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泼水, 苏进敬并没醒过来。公孙策为其诊脉后,告知包拯他因急火攻心导致惊厥,须得休息些时候才能再审。
包拯便命人暂且将苏进敬押下去, 先行审问苏有才和三名纵火的夜行衣袭击者。四人因被抓了现行,无可狡辩。本来包拯一开始问的时候, 他们还有犹豫之态, 一听包拯厉声说要用刑, 在苏有才的带头下,四人全部都招供了。
苏有才:“自出了大姑娘的事之后,老爷日日心情不爽利,提起苏司法便恼怒。老爷觉得苏司法已经害得苏家连番倒霉了数次,她身上的煞早晚会克到所有苏家人身上。所以他再请忘川道长来卜卦,得了忘川道长的占卜结果之后, 他便坐定主意一定要除掉苏司法, 彻底解决掉麻烦。”
苏园便问官家,“那忘川道长在卜卦结束之后, 可建议你家老爷杀了我?”
苏有才摇头:“老爷问他可有破解之法,道长说道法自然, 顺应天命,只要善念善行,天必佑之。但是老爷觉得他从前做过那么多善事, 自遇到苏司法之后,却还是接连倒霉, 那该做的是除煞,而不是傻等着倒霉受死。
老爷说虽道法自然,但人命数却各不同,有人天生富贵一生, 有人穷苦一生,若只一味地去顺应天命,不去改命,倒霉的只有自己。”
苏有才自那之后,就受苏进敬的命令,派人暗中观察苏园的动向。随后就得知了尹傲雪与苏园和白玉堂有冲突的情况,苏进敬自认看人比较准,便带着进财去黄雀楼听评书,令进财去悄悄观察和打听。发现尹傲雪此人确如江湖传闻的那样,对展昭仰慕多年,是个情痴。又知道她年少气盛,仗着武功高强,颇为傲慢。
“老爷说越是有才傲慢之人,就越受不得自己的失败,故这尹傲雪是可利用之人。只要在她悲伤至极之时,给她的失败找一个借口,她便很容易上套。”
接着便有瘦脸道士皮长命的出现,为尹傲雪批命,提及的良缘正中
尹傲雪的心思。所谓病急乱投医,尹傲雪感情失利正处在悲愤不甘心之际,在皮长命几句高深莫测的言语蒙骗之下,果然轻信了皮长命的话。更因皮长命分文不去,道骨仙风般地翩然离去,令尹傲雪对此越加深信不疑。
接下来便是让进财时刻关注尹傲雪的动作,得知尹傲雪令属下雇人去做此事,苏进敬和苏有才都觉得,这次借刀杀人的谋划万无一失了。因为他们属于幕后者的幕后,很难查到他们头上。
之后尹傲雪那边的进度便全程都由财负责跟进,进财就带着三名属下,这三名属下也正是苏有才带着去放火毁证据的三名夜行衣袭击者。
事发当天,进财从属下口中得知,尹傲雪那边雇佣的两名江湖人居然一击成功,已经将苏园弄晕,准备运往阵法所在地。进财立刻将情况告知了苏进敬,苏进敬便令进财去检查情况,确认结果。并嘱咐他如遇意外情况,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可以暗中出手补刀。他则就在五桃别苑等候他的好消息。
进财毕竟是苏进敬身边有脸面小厮,因经常跟着苏进敬在外露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为了谨慎起见,他特意易了容。作为苏进敬身边的小厮,进财会随时携带着苏进敬准备要查的账册,以及一些在外可能会花费的银票和碎银子。那日进财身上也习惯性地带了账册,走的时候匆忙,并未想起来放下。
之后的事情就是苏园遇到的那些了。
在远处暗观一切情况的进财,应该是非常震惊苏园居然会武,而且十分高强,轻松将熊泰制服,并眼看着熊泰要招供出越来越多的信息。他大概是猜测到了以弩灭口苏园可能性不高,就灭口了的熊泰,自以为凭着他天赋的快腿脚,应该能逃过苏园的追捕,结果还是没能逃过。
这一段在包拯等人跟前的解释就是,苏园机灵地与熊泰作周旋之时,进财在暗处大概想帮忙熊泰灭口苏园,箭却不巧射中了熊泰的眉心。
当时进财带了两名属下同来,因为天气热,他们的水囊里没水了,进财就打发俩人去之前路过的
河边灌水。等俩人回来后,左等右等,发现‘吉时’已过,进财还是没能回来找他们,俩人便去找进财。在震惊地发现了进财的尸体后,俩人都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就搬走进财的尸体离开了。
苏有才作为苏进敬最得信的官家,是苏府中为数不多知悉当年情况的人。包拯等便趁机审问出了当年李氏生产的真相。
当年的确因为忘川道长的批命,令苏进敬生出弃女的想法。当时刚生产完毕的李氏,听说了苏进敬的决定,大闹了一通,哭得伤心欲绝。苏进敬好一顿哄李氏,说服她,允诺她,才总算把李氏安抚了下来。当时捕快苏峰与苏进敬是同姓结拜的兄弟,俩人十分要好,李氏生产,苏峰也赶来道贺。
苏峰在得知苏进敬欲杀不祥之女的决定之后,便主动出面表示要帮苏进敬解决。
“草民记得很清楚,苏峰当时对老爷说,苏家喜得千金,大喜之日全家人不宜沾血腥,否则染晦气。这种脏活儿便交由他这位义弟解决便是,一个不详的女婴儿而已,带出去找个地方埋了便能了事。老爷很信任苏峰,不疑有它,就将女婴交给了苏峰,还说了一番道谢的话,允诺以后他们兄弟共同富贵。”
但那之后苏峰就销声匿迹了,女婴的下场不明。苏家找寻无果之后,做过各种猜测,最终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了了之了。
再然后便是十七年后了,苏有才来开封府为新购置的房屋缴税,偶然得见苏园,知悉了苏峰的存在,怀疑了苏园的身世,回禀给了苏进敬。苏进敬在得知这消息后十分震惊,便立刻想了应对之法,欲先把苏园认回来。他认为苏园在开封府日子过得凄苦,只要交代好当年的故事,再报上苏家的名号,自然就能将苏园轻松领回来。
在遭到了苏园的拒绝,苏进敬这才感觉到事情的棘手,先后令李氏、苏喜和苏方明出马,以图游说苏园能够认祖归宗。再之后的事苏园和包拯等人都清楚了。
基本上这些情况,与苏园之前的推断猜测无二。只有老捕快苏峰那里,大家都不知情。开
封府也曾去苏峰的老家做过调查,但得到的线索很少,苏峰父亲是猎户,母亲不详,八岁时他父亲身亡,村里人本想接济苏峰,苏峰却很有主意地做主买了房子田产,去外闯荡了,之后村里人便不知道他的消息。
“那时苏峰是个游侠,年少尚未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但他性情爽朗,潇洒坦荡荡,很好行侠仗义。老爷与他偶然相识后,便与他一见如故成了朋友,时常请他喝酒吃茶。苏峰也佩服我们老爷乐善好施,愿与老爷为伍。”苏有才老实介绍了苏峰那时的身份情况。
正因为苏峰游侠的身份,他带着女婴消失那会儿,苏家就专注在江湖上打听苏峰下落。任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般意气奋发的少年游侠,此后竟甘愿委身在开封府做了一名平凡普通的捕快。
“他并不平凡普通,恰恰相反,他十分崇高雄伟,令人景仰,让本府佩服。”
包拯遗憾自己没机会再见苏峰,不然他定要好生表达敬佩,告诉苏峰他的牺牲没白费,他养了一个好女儿。
苏园眼眶泛红,她瞪了一眼刚招供完毕的苏有才,便礼貌地跟包拯和公孙策告辞,匆匆离开了公堂。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同时看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本就要追,见三人这眼神,反倒迟滞了一下。
“本府还有案子要审理,劳烦白护卫帮忙去看一下。”包拯道。
“对,去看一下。”公孙策附和。
展昭灵机一动,主动请缨:“要不我去?”
再转眼,果然见白玉堂飞奔离开了公堂。
王朝、马汉等人见状,并没懂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的用意。四人反而担心,以白玉堂那样的冷情性子,不会劝人,劝不好苏园,指不定还会把苏园气哭了。
白五爷哪里有谦逊有礼的展爷会安慰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真真是选错了人!展爷倒是有心,主动提议,奈何白玉堂偏偏在听了他的话后赌气,还真就去了。不然以他的性子,哪里会多管闲事。当然这并不算闲
事,但在无情冷漠的白五爷眼里,这肯定就是‘闲事’了。
苏园踱步走到了自己院前的大梧桐树下,仰头望着茂密的梧桐树,深深松了口气。
白玉堂随后而至,他望着苏园唉声叹气的背影,心绪下沉。
默了片刻之后,白玉堂缓步走到苏园身边。
苏园早察觉到白玉堂来了,也晓得他是要安慰自己,便转眸看向白玉堂。
“以后有我。”白玉堂拉住苏园的手。
“就用四个字安慰我?”苏园睁着清凌凌的杏目,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见她此刻的样子并没太过悲伤,猜她已经及时调整控制过了自己情绪,在这种时候她都在避免着任性,保持着冷静,反倒越加让人心疼。
白玉堂浅浅笑一声,低下眼眸,与苏园十指相扣。
“我不是在用字安慰你,我是在用我自己安慰你。”
以后,有我。
他把自己送给了苏园。
苏园怔了下,杏目里随后就堆满了笑意。
“这个安慰礼我喜欢。那以后是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回事。”白玉堂毫不犹豫道。
苏园瞪他一眼,当即要抽手不和白玉堂十指相扣了。白玉堂偏不许,勾紧了她的手。
“收了人,就不许反会。”
“你这礼送的不行,有问题,不听话!”苏园闹道。
“白圆子不听话,你不也受着了?”白玉堂扯起苏园的衣袖,上面有明显被猫爪勾脱丝的痕迹。“你男人的待遇还不如猫?”
苏园无奈地笑起来,“你跟一只猫计较!”
“了解爷的都知道,爷一直在跟猫计较。”
白玉堂一语双关,逗得苏园哈哈笑起来,这次笑得比之前厉害多了。
如果说这就是白玉堂的安慰,那确实非常成功了。
白玉堂攥着苏园的手,将人拉近些,以至于他低头时,鼻尖几乎快碰到了苏园的额头。
“爷把自己送给你,可不是来吃苦的,是要你来疼的。”
因为俩
人距离很近,苏园能清晰地感受到伴随着他低沉声音而来的吐息,轻轻地吹拂在她的耳际,略略发痒。他身上淡淡清爽的木质香味在四周弥漫,苏园闻多了,有点脸热。
“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个祖宗啊!”苏园欲一把推开白玉堂逃离,结果这一只手也被白玉堂抓住了。
“我本来就是你祖宗。”白玉堂从来都没忘过这茬。
苏园怔了下,沧桑地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脑袋。她居然斗嘴没斗过白玉堂,这全因她当初乱嘴胡认祖宗造下的孽。
“年少不知朋友好,错把平辈当祖宗,怪我当初太冲动!”
白玉堂轻笑,捏一下苏园的脸蛋。
“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想去给我爹上炷香。”苏园道。
“行。”白玉堂亲自驾车,配苏园买了纸钱香烛等物,令还备了工具。在苏园祭拜老捕快的苏峰的时候,为其坟头锄草添土。
苏园看着老捕快的墓碑,在心里默默说了几句话,便安静地给他烧纸。
白玉堂干完活后,见苏园异常平静烧纸的样子,有几分疑惑。不过他并没深思,只当苏园在压抑情绪,大概不想在他面前哭得太狼狈。
回去的时候,白玉堂就带着苏园去吃了吕三娘家的素面和点心。他们刚上坟完,不宜吃肉食。
这素面细如发丝,浇以葱油,撒些麻油、芝麻酱和少量陈醋搅拌食用,味道极好,竟一点都不必荤菜差。点心也极不错,荷花糕清香清甜,口感细腻,而且这点心居然是冰镇过的,凉而不冷,吃下肚后不会让人胃冷,却凉凉的有解暑之效。
“这家东西挺好吃的,以前怎么见你带我来?”苏园吃饱喝足后,还提了一大包荷花糕走。
“你爱吃肉,这家店只做素食,便暂且排后了。”白玉堂解释道。
“下次有好吃的都可以带我来,我也不是非肉不可。”苏园睨一眼白玉堂,故意对白玉堂道,“我和老鼠一样,都是杂食的。”
白玉堂霁颜轻笑一声,问苏园要不要再去瓦子逛一圈
,如今天色黑了,瓦子那便该有热闹可看。
苏园应承,就随白玉堂去看了一圈杂耍。有家叫荣昌坊的地方,人气最高。它家在门口特意摆了擂台,除了练武卖艺之外,还设置了彩头,广迎天下武林人士比武。
这比试的趣味就在于,擂台上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吹着无边的大话,非常得意地炫耀自己多厉害,炫耀到惹人心里烦厌的程度。紧接着便有人上来,身量较之汉子瘦小许多,看起来似乎没有取胜的希望。比试开始之初,高大的汉子依旧用言语的极度羞辱对方,瘦小者灵活出招,最终取胜,令汉子跪地求饶赔错,赢得满堂喝彩。
接着陆续还有人上来比试,大都走之前的套路,先挑衅谩骂,然后被打脸。又或者嚣张者连赢了几场,之后就被另一上场的谦卑者打趴下,令嚣张者哭着直喊爹。
这比试一瞧就是店家自己安排的人居多,很多招式打起来并不认真,甚至还有假摔的存在。不过他们这些架势糊弄普通百姓足够了,百姓们看得都听起劲儿,连声高呼喝彩,有的甚至喊的脖颈青筋暴突,看起来比擂台上比武的人还要使劲儿。
江湖卖艺人混口饭吃不容易,苏园和白玉堂自然也不会戳穿,看了会儿就要走。
“我来!”这时有一名女子自荣昌坊的二楼飞身而下,这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翠衣,手拿木剑,对着这场打赢的凶横汉子,表示她来挑战。
围观的众百姓一瞧,这姑娘是从天下飞下来的,好生厉害,连连喝彩支持她。
“我当是什么人物,一个黄毛丫头那个小孩子玩得木剑就想对付老子?今儿老子就把你打趴下,顺便扛你回去做媳妇儿。 ”凶横汉子放狠话道。
众百姓一听这汉子好生无礼,更加支持翠衣女子打败他。
“还看么?”白玉堂轻声问苏园。
苏园摇头,跟着白玉堂一起挤出人群。
二人回到开封府时,听孙荷说包拯正在提审苏进敬。
“包大人一直没休息,审到现在?”
“休息了,吃了晚饭后,听说苏进敬醒了,就立刻提审了,说是不想把这案子耽搁到明日,早日查明白,早结案。”
孙荷担忧地问苏园,以苏进敬如今的罪行,是否能用狗头铡对他斩立决。
“听说他认识不少官贵,都会帮他说情。而且这案子他本人没参与,只是让道士挑唆了两句,所以主要的杀人罪名还在尹傲雪身上。进财虽有杀老大的意图,但最终杀死的是坏人熊泰,他自己也因此遭报应死了。这充其量算杀人未遂,再加上老大是他女儿,按父杀女从轻论,说是根本不足以判死刑。”
“从哪儿听来的?”苏园问。
“府里人都在议论,大多都盼着赶紧让苏进敬砍头。有一些揣度不一样的,我就注意听了些。”孙荷告知苏园,这些话她都是从小吏李胜和高大河的口中得知。
“李胜和高大河。”苏园微眯着眼睛,稍微回忆了下。“我记得他们,在工曹做事?”
“对。”孙荷马上应承。
白玉堂问:“你早就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我对这二人说的话很有印象。”
苏园便提起了之前破获的那起狗吠杀妻案。
“他们在谈论这案子的时候,不去怪凶犯齐兴化作恶,反而怪被害者齐兴化之妻郑氏不容人,因不准外室进门,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白玉堂讥笑,“怪不得了。”
苏园拍拍孙荷的肩膀,告诉她别担心,苏进敬这次逃不过。“我没被认在苏家族谱上,怎能算是他的女儿?既不是他的女儿,单就谋害朝廷命官这一条,他便没有翻身之地。至于什么官贵求情,在别的衙门倒或许要担心一下。在开封府,有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坐镇,谁敢?”
我就说我怎么听他们言论苏进敬的案子,那么生气呢,我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尽是向着凶犯说话呢。“这种人太可恶了!”孙荷听了苏园的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了,她竟被这二人的话给带歪到了泥沟里去。
孙荷好生气,举起自己的拳头表示硬了。
“
欠收拾。”白玉堂冷声道。
“可是他们就说两句话罢了,问责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还是开封府的人,不好随便上手打。”孙荷犯愁道。这就跟苍蝇在你耳边飞,你却打不着的感觉一样。
“不值当你动手,”苏园对孙荷道,“回头你把刚才问我的那番话学给公孙先生,顺便也把他们评齐兴化案子的话,也学了去,公孙先生知道后自然会有处置。”
“真的吗?”孙荷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师父足智多谋,知悉开封府所有法度,挑人毛病按罪论处的能耐还是有的。”苏园对公孙策很有信心。
展昭从公堂里出来,瞧见苏园和白玉堂回来了,忙过来招呼。
他打量一番苏园,见苏园情绪如常了,放下心来。
“里头正审苏进敬呢,有要你作证的地方,你可行?”
“当然行。”
苏园刚才那番模样,其实只为了做出正常点的人类反应,怕太不正常,会显得过于另类,引人怀疑。所以她才努力红了眼眶,匆匆离开。
其实她本人还是老样子,见多了凄惨,很多在别人看来催泪的事情已然很难打动她了,再说即便有伤心,她的伤心也不超过三秒,跟没伤心过其实差不了多少。
到了公堂上,苏园一眼就见到脸色煞白,跪趴在地中央的苏进敬。
因为刚挨了一百杖的缘故,苏进敬很难维持正常的跪姿,所以只能以跪趴的姿势受审。这姿势会翘臀,看起来很像是甘愿准备挨揍的模样。
苏进敬在看到苏园进来的那一刻,眼中的情绪翻涌,他没有血色地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对苏园说,却又忍住了。
苏园没理他,按照章程回答了包拯的问题,讲明了她与苏进敬之间的恩怨,但她有注意措辞,从始至终并不承认她就是苏进敬的女儿,最多用‘疑似’二字表达。
苏进敬听苏园这么讲,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开始变红。这种红很不正常,显然是由愤怒憋气导致。
因认证物证齐全,且还有苏有才等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