青推开大门,急匆匆的迈步往院子里走去,南院的亭子里没有他们的身影,脚步顿了顿,又转而赶向了北院,此时的乔木深和言微尘正坐在一株开满了星星点点繁花的栾树下下棋。
被迫离开了每日待着的地方的暗卫拍了拍肩上的小花朵,无奈的移到了一棵梨树上,踩了踩脚下,嗯,不太顺脚,感觉很不结实的样子呢!
看见那同样身着了浅色衣裳的两人正坐在树下优哉游哉的下着棋,松青松了一口气连忙向两人跑过去,还真怕他们不在家呢!
“少爷,乔公子,方才听说那柳温书已经来了,此时正在府衙里呢!”松青轻生道。
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乔木深一直在思考的神色也收了起来,“从京城到临安两日就到了,看来这柳大人路上还真没偷懒。不过,今天来了明天会开始审案子吗?”
言微尘:“有可能,本来他奔波了几日肯定劳累不堪,一般都会修整一日,到第三日才会审案,但是看他路上怎么赶,不是想早些了案回去,就是真心想要破案,无论哪一个明日他都会要求审案。不过他是清流一派,又是主动要求前来审案子的,后者者的可能性应当是更大一些。”
“那就好。”乔木深的手停在棋盘上空好一会儿,最后才收了回去,“只是如今证据不多,他是清流一派不会偏袒郝连,却也没有办法很快定案,而且, 只怕也会在这期间动手脚,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只好……”
以后的话收了音,言微尘听不清楚,他疑惑的抬起了头,看着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的乔木深说:“只好什么?”
乔木深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没什么,我也不确定此事和案件有没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可能是吧!明日审案时候再看吧!”
言微尘皱了皱眉,他能够察觉到乔木深应当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的,可与这案件有关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说这怎么喊了大半天的都没有人来应,原来是全都聚在这儿了?”还没有待言微尘问出来,就听见一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应声看去,赫然就是摇着扇子挑着眉一副纨绔子弟样子的沈墨,还有他身后提着礼物挡着脸的竹冬。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少爷心血来潮的要跑过来,还说带了礼物前来拜访,可是这幅样子真的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挡住脸啊。
也许是面前三人的表情让沈墨也察觉到不对了,他轻咳了一声收起了扇子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可惜方才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入人心,导致三人一时还不能很好的变换表情。
乔木深立刻站了起来,“妹夫,你怎么来了?”
沈墨却是看着跟着站起来的言微尘道:“听闻你在找了一处宅子住,栀儿说了好几回,现成的妹妹妹夫有宅子不住,还偏偏自己寻了宅子,这样费时费力住的还不一定舒心,后来听说是和言公子一起住我就放心了,你们是朋友住在一起可以作伴倒也可以想到,但还是要多谢言公子的照顾,所以我要来感谢一番啊,所以今日就带着礼物前来拜访了。”
额,眼看着傍晚了才来拜访?是不是有些晚啊?
“沈公子真是客气了,我和既言本就是好友,我们之间哪里还用的上说谢,现在和他一起住着这里,我也觉得很开心。”言微尘笑着上前两步说道。
既言?这就开始叫的这么亲热了?
而且听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多此一举了?沈墨笑着挥挥扇子,身后的竹冬立刻提着礼物送了上来,“话虽是这样说,可礼物不能少,这是我特意挑的谢礼,送给言公子最合适不过了。”
“那就多谢了。”言微尘笑着说,身后的松青立刻上前接过了东西。
几人离了棋盘往屋内走去,言微尘有些摸不准沈墨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乔木深,发现那人同样也是一头雾水,而沈墨却是笑容满面的摇着扇子,那紫檀木的扇骨触感温润,古朴的绢面随着动作上下摆动,很是好看。
在椅子上做定,沈墨接过了松青送上的茶水饮了几口,乔木深问道:“栀儿怎么没有一起来?”
唔,因为我都没有告诉她我要来,沈墨放下了水杯,“她最近有些忙,铺子里的生意很多等着她定夺,大姐现在又有了身孕,刚好肖塹这几日忙,今天又急匆匆的跑去了府衙,就请了栀儿去陪大姐,她一个人身子不便走动,呆在家里又无聊,栀儿去了好歹有个人陪着。”
“那也好,肖塹总不能时时的陪着她,有栀儿也可以放心了。”乔木深捏起了松青呈上来的一碟绿豆糕,贪食的放进嘴里,“肖塹这时候跑去府衙,可是因为新来助审的大理寺少卿柳温书?我听说他今日刚刚到了。”
沈墨笑言:“你的消息倒也灵通,的确是柳温书,他可是前一届秋试的二甲第一,平时兢兢业业做事也可靠,所以一路平稳的升到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听闻此时也是他自愿请求前来的,那些个偷奸耍滑不愿意吃苦头就避着连头都不敢抬,这差事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乔木深点头,心满意足的继续吃糕点,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那审理的时候你可会去呢?”
“会。”沈墨正色道:“不出意外的话,审案的时间应当就定在明天了,我们可以充当五陵学府方面的人前往听审,若是没什么耽搁,应当明日就判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