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坐在屋内饮着茶水,府内的丫鬟小厮们脚步匆匆的忙来忙去,个个都没空闲倚着墙头休息一会儿。
从临安到京城虽然不远,却也不近了。更何况郝连带了这些随从一起赶路,光是人员和行李都满了好几马车,马车是否收拾妥当,路上的用水吃食是否准备齐全,路线可定好,路过哪位大人门前可要拜访,又是否备好了礼物,在加上各种需带全的东西就更是不少了。
他们是捡了安全又平坦的官道走,又不必太过奔波,这样一来又会耽搁两日,路上停留的时间越多,需要备齐的东西也就越多,即使来去了这些时日,可管家还是忙的满头大汗,不断的催促着下人的动作。
郝母拉过儿子的手还有些依依不舍,温声细语的叮嘱了几番,见儿子一一低头应了才觉得好过一点,现在看着府内这样兵荒马乱的样子就又忧愁了起来。
“连儿,你也该娶一房正室了,有了妻子知冷知热的为你操心搭理,娘也不会这样忧心了。”
郝连:“娘,此事再说吧!”
见着儿子又含含糊糊的往后推,郝母不乐意了,“怎的就以后再说?你如今多大年纪了,哪里还能往后推,凭着你和你弟弟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好女儿找不到,怎么就是不愿意娶妻呢?”
郝连不愿意临行前还惹得老母亲不痛快,忙点头应道:“儿子省的,这次去了会留意的,若是有合适的一定会取了家世画像来给娘你看,你要是觉得满意我立刻就娶。”
郝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儿子的拖延之词,动了动嘴还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郝连如今的年纪同龄的同僚已经妻妾满堂子女绕膝了,倒是他直到现在还是只有一房妾室,推脱了这些年还是不肯娶妻。郝母又怎么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那房妾室前些时日也是来拜见过的,那眉眼像极了穆莺莺,尤其是低头的一抹浅笑足足像了十成十,这样一对照,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郝母:“连儿,你和娘亲老实说,你是不是还一直放不下穆家那姑娘?”
郝连双手突然收紧,却是一言不发。
郝母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儿子啊!原先以为她嫁与旁人了,你痴等几年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了,可如今她早就去世了,天人永隔你早就应该放下了,这几年早就足够了,你该为自己想想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一个死人永远不娶妻了?”
郝连摇了摇头:“娘,别说了。”
“大哥,你就听听娘的话吧!”郝城几步走了过来,经直走过了伏首行礼的下人们迈入了正堂,“我老早就让人留意了,你要是没有哄骗娘愿意娶妻,人选的画像立刻就能送到娘的手上。”
有些头痛的看着和自己娘亲一唱一和的弟弟,郝连只觉得有些头痛,“这些你就别管了,瞎掺和什么,我自己会拿主意的。”
“怎的就不让你弟弟管了?方才你还真是在哄骗娘,当你娘老糊涂了是吧?”郝母嗔怪道。
“没有的事。”郝连忙说道:“若是合了我的心意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也太过仓促,还是等到了京城再做打算吧!”
“哼,等到了京城我就离你远了,自然就管不了你了,在你面前都压着你娶不了妻,更不用说见不着面了。”郝母郁郁的说着,将视线转到了郝城身上,“城儿,你在你哥哥身边可要替娘亲好好的盯着他,他要是不肯老老实实的选你尽管写信告诉娘,娘替他选。”
“好。” 轻声应了,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哥哥。
郝连无奈的按了按眉间,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觉得有些头痛了。
这时,顾不得擦去额头上汗水的管家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三人行了个礼:“大少爷,府衙的人来了。”
除了郝母的满脸惊讶外,郝连和郝城的脸色都透着古怪。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凌风就带着两名差役走了进来,对着三人规矩的行礼。
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们,郝母摸不清楚状况只是笑着,郝连问道:“不知成大人让你们寻了本官是谓何事?”
凌风面色不改的沉声道:“郝大人,成大人追查穆莺莺被杀一案,今日开审。原先寻着的许多证据都与郝大人相关,所以,成大人请郝大人前去问话。”
“什么?”郝母惊的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这不可能啊!这几位莫不是说错了吧?那个成大人怎么能随意抓了我的儿子去。”
凌风头也不抬的说:“郝夫人,我们乃是奉命行事,郝大人,请吧!”
怒极一掌拍向桌子然后站了起来,“一派胡言,我哥哥乃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因为你们莫须有的怀疑就堂而公之的将人带去审问,成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凌风自然不能和郝城争辩,所以只是转而向郝连说道:“郝大人,一干人等都已侯在府衙,就等着您了,所以,您是现在过去还是稍坐片刻再去?”
郝连站起身来,安抚的拍了拍母亲的手,“你们前面带路吧!”
“哥。”郝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气急败坏,他急忙唤住郝连。
“郝城,既然就等着我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你在家好好陪着娘。”郝连说道就转身跟着凌风走了出去。
郝母紧紧的拉着郝城的手,着急的说:“城儿,快,快去看着你哥哥,他可不能出事。”
应了一声,“放心吧娘,不会出事的,我到要看看,那姓成的小子能查出个什么花样来。”
郝城说完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迈步走了出去。
郝连上了府衙派来接他的马车,郝城的马车就在后面一步一步跟着,一前一后的往府衙赶去。
还围在府衙门前不肯离去的人们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远远的就看着府衙的马车后面跟着郝府的马车,一时之间更像是炸了锅。
被凌风等衙役护着的郝连和被仆人护着的郝城亦步亦趋的进了府衙,大门随之紧紧的关上。
挎着菜篮子出门买菜的大婶低声问:“怎的郝家的人都来了?”
旁边的年轻人立刻激动道:“昔日爱人遭歹人残忍杀害,如今真相终将大白,又怎么会舍弃这样一个看歹人伏首的机会呢?”
中年大叔嗓门大:“那不也应当是安家生来嘛?”
“不,郝连。”
“不,安家生。”
……
门外的众人在案件开始审理之前,因为安家生和郝连谁是穆莺莺的良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且不说争吵后的结果谁赢谁输。
成敬明等众人坐在正堂里侯着许久,才见着凌风带着姗姗来迟的郝连过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冷着脸的郝城。
成大人笑着寒暄:“郝大人总算来了,只是不知道郝大人也过来了。”说着就摆了摆手,立刻就有衙役搬了椅子放在堂下,那是给郝城的。他乃是官员,若是来旁听,当然要有椅子坐。
郝连目前有所嫌疑还要接受审问,自然不能坐着,只不过他有品级在身也不能让他跪着,所以他就站着向成敬明微微拱手。
然后向着坐在一旁的穆府台行了一礼,穆府台抬眼看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只是此时最真实的心情实在不好受罢。
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声音冰冷,“成大人莫要嫌弃本官自顾自的跑来旁听,谁让大人奇思断案不由分说的就将本官的兄长招了过来,本官不跟着好好听听可怎么行,兄长不善言辞,可别什么人朝他泼脏水都兜着。”
像是没有听见郝城的讥讽,成敬明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人来起了,那就开始吧!”
“开堂。”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在疾驰着,捡了人烟稀少的街道很快就绕到了沈府门前。
马背上的青年跃了下来,几步窜到阶上,单手握拳大力的扣起了门。
不消一会儿,就有机灵的门童开了门,看见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竹冬,立刻就愣了一下,“竹冬,你回来了?”
竹冬顾不得跟他说些什么,着急的问道:“相爷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刚刚下朝,现在正在书房里呢!”门童连声回道。另一个门童连忙将他的马牵了去喂。
竹冬听闻,立刻拐了脚步往书房走去。
还未到门前,就有守门的下人轻轻扣门,“相爷,小少爷身边的竹冬回来了,正往这儿来呢!”
门很快打开了,竹冬走了进去,门应声关上。
“竹冬见过相爷。”低垂着脑袋沉声道。
竹冬面前坐着的正是左相沈贤。他看着竹冬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打湿的衣裳,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毛,“怎么?墨儿是有多着急催着那个叫做言微尘的后生的讯息,还叫了你来催促?”
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臭小子,十天半个月来不一封信,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封,还是让自己给他帮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