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并非是她多虑, 白玉堂也有跟她差不多的想法。
医不活杀死任大牛,会直接引出两个结果:一引发了包拯对此案的重视。二永康铜坑私造铜钱的关键证人被灭口。
以包拯的性格,定然不会放任此大案不管, 他必然要想办法去寻找证据, 将案子真相揭露。
婺州永康距离东京遥远, 私造铜钱一案因涉及江宁府的包庇,情况尤为严重,包拯会选择亲自前往调查, 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 医不活杀死任大牛所导致的最终结果, 便是会令包拯亲自前往婺州永康去查案。
医不活在鄢陵县现身, 目的则是为了以自己作为证人, 向开封府提供供状。因怕白玉堂、苏园等人起疑心,所以他故意设计得十分曲折,假装是自己运气不好,突然被他们发现了藏身之地。
他与鞠师爷是同伙,必然知道王闯与白玉堂有交情,而白玉堂一直对他紧追不舍。所以只要他在鄢陵现身, 通过鞠师爷的帮忙, 必然能吸引白玉堂来鄢陵抓他。
未免有人去过分深思他提供供状的真实动机, 他用杀死‘儿子’的行为来吸引注意力,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个诡谲难测的怪人。
开封府的人都有较为精准的明断能力, 在判断出供状、书信和赃物并非伪造之后,因为涉及到永康铜坑私造铜钱的幕后黑手,必然会将情况报与包拯。
包拯在抵达婺州之际,若得知永康私造铜钱的幕后黑手就是崔主簿,且证据确凿, 会做什么?以包大人刚烈且铁面无私的性子,很可能会直接问责崔主簿。
此番前往永康,包拯本就是微服出巡,随行人员只有公孙策、展昭、王朝等几个人,武力上配备必然不够。
而崔主簿在永康铜坑主事多年,又干着私造铜钱这种掉脑袋的活计,必然会有一些人手。
一旦双方直接对峙,很可能就应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俗语,包拯等人会陷入危境。
王闯在了解情况之后,发现苏园和白玉堂俱是
着急,忙安慰他们。
“我看没那么容易会对峙上,公孙先生足智多谋,必会帮包大人忙出主意,劝包大人谨慎行事。”
白玉堂冷声道:“没用,如若这就是医不活的目的,他必然已经想办法,令永康铜坑的崔主簿知道了包大人已经掌握了他罪证的消息。一旦他知晓包大人他们人就身处在永康查案,反正被抓后他注定要死,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去破釜沉舟?”
王闯呆了呆,然后重重地点头,表示会。这就是穷寇莫追的道理,给他们逼到绝境了,他们自然会反扑。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赶紧带人去支援包大人?”王闯提议道。
白玉堂看一眼苏园,便立刻要走。
“这种时候最不该逞匹夫之勇,此事绝非一人之力就能解决。”苏园道。
白玉堂止住脚步,扭头看苏园,“那你有何高见?”
苏园打量白玉堂这身白衣。
“五爷欲立刻赶往永康,这倒没问题,但要烦劳五爷乔装,行事低调,不要让人认出你来。若能尽早通知包大人他们,避免与崔主簿有直接冲突,便最好不过。我回开封府找周老判官,他老人家主意多,人缘好,他应该会有办法尽快调兵前往永康支援包大人他们。”
“区区永康一个主簿,算计得了包大人,难不成还能拦得住我?”
白玉堂的意思,擒贼先擒王,等他抓了崔主簿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那崔主簿若如此简单,医不活何苦如此算计?我看他巴不得你如此过去,正好把开封府所有人都一锅端了。”
苏园提醒白玉堂好好回忆一下,他中过医不活多少次的算计。
白玉堂沉眸,从他紧握刀鞘的手劲儿便可看出,此时他的怒火有多大。
苏园把随身带的一袋椒盐杏仁丢给了白玉堂,嘱咐他道:“路上吃,你穿玄衣也很好看。”
白玉堂这才抬眸又看一眼苏园,随即转身走了。
孙荷伸长脖子,张望着白玉堂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决绝。
“老大,五爷是不是生气了?他能听你的话么?”
“能听。”苏园肯定道,她也在望着白玉堂的背影。
“怎么知道?”孙荷不解,据他了解,白五爷的性子一向张扬恣意,我行我素,别人的意见他轻易不会听进耳。
“没见我给他那包杏仁他没丢?”
苏园给孙荷飞了一记俏皮的眼神。
孙荷:“!!!”
老大好聪明!居然用杏仁就检验了白五爷的回答!
苏园在抵达开封府之后,便将情况报与周老判官。周老判官对此事非常重视,立刻前往八贤王府邸求助。
苏园则独自留在了大牢,审问医不活。
“为何这么针对开封府?针对包大人?”
医不活笑一声,打量苏园,“何出此问?我医不活做事向来随性而为,全由自己的心情。想要钱了,便接钱干活。觉得儿子吵了,就送他去见阎王。看你们开封府辛苦查案,连女人都用上了,便心生同情,才把证供给了你们!”
“那你活得还挺潇洒。”苏园附和一声。
“那是。”医不活自在地应承。
“你就像——”
苏园随手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在医不活的眼前挥舞了两下,每次都近在医不活眼睛的咫尺,令医不活下意识地惊恐闭上眼,随即才撤离。
“像这个烙铁一样,有些任由人摆弄的潇洒,好不一般呢!”
医不活这才明白过来,苏园称赞的‘潇洒’实则是在反讽 。
竟说他任由人摆弄……她怎么会知道?还有她刚才,看似杂乱无章地乱舞着红烙铁,每次他都以为会烙在自己的眼睛上,可每次她都在最后时刻撤离了。这应该不是巧合,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地乱舞的话,不可能控得如此精准!
医不活惊恐起来,当初与苏园对视时心中萌生出那种淡淡的恐慌感,如今彻底明朗清楚起来。原来之前并非是他的错觉,这女人很有问题,比他还疯!
“那个人是谁?”苏园突然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医不活避开苏园的眼神,扭着头
梗着脖颈道。
“你对任大牛下手的时候,有证人目击到是四名壮汉抬走了任大牛。”苏园打量医不活的瘦身板,“这四人里肯定没有你,而我们在缉拿你与鞠师爷的时候,也未见到这四名壮汉。这说明你们背后还有别人,他们只是临时过去帮衬你们。”
“那是我花钱雇的人。”医不活马上解释道。
“好啊,那你就说说你在哪儿雇的人,我去查证。可你若说不出,便是我对。”苏园道。
医不活闭紧嘴,脸上憋着一股怒火,他自然是说不出。
“你与鞠师爷如何相识?”
苏园查到鞠师爷是海州人,因科举不顺,来京谋生。他起先在曹家学堂教书,后来经曹家一位老儒介绍,给王闯做了师爷。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巧合,平远侯一脉也属这曹氏一族。
“偶然相识,见他是贪财之辈,便以利诱之,果然任我摆布。”
“胡说。”苏园温柔地否定。
医不活看苏园一眼,不明白这女人为何每次否定时,语气毫无犹疑,坚定的程度就好似当初他与鞠师爷来往的过程被她亲眼见过一般。
“他若贪财,向王闯供出你,荣华富贵自然就有了,而且活得正当。你一个江湖贼匪,还能富贵得过镇远侯府?”苏园反问。
医不活再一次无话可说。
“瞧瞧,你也知道仅凭你自己,鞠师爷根本看不上。所以你们背后,有人。”
苏园再问医不活一次,那个人谁。
医不活冷哼一声,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让我想想,你这样聪明自负的人,为何会如此死心塌地为另一人效命?他救过你,是你的恩人?他拿了你的软肋威胁你,令你不得不从?又或者两者兼具?”
苏园在猜测的过程中,见医不活眸光闪烁,表情僵硬,晓得这里头总有一个理由是正确的。
“其实到底因为哪个理由,我根本不关心。我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你刚才并没否认这个人的存在。”苏园轻笑解释。
医不活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算计了,愤怒地瞪着苏
园。他双手握拳,狠狠地咬着牙,脖颈和额头处俱有青筋暴突。
“瞧你反应这么愤怒,看来那个人对你有恩了。”苏园又出一个判断。
“滚!你给我滚!”医不活大吼。
“原来喜欢耍人的人,也不喜欢被人耍。”
苏园突然举起烙铁,朝着医不活脑袋的方向迅速按过去。
医不活又一次本能地闭眼躲避,他本以为这一次苏园也是在吓唬他。但随即他听到滋滋的声音,一股子难闻的烧焦糊味儿钻进他的鼻孔。
医不活抖动双臂,浑身都颤栗起来,他咬紧下唇,忍着绝不痛喊出声。
苏园见他咬破了唇,嘴边有血留下,便收起烙铁,吹了吹烙铁上残留的焦糊的头发丝。
“瞧给你吓得,原来医不活也怕不活呀。”
医不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并无痛感,原来只是他的头发被烧焦了。在坐囚车前往开封府的时候,医不活梳理过自己披散的头发,他从衣服上扯下一布条,绑了一个发髻在头顶。刚才苏园那一烙铁,就按在他发髻上。
再度被耍,且被无情的嘲笑,令医不活气急了,他怒火蹭蹭地往上蹿,以至于气得快呕血。
确如苏园所言,他只喜欢耍人,却并不喜欢被人耍。号称医不活的他,虽喜欢让别人不活,但很怕自己不活。
长桌案上有白福早准备的刑具。
苏园摆弄着,发现有很多刑具自己并不认识。比如这长长的一根铁丝,头上带着一个小钩子,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苏园便召来白福询问是什么东西。
白福一瞧苏园所拿之物,尴尬地抽动嘴角:“这……不太好解释。”
苏园便了然了,这东西必然是用在不方便明说的地方。白玉堂阴狠毒辣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医不活听了俩人的对话后,立刻联想到了什么,对那个刑具立刻产生了几分恐惧。
“对了,你之前说什么来着。白五爷想杀你多少儿子,你便会有多少儿子?”
听苏园提这茬,医不活越加恐惧,他们这是
打算用最残酷的刑罚让他断子绝孙!
还没有用刑,只看那刑具,医不活便觉自己某处地方开始疼了。
白福:“……”
苏姑娘好像懂得有点多?他半句都没解释呢,她怎么就知道了?这回头他家五爷要晓得这事,会不会以为是他主动告知?天地良心,他可没带坏苏姑娘!
“再问你最后一遍,招不招?”苏园再度质问医不活,她声音淡然如故。
此场景对于刚进门的白福而言,只觉得苏姑娘这么审问犯人太随和了,哪可能会问出结果。话说得这么温柔乖巧了,根本不可能震慑到犯人!
医不活却因为苏园这一声质问,全身都紧绷,冷汗迅速冒了出来。他憎怒地瞪着苏园,猛地狠狠一咬牙,嘴里瞬间就有大量鲜血奔涌而出。
“不好!犯人嚼舌自尽了!”白福惊呼,忙喊人来一起处置医不活,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将人救回来。
苏园冷眼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医不活,眼见着他半睁的眼睛里,瞳孔渐渐消失了。
等人死得一动不动了,苏园收回目光,看眼自己手上的刑具,很遗憾丢回桌上,今天是无法见证它被使用的盛况了。
白福这边折腾半晌,发现人还是救不回来,叹了两口气。可惜这人突然自尽了,他还未来得及拷问出线索。不过这厮既然有嚼舌自尽的决绝,想来就算是用刑,也不会拷问出什么来。
白福见苏园还愣站在墙角,连忙过来安慰苏园别害怕,劝苏园离开大牢透透气。对于她这样乖巧的女孩子来说,突然目击别人嚼舌,刺激应该挺大的。
随后,白福还贴心地为苏园准备了安神汤,和几样开胃的果子点心,让苏园吃点东西压压惊,不必再多想牢里那糟心的一幕。
“想不到他畏罪自尽了,倒便宜了他!”有吃的哪里能少了孙荷,她边吃边拍桌表达遗憾。
“鞠师爷如何了?”苏园问。
“人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给他把过脉了,要不了命,估计养两天就能醒。”白福道。
医不活死
得决绝,这让苏园更加觉得他背后的人不简单。
苏园:“当初担心半路会有贼人拦截,怕包大人收不到消息,我特意先后派了两个人去传消息。”
白福忙道:“这可不是苏姑娘的错,谁能料到会是这样的算计呢。”
周老判官在黄昏的时候回来了,他立刻见了苏园,嘱咐她放心。事情他已经报与了八贤王,王爷也回禀了皇帝,朝廷会在婺州周边就近调遣兵马援助包拯等人,同时一并将江宁府也控制了,待查清江宁府的情况后,再行论断。
“此番有朝廷的加急传讯,应该不会出差池,你就放心吧。不过这件事幸而你们发现得早,识破了医不活与鞠师爷勾结,晓得他们故意做戏另有目的。若不然再晚些日子知道这情况,包大人他们在永康会遇到什么便更难说了。”周老判官感慨道。
东京距离永康毕竟路途遥远,纵然有朝廷的加急传讯,也叫人十分担忧。
孙荷祈祷道:“希望包大人他们脚程慢一点,最好还需几日才能抵达永康。唉,真希望我现在就在婺州,这样我就能帮上忙了。”
苏园也很希望自己身处在婺州,可以帮上忙。可她现在动身去,肯定不及朝廷加急传讯,去调集兵马直接控制永康来得迅速。再说她从没去过婺州,对那里的地形情况皆不熟悉,匆忙赶去只怕也帮不上忙。倒是白玉堂的家乡在那儿,熟人也多,若他赶得及,说不定会有用。
而且她当初答应过包拯,留在开封府助周老判官守好京畿这片地方。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别的算计,如果对方地目的是调虎离山,东京这边说不定也会有事发生。总之前方和后方都一样要守好,不能令敌人有可乘之机。
苏园建议周老判官要加强东京城内个军巡铺的巡逻频次数,同时通知下属的京畿各县,一旦发生异常情况,不管多微小,都要上报开封府。
周老判官见苏园如此谨慎,听其分析缘由之后,连连点头,赞成苏园思虑周到。
“东京城这边,都应当加强戒备
。”
周老判官捻着胡子做琢磨了一会儿,便写了两封信。先通知他守城禁军统领,这位是他老朋友了,烦劳他多提点属下几句,最近在守城巡逻的时候多注意。
“过几日便是先天节了,燃灯也要注意,我再告知礼部的老朋友一声,要他们备物的时候小心着些。”
苏园这才想起来,再过八日便到了七月初一先天节。
先天节是赵氏皇族的祖宗赵玄朗的生辰,节日盛大,官员们会放足足五天的假期。
节前七日两京诸路州、府、军、监都要建道场设醮,断屠宰。节日当日,京城燃灯,士庶皆会宴乐。1
算算日子,这再过一日便会开道场设醮了。怪不得他这几日好像觉得府里人比以前忙了,原来都在忙着张罗先天节的事务。
苏园面色一凛,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事。
周老判官被她这表情突然弄得很紧张,忙问苏园是不是又想到了案子上的什么事。
“和案子无关,晚辈还有别的事要忙。若无什么别的吩咐,便不与您老人家多谈了。”苏园说罢,便跟周老判官匆匆行礼告辞了。
周老判官睁圆眼睛,张望着苏园离去的背影,蹙眉思量了下,便招呼身边的小吏跟上。
“我瞧这丫头怕是又想到什么严重的事,怕我这个老人家听了承受不住,才故意瞒着没说。你跟上去瞧瞧!”
小吏应承,立刻去了。
苏园猛地推开孙荷的房门,把孙荷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审出了什么大问题?我们要立刻去永康支援?”孙荷马上迎上来问。
她知道苏园去审问医不活,可惜苏园不让她围观,她就只能在屋里闲等着,顺便嗑瓜子了。
“过两天就是先天节了。”苏园严肃道。
“是啊,快到先天节了,可怎么了?”孙荷还是不解。
苏园伸头到门外,看看左右。确定没人之后,她就把门关上,拉着孙荷小声说。
“明日一过,连续七日禁屠宰。也便是说,我们再不囤肉,连续七日都吃不到肉了。”
“啊——”孙荷恍然大悟,“没错,这可是大事!明日一早,我就去雇辆车,买它一车肉,囤够了咱们七日的肉食。可是貌似只能多买一些腊肉、咸鱼之类的才行,鲜肉放不住七天啊。”
“府里不是有冰库么。”
孙荷正要感慨这主意不错。
“可惜不能用。”
开封府的冰库事务不归她管,她想在这方面以公谋私基本上不可能。再说她囤肉的事儿要是被大家都知道了,总不好意思不分,可肉哪里会禁得住分?一分就没了,那她的快乐也就没了。
“那怎么办?我们只能吃七天的腊肉和鱼干了么。”孙荷蔫了,她也爱吃肉,在这点上她和老大想法非常一致。
要说人在遇到绝境的时候,都免不得会搜肠刮肚,想尽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苏园终于想到了苏方明曾交代过她的话,有事可以找仙人楼的娄掌柜解决。
于是次日,苏园就和孙荷把囤好的肉安排给了娄掌柜。
下午,苏方明检查完各商铺月末的账目之后,问娄掌柜近日苏园可找他没有。
“大爷问着了,今日上午刚来找过小人一次。”
“哦?”苏方明正色看向娄掌柜,“是什么事?”
“说是借用冰库,要藏尸。”娄掌柜也学苏园那架势,先卖关子。
苏方明挑眉,目光更严肃。
“猪、羊、鸡、鸭、鱼的尸体。”
娄掌柜笑着解释,随即他见苏方明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娄掌柜忙摆手表示自己无辜。
“这可不是小人故意如此说,是苏姑娘的原话。”
苏方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警告娄掌柜下次在这么说话,扣他月钱。
“小人听说开封府最近好像不太平。”娄掌柜突然严肃道,“有一犯人嚼舌自尽了,江湖名号医不活。巧的是,小人月前曾在仙人楼见过这位犯人,他与老爷在天字一号房呆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当时他打扮成一副大夫的模样,身上背着药箱。当时小人还以为老爷身体不舒服,特意请了什么有名的江湖郎中来看病