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受都是即将到来的离别造成的,相识了这些时日,言微尘在自己的心里竟然这样重要,这样与旁人都不一样了,可是自己,今日才发现。
那么,自己在言微尘心里又是如何呢?会不会和他在我心里一样重要,会不会和他在我心里一样特别,与谁都不一样?面对近在眼前的离别,会不会也心生不舍,也这样空落落的,想着与我寸步不离才好?
会不会呢?乔木深伸手捂住了眼睛,宽大的衣袖顺着侧脸蔓延下去,遮住了脸和脖颈,他觉得滚烫的脸颊似乎跟着烧着了他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将所有都烧成了灰烬。
马车为什么不快些啊?再快些才好,再快些。
好让自己,快些回到他的身边。
烛火摇摇晃晃,突然‘啪嗒’一声,跳出了一朵灯花。
松青离它最近,听到响动忍不住轻笑,扭过头去看,嘴里还说道:“都说灯花爆,喜事到,这看来一定有什么喜事正快马加鞭的往这儿赶了。”
言微尘此时正在书桌前执了画笔细细的描绘着画上人的眉眼,对于刚才落下的灯花并不怎的感兴趣,只是淡淡的说道:“那你觉得,这个正在快马加鞭赶来的喜事是你的还是我的?”
松青摸了摸鼻子,“应当是少爷你的,我能有什么喜事啊?”
言微尘勾唇:“那我估计也没什么会赶来的喜事了,今天别说是喜事了,人都跑回家去了,还有什么算的喜事啊?”
“额。”松青挠了挠下巴,硬撑道:“还是有一些吧!万一他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呢?这不就是一大喜事吗?”
“哎。”言微尘叹了一口气,“别想了,我倒是也希望他能够回来,可是,他今天是回家去了,这些时日没有回去过,只怕回去肯定要住一晚,我还担忧他别一住好几天。”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起了剪刀取了灯罩,将烛火里的线轻轻剪去了一截,“我倒是希望这个喜事是他回来了。”
松青看了一眼画上的白衣男子,道:“说不定乔公子不喜欢家里的气氛,还惦记着这里,所以执意回来了呢?”
“执意回来听起来不像他的作风,倒是不喜欢家里的气氛倒是有可能,只不过如果家人挽留,他应当还是会留下吧!而且这里有什么让他惦记着的呢?”难不成还是自己让他惦记着?
松青闭了嘴,少爷,我是真的觉得他有可能惦记你回来啊!只不过,这个时候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因为,你好像都不太相信。而且如果我说了,乔公子却没有回来,那可真是大事不好了。
绕回了桌子旁的言微尘轻轻的拂了拂画纸,小心吹干了墨迹,那画上的人就跃然纸上,与乔木深竟有八分相似,而旁边只留下了两个字‘既言’。
松青默叹了一声,看着言微尘目光痴迷的看了好一会儿那画,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是第多少张了?自己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后面的匣子里好像都是这画像,每一张都不一样,但是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
那样熟悉的人跃然画纸上,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疏离。
收好了画像的言微尘回到书桌前坐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晚,早些休息去吧!”
松青点点头,刚想离去,却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些疑惑的与言微尘对视了一眼,转而立刻跑到了门前,却差点和要进门来的乔木深撞到一起。
松青睁大了眼睛,惊呼:“乔公子。”
屋子里冷着脸的言微尘听到这话也同样惊讶的抬起了头,既言?
乔木深冲松青笑了笑,“松青,你家少爷在吗?”
“在的在的。”松青一面应着一面迎着乔木深往屋子里去,“乔公子,你今天不是回家去了吗?怎的现在这个时辰跑回来了?”
乔木深看着收起了惊讶表情的言微尘正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面上满是笑容,如果仔细看去,还可以从那眸子里找到掩饰不住的惊喜,笑道:“是回家去了,但是没有留宿,在家里留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来的晚了些,没想到天色都黑了。”
言微尘亲自倒了杯茶塞到他的手里,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想着天色这样晚,你应当最早也是明天才能回来,没想到竟然这样早就回来了。”虽然这样说着话,可是言微尘面上的微笑却是做不了假。
乔木深:“可能是习惯了吧!总觉得待在这儿比在家里自在,父亲也没有刻意留我,所以干脆回来了。”
言微尘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下去,看了一会儿乔木深才想到他这个点回来应当是错过了饭点,忙问道:“你这个时候回来,应该没有在家里用饭吧?”
乔木深摇了摇头:“的确是没有用饭,在饭钱跑来的,结果来了就刚好错过了用饭。”
言微尘皱了皱眉头,“不吃饭不行,让松青给你做些饭来。”
“好的。”松青低声应了就要往厨房跑去。
乔木深连忙唤住他:“松青。”松青挺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过来,“乔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乔木深笑道:“都这么晚了,别太麻烦了,下碗面吃就好了。”
松青笑着应了,“好的,我这就去。”
走了松青,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了,乔木深看着面前又恢复了笑脸的言微尘,心里不知怎么了,那股空落落的沉闷感消失不见了,只觉得这样坐在他身边,什么都是好的,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都消失不见了,偷偷的瞧了瞧他眼眸里的笑意,见到自己,他应当也是很高兴的吧?
言微尘的确很是高兴,乔木深的突然回来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这个意料之外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突然的回来是不是说明,这里还有他的惦记,有他惦记的人。
静默了好一会,还是乔木深出言打破了平静,“你……”
言微尘目光亮晶晶的看了过去,“嗯?”
乔木深轻轻抿了抿双唇,“秋试要到了。”
言微尘:……
放才不是还说到我呢吗?怎么现在突然提到了秋试?
虽然乔木深像是突然改了话音,可言微尘还是顺着说道:“是啊,已经不过半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到时候,就要离开这儿去京城了。”
在言微尘说话时,乔木深有些心虚的盯着他看,想要从他的神情里找出来一些不舍,可是,任由他怎么努力也没有寻到一丝,反而是有一些感叹?
感叹?有什么好感叹的?
有些失望,可是乔木深也没有办法,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没有意识到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去了京城,两个人就会分开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不舍之情?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朋友即将远行,前往繁华的京城,那个可能会带给他名位的地方,说不定心里还会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吧!
其实,这才是最应该有的情绪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这样的想法,看到言微尘没有如自己期望的一样流露出不舍,自己为什么会失落,会难受?
虽然这样,可乔木深还是接着说道:“是啊!到时候我就要只身前往京城了,听说那儿繁华之盛没有地方能够比拟,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心里默念,不要关注京城,不要关注繁华,不要关注它们是个什么鬼样子,关注我话的前半段,我要走了,一个人去京城了。
言微尘笑道:“我曾经去过几次京城,虽然没有游个遍,但对许多地方也算的上是了解了,那儿的确是首屈一指的繁华,风土人情与这儿也不尽然相同,你要是去了,倒也可以好好游玩游玩。”
乔木深……
“是吗?那可真应该好好看看了。”干巴巴的接了一句,乔木深有些没精神的垂下了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般说道:“若是去了京城,我们定是许久不曾相见,下一次见面,不知又是何时了。”
一直关注着他的言微尘早就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一会心不在焉,一会儿又精神奕奕的,眼睛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这会儿再想不到他是为何如此那可就不是言微尘了。
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是舍不得自己了吗?
得到了这个结论的言微尘高兴的嘴角完全上扬,根本没有办法拉下来,他没有想到乔木深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通了,看来回家一次还是有好处的,毕竟前些时日,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要分离了,可是如今,这情况可实在是太喜人了。
手半握成拳,放在唇边掩着笑意,言微尘这会儿完全懂了乔木深突然跑了回来,说话又犹犹豫豫笨拙的绕圈子的原因了,只好立刻顺着他的意说道:“是啊,我也不过只有你这一个至交好友,如今你前往京城赶考,我本来应当祝贺你的,可一想到今朝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里就颇为不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